第二天牛钧早早刷了电梯卡，敲响周元佲的门。
一直没人回应。
看来这里环境很好，一贯睡眠很浅的周元佲竟然睡得这么熟。
大概等了在门外半个多小时，牛钧捞起手机，准备电话嘲讽这个赖床的可怜虫。
周元佲还是一如既往的秒接。
牛钧贱兮兮笑道：“太阳都工作大半天了，有的人还是没起床。”
“我在楼下。”
楼下？
“小牛吗？等你很久了我们。”电话那边传来熙熙攘攘的吵闹声。
牛钧听出来了，这是姜文阿姨，她这次率领舞蹈团的领舞。
“你怎么在楼下呢？”牛钧剁了剁发麻的脚，按下电梯键，这电梯太慢，他就一路小跑下楼。
只见阿姨叔叔们聚在餐厅，围在一起吃着早餐自助。
他记得节目组没有提供餐饮服务，那是谁准备的，真是好难猜。
姜文阿姨率先发现了牛钧，“小牛！”
牛钧咧嘴一笑，揪住被围住的周元佲。
他皮笑肉不笑，压低了声音恶狠狠说道：“你又多花钱？”
姜文嘎嘎笑道，“哦哟，小牛，你的助理小周很好我们觉得，你可别骂他。”
那可不很好，早餐自助呀，真是钱多人傻。
牛钧被善意的提醒，嘴角勾起坏笑，话语上确实和善了不少，“不会的，我怎么会骂他呢？”
周元佲在一边笑出声。
牛钧一个眼神瞪了回去，“你还笑？”
周元佲收回笑容，“你早饭吃什么？”
事已至此，只好作罢。反正这钱是明明白白花了，该享受就享受。
牛钧拿起盘子打量着早餐，主食、面食、蛋类、蔬菜、粥类、水果等等……简直不要太丰富，甚至还有特产煎饼与大葱、蚕蛹大套餐。
种类繁多，都是凡俗简单的日常吃食，真是豪华。
“小牛我们什么安排今天？”姜文过来凑了一桌。
“等一下我俩去探望一位老师，阿姨叔叔们可以休息一下，晚上我们再集合。”牛钧突然想起来什么，“周元……呃，我的……助理……小周也去。”
“老师？”
“对，我以前舞蹈老师，有些小问题需要请教一下。”牛钧非常仔细叠了一个大葱卷煎饼，送给了旁边不说话的周元佲。
周元佲将投喂默默移到盘子角落，面不改色。
牛钧瞅见了，又叠了一个放在他盘子正中央。
周元佲依旧悄么么移走。
反复几次，明明白白被姜文看见了。
“小周，你不吃煎饼卷大葱吗？可好吃了，蘸那个酱很香。”
周元佲礼貌拒绝，“我不太喜欢。”
“你不是蕲州人？”
“不算是，在蕲州出生。”周元佲解释道。
“幸好你不是蕲州的，要不然我还真以为林濯总理转世呢。”姜文笑着说道。
牛钧担忧看向周元佲，他知道周元佲不喜欢与林濯总理相提并论。
林濯确实是蕲州人，就是因为这一层，广大粉丝只知道周元佲生长在蕲州，华艺更擅长利用这一点把他包裹成林濯总理的替身。
谁知周元佲平淡回答，“别人也说我是林濯总理。”
“怎么可能，你也就九分像，哪有一个人是另一人的，小周就是小周。”姜文不愿意讨论这么尴尬话题，开启另一个话题，“说到这个煎饼配大葱，你们知不知道隔壁社区老齐家小女儿。”
他们要开始八卦了，这些叔叔阿姨讲的事情每次都十分有趣。
周元佲对着牛钧摇了摇头，示意无碍。
牛钧这才放心，筷子夹起周元佲不太喜欢的煎饼蘸了豆瓣酱，塞进嘴里。
姜文开始说：“找的对象不是外地的？当时上门这个海鲜过敏，这个炸蚕蛹热量高，这个嫌弃煎饼脏、葱味道大……各种挑剔，老齐到现在都不答应两人亲事。”
“我前两天还听我女儿说这一家大吵架，说什么大不了私奔。”有人补充说道。
“……”
“……”
牛钧偏过头看向周元佲，尴尬一笑，蕲州人确实有点看重习惯，还偏好这些。
