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宁双眼发红,仿若没有听到步修的话,他依旧一眼不眨看着柳清初,脸色苍白哽咽:“清初姐姐,我、我……”
可后面的话,他却再没能说出口。
柳清初早已泪流满面,无声落泪。
朦胧泪眼中,她又想起赵清宁对自己甜甜的笑,温柔地叫她的名字,那一首又一首的情诗,不断在她耳边响起。
这么好的少年,这么温暖的少年,明明今日之后就会变作她的夫婿,可为何事情竟会变作这般发展!
步修似是拉住了她的手,想要带她走。
柳清初心底的疼痛愈渐扩大,心底有道声音在对她说,不该是这样的,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陡然间,她停下了脚步。
步修依旧握着她的腕子,感受到柳清初的停顿后,他侧过头来,看着她。
柳清初挣脱了步修的手,又转身看向赵清宁。
步修的声音传来:“阿姊,他这般伤害你,你还留下做什么?”
柳清初道:“阿修,给我点时间。”
步修讥嘲一笑,到底退到了一边去。
黄艳暖阳,秋风气爽,将柳清初的裙摆微微波动,上面层层叠叠的花如此鲜活。
柳清初走到赵清宁面前,哑声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清宁,你告诉我。”
赵清宁双手紧紧握起,姿态狼狈之极。
他不敢去看柳清初的眼睛,缓缓道:“昨日夜里……”
昨日夜里,章雪茗还未来得及服下柳清初给她的中药,便被父亲要求,让她去重光寺帮祖母取本佛经。
章雪茗才刚上山,便遇到了赵清宁。
赵母昨日在绣庄的绣活特别繁密冗沉,有些累到了眼睛,赵清宁这才会上山,为她采些明目的草药。
章雪茗见到赵清宁,便与他打了招呼,并打算好心载他一程。
谁知车夫竟表现得十分不情愿,似乎对赵清宁很抗拒。
章雪茗细问之下,章雪茗的车夫才说漏了嘴,说是她父亲让她去重光寺,根本就不是为了取佛经,而是为了给暂时下榻在重光寺的贵人看一眼。
一听此话,章雪茗吓得脸色都白了,她当场就拉着赵清宁往上山的羊肠小道跑,哪里还愿意再进什么重光寺?
身后车夫也吓坏了,来之前管家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把章雪茗独自送到重光寺内,可如今竟、竟和一个书生跑了?若是让老爷知道,还不得扒了他的皮?
于是车夫只有舍弃了马车,朝章雪茗的方向去追。
章雪茗和赵清宁躲到了山内,躲躲藏藏,直到许久才偷偷摸摸下了山来。
赵清宁甚懵,询问章雪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章雪茗这才将当初陆河是怎么看中了柳清初的过程,一五一十和赵清宁说了。
赵清宁听罢十分严肃,章府必是先不能回了,便决定先把章雪茗先安置到柳家再说。
他和章雪茗到底多有不便,不可能把章雪茗留宿到赵家。
可意外却又来了,等他们二人下了山,竟见到山底有许多人在找‘四姑娘’。
就连回城的路都给堵上了。
这下是彻底没办法了,赵清宁带着章雪茗左避右避,才终于赶回了赵家。
赵母便将章雪茗安置在了左厢房,先避避风头。
眼看夜色渐深,赵清宁彻底睡沉了,后面的事便记不太清,反而等他再睁开眼时,便见自己竟然衣衫不整浑身狼狈不堪地睡在了章雪茗的床榻上。
今日一大早,赵清宁和章雪茗面面相觑,两人都吓得面无血色。
赵母闻讯赶来,更是差点晕了过去,直言赵清宁不知羞耻,竟是这般禽兽不如之人……
赵清宁从昨夜的记忆中清醒过来,继续说:“清初姐姐,我、我也不知我怎会——”
柳清初惶然闭眼,脑子更是昏昏沉沉的。
赵清宁没做错,章雪茗昨夜有难,他若不帮,便不是她喜欢的赵清宁!
章雪茗更是何其无辜,她不过是不想去京城,她又有什么错?
柳清初惶惶道:“所以,你为何会出现在章雪茗的房内?”
赵清宁眼中满是迷茫:“我、我已记不清了……”
记不清了。
那便是没有答案了。
赵清宁和章雪茗同床共处一夜,就算没有发生什么,也已经撇不清干系了。
章雪茗的名节,赵清宁的尊严,还有柳清初的真心,全都就此被毁,三败俱伤。
事已至此,已是无话可说。
柳清初努力对赵清宁扬起一个笑意,可眼角的泪却不停砸下,一颗又一颗,无法停歇。
她轻声道:“清宁,雪茗也是个好姑娘,你们……”
后面的话尚未说出口,就被赵清宁哭着打断:“我们当如何?成亲吗?”
