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醉余把想做豆乳盒子版提拉米苏的想法告诉助理之后,节目组很快给他准备好了材料和包装。
“我今天晚一点回去,要留在摄影棚把蛋糕做完再走。”他掏出手机往家里发信息。
齐新雨秒回了一个叹号,没再说话,只有“对方正在打字”的提示不断出现。
蒋醉余盯着提示音看了两秒,拿着手机走到楼道里,一条语音通话拨了出去。
齐新雨接了电话,语气犹豫:“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啦……我画了点明信片和贴纸,想着如果蒋先生需要可以跟着送给博主们的。”
他有点懊恼,蒋醉余只觉得那嗓音脆生生的:“你们导演怎么安排工作这么急呀,我本来准备明天去学校印出来的。”
齐新雨他们学校有不少专业要研究装帧和印刷效果。
所以校内配有设备相当齐全的打印室,包括和纸胶带、贴纸在内各种材质、各种尺寸的载体应有尽有。
蒋醉余听到他那叮叮咣咣收拾东西的声音,然后齐新雨说:“我现在就去学校印,大概一个小时以后能到摄影棚,蒋先生可以吗?”
“谢谢小齐。”他干巴巴地说,然后陷入沉默。他得承认,自己不是很擅长应对这样热烈而直白的情感。
蒋醉余张了张口,把一句下意识的“不需要这么麻烦你”咽回腹中。
但理智告诉他,如果遭到自己的拒绝,齐新雨显然才会更难受。
“别着急,我从打豆浆开始,要做很久,”他找到了话题,“你慢慢走,不要因为路上没车就不按红绿灯直接跑过去,也注意点那些横冲直撞的中学生……”
他还从来没有这样被人不图回报地善待过,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字斟句酌地慢慢道:“等你来了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好哦!”齐新雨尾音上扬,“那蒋先生待会见,我先出门啦!”
蒋醉余点点头,突然意识到对方看不到:“嗯,一路小心。”
话音未落,选手助理试探性地冒出头:
“醉余,在和你爱人打电话吗?材料都给你放在工作台上了,随时都可以开始哦。”
蒋醉余一愣。
不是爱人,只是……朋友?粉丝?房东?
他思索半天也没想出解释,助理似乎也不是真的在意他在干什么,只好一声不吭地点点头,回到厨房。
先把泡了一夜的黄豆放到豆浆机里打成豆浆,现代科技嗡嗡运转,他才开始正式制作蛋糕体。
蛋白打发到发泡,加入面粉和打散的蛋黄搅拌均匀,这就是最简单的手指饼干面糊了。
做个粉丝回馈不需要比赛那么多精致和创新,他把面糊挤成最经典的一根一根的条状,筛上一层雪白的糖粉,送进烤箱烘烤。
接下来便是核心豆乳风味的来源。
考虑到可能有人不太适应豆腐的味道,他还是把豆腐放到热水里稍微煮了一分多钟,祛除掉一部分豆腥,又保留了少许黄豆的醇香。
一旁嗡嗡作响的豆浆机运转二十分钟左右,结束了工作。
蒋醉余将豆浆、鲜奶油、泡发好的吉利丁一起隔水小火融化、完全混合,放入一颗香草荚增香。
挤干水分的豆腐和马斯卡彭芝士倒入前一步的混合液体,随意加一点玫瑰花露提升风味和时令的春日气息,用破壁机打碎、过筛成细腻的糊状。
各部分已经准备完毕,就到了组装的时刻。
手指饼干快速地在豆浆中浸湿,铺在透明食品盒的底部。
他在挤面糊形状的时候特意测量了盒子大小,所以饼干正正好好放了两列,绝对是令强迫症大为舒适的排布。
然后在上面铺上一层豆腐慕斯糊、一层饼干,最顶层的慕斯糊则利用裱花袋挤成一个个尖头的半圆,形状仿佛俄罗斯的传统洋葱头屋顶。
除了五个送给观众的蛋糕以外,他还又用多做了一大盆。
这份没有修饰,只是简单粗暴地把面糊抹平,一起送进冰箱冷藏定型。
他把黄豆放到烤箱烤干,用破壁机打成粉末,现烤的黄豆粉除了浓郁的香气,还有一股淡淡的天然谷物甜味。
等待的时间不容浪费。
取糯米粉加水揉成团,搓成一个个小圆球,在滚水中煮熟,等待晾凉后串成团子串,装饰到蛋糕上面。
他把糯米团子们分开装好,防止粘在一起,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定住了。
……坏了。
蒋醉余迷茫地眨了眨眼。
他好像让齐新雨来了之后告诉自己去接他?