周元佲绝望地看向盘子中的煎饼。
牛钧眼疾手快，将盘子换了过来，大声说道：“每家传统不一样，比如我家不讲究这些。”
“还有那种女婿说不喝啤酒。”有叔叔开口道。
“我家那个也是一身毛病，上门什么也不干，就知道在沙发上一躺。每次吃个饭说个话，他就说食不言寝不语，所有人也不准说话。”
另一个阿姨满脸不悦发泄道，“我老伴跟我闺女说，以后别回来吃饭，每次打个电话看看活着就行。”
周元佲紧闭双唇，面色铁青，彻底陷入长久的沉默。
牛钧听完之后他好像理解了，为什么他妈妈不愿意接受周元佲了……
姜文阿姨开始打圆场，“小牛，小周，你们别光听，快点吃。其实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们就当听个乐子。”
牛钧心凉了半截，对着周元佲苦笑，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他家盛产经书。
“我试一下。”
“啊？”牛钧看了看手上的半截煎饼，只剩下一口的节奏。
“我想知道是什么味道。”
牛钧有些难为情，“其实不算太好吃。”
周元佲黑眸中都是视死如归的坚定。
牛钧掐了一段小煎饼，少放了些许大葱，“你不用强迫自己。”
周元佲微颤着右手，蘸酱，一闭眼吞了下去。
周元佲捂住口鼻，掩盖自己难抑的表情。
牛钧盛了凉白开放置在他的跟前，问道：“还好吧？”
“其实也不算难吃。”
牛钧松了一口气，看着周元佲狂灌水的节奏，这明明是吃不得。
周元佲也是被自己霍霍的差不多了，又是跳广场舞、又是吃蚕蛹，现在还吃上煎饼卷大葱了，再尝试喝啤酒，那他父母怎么不能接受周元佲？
牛钧叹气，以后这种大胆的尝试还是不要尝试了。
牛钧觉得周元佲保持自己习惯就好，日常不要吃，为了和睦非常情况下浅浅吃一下，这种方式还是可以。
等等，不对啊，两个人还没交往，这八字还没一撇，他在这里胡乱想什么？
牛钧羞耻极了，脸那是红得不能再红，“其实我……”
姜文一脸看穿的表情，笑呵呵换了一个话题，“我们换个话题，你们演出服想好穿什么了吗？”
阿姨们踊跃提起演出服的建议，这话题也是终于过去。
饭后两人做上姜文的小面包车，一路向着舞蹈老师家前进。
“介意给我听吗？”
两人坐在后位，牛钧刚把有线耳机扯开，就听到周元佲的询问。
“当然可以。”牛钧撑住左臂，作用力情况下轻蹭他的右肩。
他十分敏感，当木香融入鼻内，脸颊变得绯红，他直接将耳机塞进他的耳朵里。
他故意当做无事发生，保持有线耳机最远的距离闭眼休息。
拜访的老师是自己儿时的舞蹈老师，因为牛钧天赋异禀，这位老师一度想把牛钧送到全国大赛。
牛钧当时什么也不懂，稀里糊涂考了一大堆舞蹈等级证书，还参加一堆舞蹈比赛，他家里大大小小的奖状、奖杯都是从这位老师手下出来的。
牛钧只觉得这就是一个小爱好，上高中之后再也没接触过舞蹈。
但是老师还是一直有联系，多次劝说牛钧没工作就来教小朋友。
当然是被牛钧婉拒了。
舞蹈老师住在一个老社区，算是老旧学区房，离着市中心不太远。
但这一路牛钧非常煎熬，也是因为周元佲坐得太近，他浑身不舒服，拼尽全力保持自己姿势不变，坐到现在他已经双腿抽筋，浑身难受。
“牛钧？”一位中年长发男性推开了防盗门。
“中午好，老师。”
老师眉头一皱，不满道：“又不是逢年过节，这时候来干嘛？”