柳清初猛得转过身,不想让赵清宁看到自己的心碎狼狈。
她继续哑声道:“可是清宁,你已经别无选择了。”
柳清初:“清宁,你我到底是有缘无分,日后……日后一别两宽,各自珍重罢。”
她一边说,一边哭成泪人。
然后缓缓朝着步修走去。
身后赵清宁像是要追上来,可步修不过一个闪身,便将赵清宁拦了下来。
步修似笑非笑道:“赵兄,你还是早些去章府提亲才好,免得耽误了章府四小姐。”
赵清宁的脚步陡然停下。
步修又带着柳清初飞身上马,马匹飞奔,很快就消失在了赵家门口。
有尘埃高高扬起,直到马匹终究消失不见,赵清宁才木讷地收回眼来。
柳清初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就像一幕幕幕画般在他眼前缓缓掠过。
只是慕画终已落暮。
步修带着柳清初回了柳宅。
进门前,柳清初突然拉住步修,淡淡道:“不准告诉爹娘实情。”
步修微微挑眉。
柳清初总算止了泪,只是脸色依旧十分难看。
等二人刚踏入前院,柳重和莫娘便迎了上来,问情景如何了。
柳清初冷冷一笑,说道:“父亲,赵家家境到底寒酸,我不愿嫁了。”
柳重脸色都变了:“初儿,你何时成了这般市侩之人了?”
柳清初道:“女儿这几日总在纠结此事,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赵清宁配不上我的。”
柳重气得骂人,可再细细看向自己的女儿,却发现柳清初脸色极差,眼底的神采也消失了。
他陡然冷静了下来,柔声道:“初儿,是不是身子不适?罢了,你先回房间休息,至于婚事……明明是赵家不曾来定亲,真要算起来,也该是他们不对再先。”
身侧站着的珠儿立马将柳清初扶了回去。
柳清初走前,尚且还对着步修使了个眼色。
等柳清初走后,柳重立马沉声问道:“发生了何事?缘何赵家今日不曾前定亲?初儿为何脸色这般差了?”
步修淡淡道:“赵家出了些脏乱事,赵清宁昨夜不小心和别的女子……有了苟且。”
柳重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当场便要拎起多年前上山狩猎用的砍刀,冲到赵家去。
幸好被步修拦了下来,叹道:“阿姊对赵清宁情根深种,便是赵清宁闹成这般,阿姊也只想着保全他的颜面,不愿将实情告知你们。”
步修:“阿姊人美心善,赵清宁配不上她。”
步修又道:“罢了,还是让阿姊跟我上京,远离这伤心地才是上策。”
莫娘在一旁顺势帮腔,抹着眼泪道:“初儿真是……被伤害得太深,夫君,你可瞧见了?方才初儿的眼睛,都哭肿了……”
柳重亦心痛得红了眼眶:“初儿是个命苦的,自己亲自选的夫婿,竟是这般人面兽心之人!”
步修悲痛道:“待我将她带到京城去后,让时间抚慰她的伤痛吧。”
莫娘道:“让初儿跟着修儿去京城也好,离全州远一些,总能慢慢从情伤中走出来的。”
柳重亦是重重一叹:“也只有如此了。”
接下去半月,柳清初便整日躲在自己房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有珠儿贴身服侍她。
只是每日夜里,珠儿都会将柳清初一整日做过的事,汇报给步修听。
这里夜里,步修去了柳清初的房内,便见柳清初正坐在床上刺绣,面色沉静,只是眼底的星辰消失了大半。
步修缓缓走向她:“陆河的事,已解决了。”
柳清初依旧刺绣,只是轻声道:“如何解决的?”
步修道:“章府送了三小姐章珊珊,和陆河入京。”
柳清初停下了手中的绣花针,久久不语。
步修知道她想问什么,无声地勾了勾唇,才道:“至于章雪茗,已和赵清宁定亲了。”
柳清初更沉默了,直到许久,才道:“章府可曾难为他?”
步修道:“章府见钱眼开,非要赵家拿出天价银钱下聘,否则,便要将赵清宁扭送官府,告他强抢民女。”
柳清初皱眉看向他:“然后呢?”
步修柔声道:“我乃是赵清宁最好的朋友,阿姊与他又有这般往事,必然是期盼着他能好的。”
步修:“因此我暗中资助了赵家一二,如今定亲之事一切顺利,待明年章雪茗过了及笄,便可成婚。”
柳清初这才松了口气。
步修道:“阿姊,我处处为你着想,你是否该正眼看一看我?”
