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预赛结束那次视频应援以来,蒋醉余已经有阵子没和斯蒂芬先生联系了。
一个多月下来接触了太多新鲜的人和事,他甚至几乎把自己卖出去的汉堡授权都抛之脑后。
此时突然收到这么一条短信,竟然还有点物是人非的沧桑感。
斯蒂芬先生笑呵呵地和他分享着自己近来的经历,话里话外都是感激。
最初只是唱歌剧的拉美青年拉着自己的几个朋友来捧场。
口中说着“陪你试试”的朋友们,却无一例外全都被汉堡折服。
松软的面包搭配酥脆的炸鸡,经典搭配的浅绿色生菜没有太重味道,咸蛋黄独特的气味被温度和油脂激发,萦绕在食客鼻翼。
咸蛋黄鲜味十足,祛腥的白胡椒铺垫出柔和的微辣。
最令人沉湎的是裹在面衣里没有完全磨碎的蛋黄颗粒,沙沙的质感被牙齿碾碎,甚至能咂么出一丝回甘。
直到综艺开播,蒋醉余人气飙升,他们又有了新的安利话术——
蒋醉余给出菜谱之后没几天就去参加了海选,四舍五入这就是《美食之王》水准的汉堡啊!
好奇选手水平的节目观众和爱看热闹的围观群众们,尽数涌向了快餐店。
店内的收入创下新高,收到月度财报的总公司当即经由斯蒂芬先生联系上了蒋醉余。
蒋醉余带上万能的选手助理,和他们约在伦敦的一间咖啡厅见面。
“醉余,”助理在路上问,“你对价格权益什么的有想法吗?”比如菜谱是买断还是分成、配合宣传可以做到什么程度……
助理跃跃欲试,已经在脑中计划了无数种谈判策略,却听蒋醉余思索半天吐出两个字:“随便。”
助理停下车给行人让路,扭头去看自己负责的这位人气选手。
他能听出来这位顶流选手真的不是在敷衍自己,只好道:“那待会我来说话,醉余你就坐在旁边看着就行。”
可千万别让合作方听到“待遇随便”这种发言。
说话间,他们的车子停在了咖啡厅门口,斯蒂芬先生已经陪着一名西装革履的男子站在那里等候。
男子笑容可亲:“醉余,很荣幸见到你。我叫约瑟夫,是壹嘉餐饮的研发部副总监,主要负责快餐线的产品。”
壹嘉,就是斯蒂芬先生汉堡店的品牌。
这位一脸精英气质的研发部员工此来不仅是为了商业谈判,也是为了讨论汉堡量化生产的精确细节。
他还有另一个身份,创始人之子、未来的公司掌舵人。
蒋醉余在助理难以置信的眼神里缓缓开口:“其实我对这个汉堡不是很满意。”
当时时间紧急,可用材料也不多,一开始做给拉美青年的那版除了裹粉以外几乎没有什么改良。
后来给斯蒂芬先生写的菜谱,对方也不想增加太多工作量。
所以他只是把风味浓郁的紫甘蓝沙拉换成了普通生菜,至于酱料面包之类的都是标准配方。
“我能够提供的配方取决于贵公司对汉堡的定义和期待。”他说,一句话安抚了助理。
“从做法到食材,都有所不同,”蒋醉余道,“品质最好的当然是中国高邮地区的咸鸭蛋。”
斯蒂芬先生现在用的就是他之前在中超买的成品咸蛋黄,真空包装、只有蛋黄。
不仅口感比自然的鸭蛋要紧实压缩一些,还腥味更重,也缺少来自蛋白的风味辅助。
“中国人对衣食住行都很讲究,也很有生活情趣。”
蒋醉余像个推销员,描述得绘声绘色:
“有文人这样描述高邮的鸭蛋:‘筷子头一扎下去,吱——红油就冒出来了’,那种黄心鸭蛋是不能比的。”
咸蛋的妙用也并不局限于给炸鸡调味这样“平平无奇”的改良。