“有问题请教咯。”
“牛钧来了？”屋内传出另一道声音，声音十分尖锐响亮。
“师母！”牛钧声音也很大声，“我和师母之前说过，她知道我今天要来。”
“我不知道，那不让进。”
“你干嘛？”师母从里面走了进来，放三个人走了进来。
牛钧开始介绍面前的两个人，最后介绍了职业，“我师父是跳芭蕾，师母是跳中国舞。”
“你们好，我叫姜文，跳广场舞的，这次领队。”姜文介绍自己。
“这是周元佲，现在是我的助理。”牛钧给站在一边的周元佲介绍。
“你俩都长这么高了？”师母笑道。
牛钧仰头瞧了瞧身边的人，确实长得挺高。
师父坐在沙发上，摆出一副主人的样子，“坐吧，你选好歌了吗？”
牛钧不屑，这不正经的师父还是早就知道这些，非要在旁边演，很有意思？
“选歌？”姜文看了一眼旁边的牛钧。
“我想为这个比赛将重新选择一首歌曲，我觉得我们都踢馆了，想要赢就要出奇制胜。”牛钧表明了来意，“我看过前面的比赛，有的队伍是怀旧歌曲，有的队伍流行歌曲，这些歌曲都是耳熟能详的音乐，会让自己耳朵疲劳。”
“你怎么从来没有和我商量过？”姜文不知道为什么牛钧一瞬间就改变策略，明明之前和他说的是就简单上个节目，以快乐为主。
“抱歉，我现在突然开始认真了。”牛钧斗志满满，“我昨天晚上选出来三首歌曲，听一下？”
三首歌都播放完毕，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我的直觉是都不怎么样。”师父这话很直白，直接将牛钧连夜的努力白费。
师母也说了自己感受，“我也觉得不太合适。”
“第一首歌曲节奏感还是差一点，如果鼓点更明确一点，这样更好；第二首歌曲鼓点太密集了，阿姨叔叔们可能记不住那么多的动作；第三首歌不抓耳，可能不适合比赛。”姜文给出不适合的理由，这话说得很顺耳，不让人觉得咯噔。
“所以白谈。”师父做了总结。
“那我只能去找找别的歌，再谈咯。”
“也不用那么麻烦，今天听得第一首歌我觉得很符合。”周元佲突然说话。
“第一首？”牛钧去翻了翻记录，他没什么印象，当时的注意力全在周元佲的身上。
“确实合适。”姜文听完之后就发表了言论。
“这首歌版权可不好弄。”师父没有否认这首歌的合适，“王祁从来没卖过版权，他最火的《爱情伤悲》谁来都不卖，可是一个老古董。”
“你会不会说话？”师母嫌弃说道。
师父嘴上不饶人，“实话实说。”
王祁是牛钧和周元佲《三色原价》认识的保胜生，可惜当时没给他取得胜利。
听完王祁所有歌曲风格，这人是不是跑错赛道了？
明明是个民族风的好料子，非要去写爱情古风乐曲……
可能是他年轻写下红极一时《爱情伤悲》给他的错觉。
“我可以帮你买下来，用钱就好。”
牛钧听着周元佲说话，怒火就出来了，再也忍不了一点，“你钱很多？”
“这是最快捷的办法。”周元佲没有意识到牛钧情绪突变，给出的解释也很合理。
牛钧像是被踩了雷区，怒吼道：“那我会让钟荔去谈，不需要你以这样的方式去帮我。你再这样你就直接走，呆在这里干什么？”
场上的人呆滞，牛钧很少这么发这么大火。
牛钧眨了眨眸，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抱歉，我有情绪了，我们继续聊聊其他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