柳清初这才看向他。
暖黄烛光下,步修身着暗色氅袍,胸前绣着修竹,将他衬得十分俊美。
只是他的眉眼深深,深不见底,自从他从军营回来后,便让柳清初觉得有些陌生了。
柳清初柔声道:“阿修,这些事……还是要谢谢你。”
柳清初低叹:“倘若没有你,陆河那边不可能如此顺利,便连赵清宁和雪茗,也不知要到何时才能圆满……”
一说到这个,她的声音又低了下去。
步修走到她身边,看着她如墨的长发披散在身后,看着她纤细柔软的手,捏着绣花针,在烛光下映出旖旎的影子。
他心底泛柔,柔声道:“阿姊,赵清宁这般辜负你,你可愿与我一齐上京,远离这些伤心事?”
柳清初怔怔:“上京?”
步修:“三日后我便要上京赴任,京中一切都已打点稳妥。”
步修:“莫娘有了身孕,自不能上京奔波,重叔便留在此处照顾她。”
步修:“只愿阿姊与我一同上京,京中一切皆是陌生,阿姊与我同去,也能与我照拂一二。”
他的声音温温柔柔地说着,带着几分哄意。
柳清初拧着眉头细细想着,有些纠结。
她对京城总有下意识的厌恶,总觉得入了京城,便离她的亲生父母极近了,光是想想,柳清初都浑身发麻。
柳清初定了定神,才道:“阿姊习惯了在全州生活,阿修,入京之事,日后再说罢。”
步修充满期待的眼眸,瞬间暗了下去。
步修笑道:“阿姊为何不愿随我一齐入京?”
柳清初道:“阿姊对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只怕去了非但照顾不好你,反而给你丢脸……”
步修嘴角的笑意加深:“这有什么?谁敢笑你,我便杀了他。”
他笑眯眯说着恐怖的话,吓得柳清初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柳清初觉得步修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她忍不住道:“阿修,你怎么了?”
步修步步紧逼,竟是径直捏住了柳清初细细的腕子,他低声道:“我已打算让阿姊与我一齐上京,不管阿姊愿不愿意,都得去。”
柳清初皱起眉来,开始挣扎:“阿修,你放开我!”
可步修却非但不放手,反而顺势将柳清初压迫在了床榻上。
他双手紧紧握住她的手掌,一边摩挲把玩,一边紧紧盯着她,哑声道:“阿姊,听话……听话好吗?”
柳清初吓坏了,脸色煞白:“阿修,你怎么了?你放开我好不好?”
她只觉得步修捏着自己的手掌越来越烫,连带着他的眼神,和他呼吸时喷出的气息,都是十分灼热。
她只觉得‘嗡’的一声,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快速闪过。
她看着步修眼中浓浓的缱绻和占有,怎么看都像是——
陡然间,她又想起了步修和赵清宁撒谎,说自己已经定亲了。
所以步修是不是疯了?
柳清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沉声道:“步修,放开我!”
步修却低笑起来,笑声从胸腔内发出,微颤。
步修柔声道:“阿姊答应跟我上京,我便放开你。”
他一边说,一边更近地接近柳清初耳边,轻轻用鼻尖摩挲她的耳//垂。
柳清初浑身鸡皮疙瘩浮出,连声音都开始颤抖:“步修,别、别这样!”
步修疑惑道:“别哪样?阿姊,你怎么怕成这样?我们幼时,不是经常在床//上这样打滚的吗?”
柳清初浑身都在控制不住地颤抖,可面上却依旧□□笑道:“阿修,我们长大了,男女授受不亲……”
步修却陡然打断了她的话,悲切道:“阿姊不答应同我上京,不要我了对不对?”
柳清初笑道:“我答应与你上京。”
步修这才眸光一亮:“真的答应了?”
柳清初:“恩,答应你。”
步修愉快地弯起眼,又捏了捏柳清初青葱似的指尖,这才从她身上离开,站起。
步修:“阿姊收拾一番,三日后随我上京。”
柳清初点头应好。
等步修走后,柳清初脸上的笑意陡然消失,脸色难看得不像话。
她慌忙站起身来,开始着手收拾细软。
她脑子里一片混乱,越想越觉得恐惧。
步修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她产生不该有的思绪的?可笑她这般迟钝,竟然从未往那方面想过。
仔细想来,好像是从十二岁开始,步修就开始似有若无地频繁和她身体接触。
柳清初越来越觉得浑身发麻,——她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让步修对她生出这般心思了?
不是感情深厚的姐弟吗?
她一直觉得自己和步修之间,从小一起长大,虽然没有血缘,可也应该是胜似姐弟的!