可是当时的他好像忘记了,提拉米苏这种甜品一般都要冷藏过夜的,少说也要两三个小时。
“是做完了吗,辛苦了。”助理见他没有动作了,连忙问道。
“……是。”蒋醉余痛苦地点点头,手机叮咚一声响起消息通知。
齐新雨没有打电话,只是很克制地发来一条短信。蒋醉余听着清脆的提示音,只觉得它怎么听怎么像在嘲讽自己。
他把糯米团子委托给助理放到冷藏室存好,向园区大门赶去。
等他抵达门口,齐新雨果然已经在等着了。
四月的英国还有些许凉意,被地理书称为“全年温暖湿润”的海洋性气候,寒冬炎夏都很克制。
温度不算太低,风却很大,还挟着断断续续的春雨。
现在已经是傍晚五点,园区内的工作人员纷纷下班。
齐新雨撑着伞,裹了条厚实的驼色羊绒围巾,站在归心似箭的人流中,看着比路上的绝大多数人都要暖和不少。
他半张脸都藏在围巾后面,仍能露出一点浅红的脸颊。
“你是跑过来的?”蒋醉余见他轻轻喘息,微微蹙眉问道。
齐新雨傻乎乎地笑:“没办法,你们园区不让出租车进。”
“怪我,”蒋醉余领着人往楼里走,叹了口气,主动坦白,“我没想起来提拉米苏需要冷藏定型。”
“没关系呀,”齐新雨眯起眼睛,薄荷绿的眸子弯弯如月,“就当是我趁机来围观《美食之王》的录制现场了,这是多少人求不来的机会呢。”
蒋醉余把他按在椅子上,盯着他喝完加了黑糖的热豆浆。
他总觉得齐新雨抵抗力不怎么样,今天在雨里跑了几分钟回去说不定就要生病,
蒋醉余把蛋糕挪到温度更低一点的另一个冷藏柜,和摄影棚的值班人员说好自己四小时以后再回来。
“我们现在可以在周边玩一圈。”他看一眼旁边脸红扑扑的人,“今天周五,附近的公园广场好像有活动。”
齐新雨他算了算时间:“最近好像是樱花季来着,我以前经常来这边采风,广场上的流动食品摊这个时候也会应公园要求做一些相关的菜。”
“蒋先生也还没吃晚饭呢吧,那边有一家地中海风味的餐厅不错。”
他们很快定下来了接下来的行程。
听起来有点不伦不类,但樱花的确是伦敦相当常见的装饰树种,和它的原产国日本全然两种风格。
“樱花啊……”蒋醉余重复一句。
齐新雨捂着嘴打了个喷嚏,顺势望过来:“啊啾——怎么了吗?”
蒋醉余摇摇头:“没什么,我以前学校里也种了一片。”
“哇,蒋先生以前在樱花产地上学吗?”齐新雨还是没明白,“我记得我有同学说它就是从中国传到日本的。”
蒋醉余轻轻叹口气,摇了摇头:“怎么谣言都传到你这来了。”
百万年前,樱花从喜马拉雅山南麓的尼泊尔传到日本,它的起源传播育种都并无中国人参与。
如果一定要说它和大唐有什么关系……
那只能是唐诗中“下阶自折樱桃花”“且厮山樱满院栽”诸句被挪用给樱花,刻意模糊了它同樱桃花之间鸿沟似的差异。
“我……”师父,蒋醉余顿了一下,把称呼咽回去,“的一个长辈,对樱花和和果子这些东西的起源有点研究,有时候意见比较大。”
齐新雨睁大了眼:“这也太过分了!那我们要不要现在回去!”
“那不至于。”蒋醉余把他滑开的围巾绕回去,失笑道。
齐新雨伸手抓住回到原位的围巾,自认为不着痕迹地抬眼看了他一眼,僵硬地把话题扯远。
“看,松鼠。”他指向树下的草坪。
“之前家里院子也来过一只松鼠,在紫藤树底下埋了好多坚果,山核桃榛子松仁什么的,结果第二年自己找不到地方了,”他回忆道,“我后来偷偷扒开土地看过,明明就在那。”
蒋醉余笑了起来:“进了院子就是我们的了,等回去把它存货全翻出来,做个核桃派。”
步道至岔路,人群往右走,他们拐上左边小路。
曲折的路依湖而建,路尽头安静地坐落着一座白色的小房子,餐厅这便到了。
偌大一间餐厅里稀疏地撒着几张桌子,也许是因为客人少,所以哪怕只有一个服务员也上菜不慢。
罐焖牛肉炖得松软入味,特色乳酪和野菜、豆苗等时令蔬菜给沙拉增色不少。
当日特供的鱼做得也不错,齐新雨最喜欢他们家的海鲜,品种全看渔民当天的斩获。
总体而言,算是大众菜馆中水平中上的那一类。
“我大一的时候来这边写生比较多,房子也是那时候买的,当时特别喜欢来这吃饭。”齐新雨兴致勃勃介绍。
蒋醉余把牛肉咽下去:“你很喜欢他们家的味道?”
“那倒不是,”齐新雨摆摆手,“你看他们家这个装潢,红墙面、蓝桌布、黄绿墙饰,但是因为整体饱和度和明度比较一致,所以虽然大红大绿但是完全不难看。”
“店主爷爷奶奶人也很好,我一开始还来他们这练过色彩的。”
蒋醉余沉迷研究菜色和摆盘,根本没怎么注意店里的布置,闻言这才抬起头环顾四望。
一位头发银白但打理得整齐妥帖的夫人正从后厨向他们走来。
“泽菲尔,”她笑着开口,“好久不见。”
来人正是齐新雨口中的“店主奶奶”。
齐新雨放下刀叉挥挥手打招呼,又把蒋醉余介绍给她:“这是我的朋友。”
“哦,我认识他,《美食之王》第五季到目前最火的一名选手,我爱人一直想要做出那道菊花豆腐,我已经吃了好多天豆腐泥啦。”
老夫人说话和蔼,听着像抱怨,语气却毫无烦恼,反而很是甜蜜。
她看向齐新雨,有点调侃道:“你好久没来,竟然不声不响把这么一位大厨拐成了男朋友。”
两个小年轻齐刷刷歪头。
老夫人看着齐新雨茫然的眼神,有些无奈:
“泽菲尔呀,你不会这么多年还没发现我们家店只接待情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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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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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豆乳盒子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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