比之更有名的要数金沙南瓜,炒到咕嘟嘟冒泡的咸蛋黄层层叠叠裹在南瓜上,带来更浓郁、更具攻击性的香气。
南瓜鲜甜细腻,和鸡肉或者咸蛋都是绝配,粗粮的身份也使它成为很多人在制作欧包时的心头宠。
在制作汉堡胚的时候加入南瓜泥,再加上金沙南瓜条作为小食,饮料也可以用气泡水果茶替换常规汽水,这就能凑齐一份完整的基础套餐了。
他并没有一一把这些全都介绍出来,约瑟夫的注意力还集中在食材上:“但是,醉余,运输对我们来说是一笔不菲的费用。”
“这只是我作为一个厨子的建议罢了。”蒋醉余也摊了摊手。
助理握着从蒋醉余那拿到的几档食谱,和约瑟夫唇枪舌战,最终以分成联名的方式达成了合作。
蒋醉余需要直接冠名这个套餐;而约瑟夫把几样菜品全部买下,还准备订购一批高邮鸭蛋,做成限定版。
如果最终蒋醉余拿下冠军了,他们还会追加一笔费用。
哪怕是在助理的设想中,这也算得上是最好的待遇了,甚至好得仿佛有什么阴谋。
“不过我还有个不情之请,”这位年轻的副总监笑眯眯道,终于图穷匕见,“我们在短视频网站上刷到了你送给观众的豆乳提拉米苏,对那几样贴纸和明信片也很有兴趣。”
蒋醉余了然点头:“那是我朋友免费画的,我想我不能替他做主。”
“那么我可不可以知道他的联系方式呢?”约瑟夫问。
“我想你认识他,”蒋醉余扫了一眼他熠熠生辉的宝石袖扣,不紧不慢道,“我的朋友是Zephyr Qi。”
“这不可能!”约瑟夫脱口而出。
他在剩下两人或迷茫或疑惑的眼神中连道几声抱歉,又说道:
“醉余,我完全没有质疑你的意思,只是我去过泽菲尔最近一次画展……它们看起来似乎、嗯,不太一样。”
蒋醉余没太理解:“能展出的油画作品和随手摸鱼自然不会一样。”
约瑟夫很谨慎地措辞:“我谈不上是个艺术爱好者,就我个人审美而言,我觉得泽菲尔已经有了一套很成熟的创作风格。”
他说着,从手机上搜出当年展览的宣传网站:“你看,这是我非常喜欢的一幅画,我觉得也是最能体现他特点的。”
蒋醉余接过他的手机。
显而易见,这是一副以爱情为主题的作品。
四边窗框颜色压得深沉,画家与观者一同居高临下凝望路上的一对恋人。
他们面容模糊,年轻人将深红的苹果顶在头上,张开双臂摇摇晃晃地走在狭窄的路崖上。
这场景本该鲜活温暖,甚至因为苹果这个元素的加入而带了几分**意味。
约瑟夫展示出的这张图片却显得冷淡而疏离。
恋人们愈是缠绵缱绻,愈衬得作画者的视角冷眼旁观。
他不是爱情的歌颂者或批判者,他只是置身事外地观察着;明明没有主观评价,却因太过抽离而显得悲观。
画作下方写着展览时间,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那时候蒋醉余还在写着他的营养学毕业论文,还没收到来自男团星探的邀请,还籍籍无名。
那时候他和齐新雨还完全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泽菲尔德的油画是习惯以低饱和的灰蓝色铺底的。”约瑟夫止住话题,吞下后半句。
蒋醉余知道他想说什么:这个Q版人物的用色大胆而明快,完全不像是艺术爱好者们眼中齐新雨应有的基调。
“我明白,”他沉默一瞬,轻声道,“但他可是泽菲尔啊。”
“比起笃定他只擅长某一风格,也许你可以先联系他试试,不是吗?”