可没想到步修,竟会变成这般样子……
等柳清初无头苍蝇似的将自己的行李收拾妥当,她看着空旷的房间,心底的挫败感越来越重。
她什么都做不好。
未婚夫没了;最好的朋友也没了,再不敢来见她;如今连弟弟也变了,变成了禽兽;
等她今夜离开这个家后,便连爹娘,也要离她远去了……
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
柳清初独自站在房间内,眼底的悲切越来越重。
有眼泪争先恐后从眼底涌出,竟连擦都擦不干净。
直到转眼夜深,珠儿已经去了耳房睡下。
有清辉的月光透过窗户涌入房内,终于勉强将房内的黑暗驱散了两分。
柳清初悄无声息地从床上坐起,从床头拿出事先藏好的包裹,又将事先写好的告别信,藏在了梳妆台内,这便踏着夜色,走出了寝房。
月凉如洗,花草树木在地上被倒映出淡淡的影子,拉得极长。
柳清初背着包裹,眸光沉静地从出了后院,直奔后门。
她一路去了城西。此时已是宵禁,城门紧闭。
她在城西城门附近的小客栈内暂且留宿,等到了寅时,城门大开,柳清初身着一身漆黑衫裙,伴着清晨的浓雾,离开了全州城。
城外五里地处,有一处车马行。
柳清初买了辆车马,又雇了个车夫,便朝西方的官道一直而去。
而与此同时,南边的官道上,多了个身着粗布麻衣的清秀少年。他独自背着包裹,慢慢走在零散行人中。
是了,那马车乃是为了掩人耳目之用。
步修见她走了,必会来追。等他查到车马行处,定然会查到有个姑娘买了马车,朝着西边去了。
而实际上她却自己慢悠悠走在了南边的官道,这招就叫金蝉脱壳。
柳清初竭尽可能地运用自己的智慧,绞尽脑汁和步修斗智斗勇。
昨夜她便想好了出路,她打算直接南下去江南,金陵、扬州都别有韵味,她可以去江南落脚,开家药店,做个大夫。
上次章家给她的一百两黄金,她未动分毫,此时果然就能派上用场。
柳清初心中如此想着,一边步履沉稳得继续走路,一直等走到了距离全州最近的安山镇,她才终于去又了车马行,买了辆马车。
等马车徐徐朝着江南而去,柳清初的心,才总算略微平稳下来。
等到了天黑时,马车已经行驶到了安山隔壁的仙海镇。
柳清初在仙海镇内的一处小客栈内落脚,等天亮后再继续赶路。
大概是走了大半天,实在是体力消耗太多,这个夜晚,柳清初睡得格外沉,沉到让她有些难以清醒。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幽幽转醒,却见自己又是身处在一辆马车里。
入目一片明亮的车厢,身下铺着的是厚厚的毯子,十分柔软。
她坐起身来,面无表情看着眼前一切。
马车的正中央还有个小方桌,桌上放着一只小香炉,正袅袅散发着乌沉香。
柳清初眼底的茫然逐渐消失,随即涌上的,是浓浓的恐惧。
她倚靠着马车背,怔怔地发呆。
她果然没有逃脱,可她真的已经尽力了。
步修,在原文里是个怎样的男主呢?
她对他最大的印象就是后宫三千,攻城略地,步步为营。
他和几个女主角的经历挺精彩的,足足五个老婆,各有各的看点。
一个是章府的青梅竹马章雪茗,一个是户部侍郎的千金秦若儿;
还有剩下三个,分别是大将军萧琨之女萧甜甜,燕王的外甥女程玉静,以及异域风情叙人。
时间过得太久,许多都已经记不太清,她只记得这几个女子,都很迷恋步修。
可要问步修最喜欢的是谁,还真没有什么印象,原著里似乎也没有描写过。
倘若日后步修三妻四妾,她尊重祝福;可若是让她也变成这三妻四妾里的一员,那这可就是个惊悚鬼故事了!
当年以为抱上了男主的大腿,总能改变两分自己的人生,没想到到头来竟把自己栽进去了……这算什么啊?
柳清初的心越来越沉,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片。
就在她胡思乱想时,马车车帘突然被掀开。
柳清初茫然望去,便见步修钻进了车内来。
他笑意吟吟的,似乎和以往的每一天都没什么差别。甚至还削了个苹果,递给柳清初。
柳清初却已经不想再装下去,虚伪透了。
她没接苹果,只看着他道:“步修,自小到大,我自问从未哪里亏待过你。你我多年姐弟感情不易,我很珍惜。”
步修依旧笑着,双眼弯起:“我也很珍惜。”
柳清初道:“倘若你珍惜,那就放了我。”
步修:“不放。”
柳清初:“……”
妈的,智障。
柳清初别开眼去,不想再和他说话,免得气出乳腺增生。
步修看着她脸上的厌恶,眸光微暗:“柳清初,我会对你好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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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一别两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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