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月踏入柴房时,珠翠轻摇,锦缎生辉,恍若一颗明珠坠入尘埃。阳光从门缝斜射而入,在她周身镀上一层金边,连发间珠钗都流转着温润光华,与这阴暗潮湿的囚笼格格不入。
“这地方比我大学宿舍还破。” 她在心里默默吐槽,“早知道要穿越,我该在淘宝批发一箱空气清新剂。”
角落里,顾银亭蜷在赵姬怀中,瘦小的身子在单薄衣衫下微微发抖。他约莫**岁年纪,面色苍白如纸,唯独双颊因高热泛着不正常的红晕。枯黄的发丝被汗水浸湿,黏在额前,更显得狼狈不堪。长期的营养不良让他手腕细得仿佛一折就断,指关节却因常年劳作已显粗糙。此刻他紧闭双眼,长睫不安地颤动,唇瓣干裂出血痕,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滚烫的灼热感。
柴房内霉味混杂着草药气息,墙角蛛网密布,几只老鼠在草堆里窸窣作响。赵姬抱着儿子的手臂收紧,仿佛这样就能替他挡去所有苦难。
她记得这段情节——上个月顾家军无故攻打清源首郡,作为和平象征的质子顾银亭顿时成了众矢之的。那个抛妻弃子的父亲顾芝友,十五年前来到清源尝尽寄人篱下之苦,比谁都清楚两家开战后自己的下场,于是不顾一切地逃了,留下孤儿寡母面对黎家的怒火。
当时看到这里,自己觉得非常眼熟:“这爹当得,比我们公司老板还会甩锅。”
原著里要说顾银亭在黎家为什么过得这么惨,一半是拜黎清月所赐。
黎清月降世那日,天际铺展着绮丽的绯色霞光,无数祥云如织锦般汇聚成凤凰展翅之形,九只白鹤绕着府中朱漆画梁盘旋鸣唳,清越鹤鸣三日不绝。须发皆白的老算命师捧着罗盘颤巍巍跪地,眼底倒映着婴孩眉心若隐若现的朱砂痣,声音穿透缭绕檀香:“此女命格贵不可言,当引紫气东来。”
父亲黎成秀当即挥金如土,将黄金熔作祥云纹赏钱洒满长街。满月宴那日,琉璃盏盛着西域葡萄酒,南海珍珠随意点缀在锦缎襁褓间,宾客望着鎏金食案上玉雕的琼浆池皆瞠目结舌。
黎清月在心里直乐:我爹是个土皇帝。地方世家财政、军队都独立。确实有资本。
六岁生辰时,黎清月立在汉白玉阶上,发间珍珠步摇随着她稚嫩却清亮的声音轻轻晃动:“清月既为清源嫡长女,又承天命所托。”她望向台下黑压压的民众,腕间翡翠镯碰出清脆声响,“既食百姓奉禄,自当为清源大计分忧。”话音未落,满城杏花无风自动,纷扬花瓣如雪片落在这早慧贵女肩头,从此“神童贵女”的美名传遍大燕国世家。
其实在这里也能看出来,黎清月“天赋卓绝”,六岁就会画大饼,这要搁现代不得当个销售精英或者企业领导?”杨婳搞不懂她为什么非要跟庶妹拼个你死我活。
七岁那年深秋,母亲祁氏病榻前的药苦味浸透了雕花窗棂。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着鸳鸯锦被,咳出的鲜血在月白中衣上绽出凄艳红梅。“清月...”她涣散瞳孔里映着女儿腕间的长生锁银链,“不求凤冠霞帔,只愿...平安顺遂...”最后半句嘱咐混着血沫消散在穿堂风中,那根总簪着玫瑰金步摇从枕边滑落,发出玉碎之音。
百日孝期未过,崔姬已扶着点翠抹额坐在了正厅紫檀木交椅上。她总是恰到好处地在黎成秀经过时,抚着黎清月头顶的素银簪,嗓音柔得似三月春雨:“大小姐的冬衣已添了雪狐锋。”可当夜风卷起湘妃竹帘,黎清月模糊看见新晋的管家娘子对着自己身后的翡翠屏风,唇角勾起新月般的弧度。
白驹过隙,大哥年岁见长去外地军务历练,偌大的家里一下子空荡荡的。
戚嬷嬷总说:“小姐聪慧早熟,命格尊贵,继承了前夫人的美貌。将来不是皇后,也是娘娘。”
父亲宠爱,哥哥作为,就算没了亲娘,清月依旧甩旁人一大截。
祖母本来想把清月接到身边教养,但是清月听崔姬说佛安堂清苦,祖母严格,不愿意受人束缚。便找到父亲说愿意到崔姬院里,父亲看到大女儿这么喜欢崔姬,家宅和睦,心中大安,便允许了。
清月富贵无极、目无旁人,在哪里她必须都是中心。
黎清月昨晚把母子俩罚跪了一整晚,打开柴房门,让下人瞧,让门仆看。活罪难逃,这是最能形容母子俩的处境了。
黎清月一看,顾银亭红扑扑的小脸,此刻紧蹙眉头,不停呓语。
“系统,原身童年有什么阴影吗?这么桀骜不驯、残忍缺乏同理心。顾银亭这发烧程度,都能煎鸡蛋了。”
思绪回到现实,黎清月看着母子二人相依的画面。
系统回答:“缺乏母爱算不算?”原身富贵,却难以体会母亲的温暖。
“果然,有钱人的快乐我想象不到,有钱人的烦恼我也体会不了。”
“小姐来了,赵姬夫人倒是睡得安稳。”小桃的声音带着刻意抬高的语调,在寂静柴房里格外刺耳。
赵姬猛然惊醒,急忙将儿子往怀里藏了藏:“奴失礼了。”她颤抖的手轻抚顾银亭滚烫的额头,眼底满是绝望。
黎清月缓步上前,绣鞋踩在潮湿草秸上发出细微声响。她俯身时,鬓边珍珠流苏轻晃,映得肌肤胜雪。“这小崽子怎么病恹恹的?昨天不是还对我横眉竖眼吗?”