助理适时地出来打圆场,代表节目组把话题引向其它宣传计划。
蒋醉余摸出手机,慢吞吞地戳着屏幕发消息:“小齐老师,有兴趣接便宜外快吗?”
相比于那些求画无门的藏家,壹嘉的工作看上去完全不上档次。
但他还是顺从本心发出了这条消息。
约瑟夫说话称得上委婉,可蒋醉余总记得他一瞬狐疑的眼神。
他知道自己只是看上去面不改色,其实以前从来没有搜索过齐新雨除了“吹不散西风”这个马甲以外的画。
他只在家中偶然见过的齐新雨现在的作品,和约瑟夫给他展示的的确氛围不尽相同。
他又想起来人工智能一板一眼的那句回复来:
缪斯激发艺术家的想象力和创作热情。
蒋醉余说不上是为什么,似乎与其说自己想不到上网查查齐新雨的履历、或者觉得这样私下“调查”朋友不礼貌,倒不如说一直由于某种莫名的原因不敢搜索。
不听、不看、不追问、不好奇,身世与行业领域的巨大鸿沟就不会显露出来。
一个正常的偶像,应该不会冒出“希望他只看着我一个人笑”或“不希望我们看上去毫不相干”的想法吧。
齐新雨那边大概是在忙,还没有回复。
他盯着对话框,默默叹了口气。
“醉余,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问题或者不满意的地方。”一叠被写写画画加了不少标注的文件被助理推到他面前。
蒋醉余把心思抽回眼前的事上。
不知不觉间,一下午的时间都耗费在咖啡馆。等他和助理回到节目录制基地时,其他选手已经完成了今天的基础训练课程,正在听点评。
今天下午的教学时间属于梅森。
蒋醉余才刚推开门,就听他从菜品建议上话锋一转:“基本功一天不练都会退步。你们看夏洛特主厨做菜多么行云流水,拆鸡斩牛都毫无阻碍,那是多少年的经验技术积累——
“和切丝这种简单的肌肉记忆可不一样。”
话里话外阴阳怪气,简直像个小学生。蒋醉余懒得理他,默默回到操作台后面站好。
他下午是光明正大请了假出门的,其实完全可以一走了之,回来也主要是因为夏洛特主厨说有事找他。
“有的人啊,取得一点小成绩就心浮气躁,”梅森继续道,“知道的说这是位厨师——啊不,业余厨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东亚那种又唱又扭的男团偶像呢。”
如果说刚才还勉强称得上指桑骂槐,现在就是明晃晃地在针对了。
选手之间了解彼此靠日常相处,但是评委可是能看到他们每个人的简历的。
蒋醉余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惹到了这位主厨,节目还没录多久,莫名其妙的恶意遭受了不少。
但哪怕是节目刚开始的时候,梅森也没有这么直白地针对过他。
蒋醉余向周围扫了一眼,副导演和花絮摄像师站在一边充当木桩。
摄像机运行中的示意灯一闪一闪,说不定就有哪个片段会被他们剪出来。
“我倒是真的会唱跳,做艺人也十分不错的职业,”蒋醉余笑了笑,不紧不慢道,“那么想必菊花豆腐这种刀工对梅森主厨也是小菜一碟吧。”
现场空气几乎凝固,副导演两眼放光,也不打断,蒋醉余觉得他内心大概在高呼“打起来”、期待这位评委脑子一热当即表示要复刻。
评委挑战选手的预赛菜品,讨论度这不就来了。
蒋醉余只想讥他一句,也没有那么多出风头的欲.望,好在梅森并不配合,轻飘飘道:“刀工也不过是基本功中最基础的一部分。”
他像刚才完全没有经历过任何纠纷似的,继续给另外八人总结这一下午出现的问题,最后才面无表情道:
“经核查,安迪选手在海选赛中贿赂评委,预赛菜品非个人原创,并在正赛中多次顶撞主厨、侮辱其他选手。
“决定撤销其正赛资格,在第五周、也就是下周比赛中,将有新选手替补晋级。
“所以明天,也就是星期日,我们将从五位选手中选出一位候补选手,欢迎大家前来观战。”
宣布完这个爆炸性的消息,他并不停留,转身离开了厨房。
蒋醉余拿到夏洛特特意整理给他的一部分课程教案。
除了快餐公司的联名以外,本集综艺马上也要在中国内地上线了,他需要请假的还不只是今天这一下午。
他翻看着自己忙碌的日程,手机上接连不断地弹出消息提示。
节目组前脚在网上发了公告,宣布取消安迪的资格,后脚安迪就亲身下场质问起来。
在他的叙述中,他只是个被评委迫害的小可怜选手。
蒋醉余则是不知道和导演达成了什么丑恶交易的关系户,他所遭遇的一切不公平待遇都只是因为自己想要和对方正面竞争。
一篇小作文写得花团锦簇,没多久就冲上了黑叉热搜趋势。
蒋醉余看着他的长篇大论,几乎要笑出声。
要是真的问心无愧,为什么不把实情说出来呢?
说他如何听不进建议,说他如何侮辱评委和队友,说他自负狂傲、谁都看不起的性格在正赛十二人里都是多么的不受待见。
他美化自己的错误行为,蒙蔽不知内情的观众,但好奇心爆发的人们已经把目光放到了公告中斩钉截铁的那句“海选贿赂评委”上。
负责安迪所在赛区海选的,是一名出身美国餐饮家族的中年评委。
他自己的厨艺谈不上多么厉害,从来没有获得过美食奖。
但作为一名职业投资人,他的眼光和品味都不错,每年都有名下的餐厅能够摘奖。
【尼尔森·布朗,这个名字感觉有点耳熟。】
【因为布朗家在这个领域真的很厉害吧,关系网密密麻麻的,从厨师到经理,从高端餐厅到连锁品牌,到处都是他们家的人或者他们家的姻亲。】
【他家根本是美国餐饮业土皇帝……连美食奖每年合作、给获奖厨师做访谈的那个杂志,他们家都有三分之一的股份。】
【我更迷茫了,那尼尔森到底有什么给安迪走后门的必要啊,他给的实在太多了是吗?】
蒋醉余关掉社交软件,一个已经退场了的跳梁小丑不值得他倾注太多注意力。
手机日历适时地弹出通知。今天是惠特比哥特节开幕的日子。
《美食之王》的选手每周只有一天休息,他们只好预约了周六晚上的住宿,等着蒋醉余明天一下课就乘火车去小镇。
他打开衣柜,一套军装风格的黑衣服熨得平整,正挂在最显眼的位置。
他已经和这件衣服无言对视好几天了。
在一个多月的努力之后,他终于翻完了西风太太实际上并不太多的图片产出,这是出场频率最高的一套。
在哥特节的氛围里,游客们喜欢尝试一些暗黑夸张的服饰。
哪怕是他为了月度公演从国内带来的舞台装,放在此情此景下大概也也不会显得惹眼。
他对着尚未收拾完成的行李箱,低低叹了口气。
那副色调冷硬的爱情主题画作和被学生团团围住的开朗肆意的齐新雨在他脑中交替闪回。
他想起青年那句选择性袒白的“蒋先生是我的缪斯”。
他总是止不住地想,如果齐新雨在自己面前展露出最活泼的一面,他这样一个在男团里被吐槽无趣的性格该怎样回应才不至于扫兴。
虽然对方还并没有这么做。
像一只警惕的猫,会蹭过你的小腿、会团在你身边晒太阳,却连懒散舔毛的场面都不教你看见,更遑论爬高上低的生动场面。
我是个可悲的卑劣的家伙了,他一边把全套服装塞进箱子一边想。
齐新雨应该还没见过他的全副装扮。
除了西风太太画过的、他曾经在国内穿过的短外套,作为伦敦分队名义上的队长,他还额外有一件大氅。
只不过这个舞台配合太难,他和塑料队友们一直没练出来,大氅也就掩在防尘袋里无人得见。
都是一脉相承的风格,想来他应该也会喜欢的吧,蒋醉余把行李箱推到门口。
打破拘谨的最好方法,就是创造一次足以撞碎所有隔膜的巨大情绪波动,比如一份足以打破形象包袱的讶异。
作为节日的一部分,小镇里不乏租赁或出售哥特系服装的商铺。