“系统系统,这台词说得我自己都想抽自己。”
“扮演反派是工作,调戏男主是生活。”系统竟然也会冷笑话,黎清月也表示震惊。
“我调戏男主?那我还是做你给我的送命题吧。”
男主白白嫩嫩的,真是可爱,就是营养不良了点。
顾银亭在昏沉中隐约听见这道清越嗓音,艰难地掀开眼皮。模糊视线里,只见少女容颜娇艳如初绽海棠,眉眼间却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他咬紧下唇,尝到血腥味——就是这个女子,昨日罚他们跪了一夜,今早又特意大开柴房门任人围观。
“请小姐恕罪...”赵姬的声音带着哭腔。
“饶了他?”黎清月轻笑,腕间玉镯相击发出清脆声响,“他死了我倒是可以饶了他,但我可不想这么便宜他。”
系统:“宿主,你扮演黎清月真是游刃有余。”
“给我加人物角色积分。这种鬼话,这不是在死亡通知书上签字画押吗?快加分。”
“好吧,出于鼓励。宿主做出贴合人物设定的言行,人物角色积分加10分。”
顾银亭感到母亲搂得他几乎窒息。
“赵姬有必要搂这么紧吗?男主都快呼吸不上来了。”黎清月默默吐槽。
系统:“给出情景选择,可随机获取人物角色使用积分呦~宿主要不试试?”
“说来听听。”
“a.一把撤开母子俩。怒火中烧喊到'我最恨母慈子孝',惺惺作态。人物角色加10分。”
b.掰开赵姬的手,让顾银亭吹吹风清醒一下。人物角色加5分,随机属性加2分。”
“随机属性,那我还挺感兴趣的。bbb。”
顾银亭强撑着想要坐直,却浑身无力。就在这时,一只戴着翡翠戒指的手突然伸来,猛地扯住他的肩膀。那力道让他单薄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前倾——
“哎呀!”
在侍女们的惊呼声中,顾银亭直直摔在黎清月身上。
原来是黎清月把他从母亲身边拽来,鼻尖掠过一阵清雅香气,与他周身霉味形成鲜明对比。他勉强抬头,正对上少女因惊怒而睁大的美目,黎清月也没想到男主站都站不稳。她那双眸子清澈如秋水,此刻却映出他狼狈不堪的模样。
“顾银亭!我好心看你死没死,你可真沉......”她娇叱道,伸手要推他。
“这小孩看着瘦,压人还挺疼。等等,他这体温是不是能直接热牛奶了?”黎清月暗自腹议。
掌心相触的瞬间,顾银亭感到她指尖微凉,与自己滚烫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他清楚地看见她眼中一闪而过的讶异——她在惊讶他竟病得这样重。
这一刻,屈辱与恨意如野火般烧遍全身。顾银亭死死盯住近在咫尺的娇颜,将这张脸深刻心底。他发誓,终有一日......
“滴!男主爽度加2。宿主还需要完成'玉珏事件',赚取人物角色使用积分,目前25分,离完全使用角色身体不远啦!”
系统的提示音让黎清月回神。“你这系统跟我们公司KPI考核一样,真是冷不丁的。”
“我们也是合理激励宿主尽快适应新世界嘛。”
黎清月示意小桃扶自己起身,理了理微乱的衣襟,目光落在赵姬颈间若隐若现的玉珏上。
看着男主的眼神,黎清月稳住心神:“你果然心存报复,不知悔改。”她刻意提高声调,确保每个字都清晰传入顾银亭耳中,“既然如此,你就跟着我,在我眼皮子底下,看你能翻出什么风浪。”
翻译一下:我得把你放在身边看着,免得你以后报复起来我找不到人。
顾银亭剧烈咳嗽起来,赵姬慌忙为他抚背。他抬起猩红的双眼,只看见黎清月居高临下地指着他说:“我的马驹追风最是娇贵,你就去伺候它吧。”
这句话如冰水浇头。顾银亭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看见母亲颤抖着取下颈间玉珏,那是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
“休想!”他嘶声道,挣扎着要阻止。
黎清月却已伸手扯过玉珏。阳光透过高窗照在她纤细指间,那麒麟雕纹在她掌心泛着凄冷的光。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仿佛这传家之宝不过是个玩物。
对系统说:“这玉成色不错,放现代能换套房。可惜啊可惜,现在只能用来刷任务。”
“??”系统头上飘过一排问号。
当她把玉珏抛向空中的瞬间,顾银亭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悬起。他拼尽全力欲扑上前,却被侍卫死死按住。他死死瞪着那个明媚如朝阳的少女,将她此刻漫不经心的笑容烙进灵魂深处。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黎清月接住玉珏后,竟挂回他颈间。
“这东西我还看不上。”她轻描淡写地说,目光扫过他因高烧而通红的脸颊,“但你我得带走管教几日。”
“小祖宗,我这是在救你你知道吗?这玉要真被我拿了,你以后非得把我大卸八块不可。”
当侍卫将他从母亲怀中拖出时,顾银亭最后看见的,是黎清月转身时裙裾旋开的优雅弧度,和她发间珠钗在阴暗柴房里依然闪耀的光芒。
“完蛋,这仇恨值怕是又涨了十个点。” 黎清月在心里哀嚎,“这反派当得,比996还累。”
心好累。
男主幼年体登场啦,恨海情天~[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柴房事件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