蒋醉余哄着齐新雨先去试衣服,和导购小声交谈几句,拎着自己的包两手空空也进了隔壁试衣间。
他穿惯了的演出服,在后台练就一身光速更衣的本事,本以为自己能穿戴整齐地迎接齐新雨,却没想到率先被震惊到的是他自己。
齐新雨已经站在了镜子前。他选的是一套还算常规的短斗篷配长裤,料子顺滑柔软,装饰繁复。
他低着头,很认真地整理扣子。
并非人们提起王子系时第一反应的短裤长袜——毕竟他小时候真的在穿这种东西——配色也是很符合节日气氛的冷调深色,蒋醉余却一瞬间看他像极了童话书里不谙世事的小王子。
他保持着掀开更衣室帘子的动作愣在原地,只觉得自己像那条蛇,想要把大象一口吞入腹中,共同变成那顶巨大的礼帽,任谁看来他们都是一体的……
这都哪跟哪啊。
他无奈地晃了晃脑袋,齐新雨恰巧转过身来,张张口,把嘴唇咬得发白。
蒋醉余看到他抽了抽鼻子、眼眶慢慢红了起来。
蒋醉余身上这件大氅两个人都很眼熟。从前他还在国内的时候,这一直是南楠的演出服。
他当时按队形站在对方后面一点,每每做到一个扬手的动作,南楠胳膊带着长至小腿的外套挥起来,下缘就会被掀到他脸上。
但现在,他很庆幸这件大氅足够长;长得像一对黑色的羽翼,足以把扑向他的齐新雨拢入其中。
好消息是过分震惊确实可以让人忘记拘谨,坏消息是……好像有点吓到他了。
蒋醉余轻轻拍着青年的后背:“小齐,放松。”
齐新雨揪着他的衣服,声音闷闷的,有点埋怨:“蒋先生什么时候认出我来的?”
蒋醉余老实巴交:“第一眼。”
早在他知道齐新雨的名字之前,早到他穿着罩衣从画室走出来的时候,蒋醉余就觉得这张脸眼熟了。
再往前算一点,他还在国内、还是个群舞只能站在最后一排的纯新人的时候,齐新雨第一次走进他们的剧院。
他在人群中好显眼,蒋醉余当时从来没想过,这个人会在第二次舞台时举起自己的灯牌。
后来他被“发配”到了伦敦分队,演出变成了每月一次,齐新雨还是会来。
他安安静静地坐在观众寥寥的台下,跟着音乐轻轻摇晃,像某策略游戏里那朵向日葵。
不需要再伪装自己的粉丝身份,那些被压抑的惶恐激动和快乐就一股脑地冲了出来。
“你知不知道,”齐新雨慢慢地说,“我最后一次在舞台上看见你的时候,你状态好差。”
疲惫、迟钝、在队友的貌合神离的孤立中被动消极,看不出来一点最初让他当作缪斯的端方正气和压迫感。
齐新雨以为自己面对这样无趣的演出会转身就走,但他并没有。
他甚至一反常态地跟着身边的粉丝,不太熟练地呼喊起来:那姑娘喊着“you are so cute”,齐新雨喊着加油。
蒋醉余在台上听得影影绰绰,却突然想,只要有一个人——比如这位很眼熟的绿瞳粉丝——还在为他欢呼,他就可以继续在这个团里坚持下去。
那天晚上回去,他做了一个好长的梦。
“蒋先生认出我了还不告诉我。”齐新雨告状。
蒋醉余摸摸他的肩膀,好声好气地赔礼:“我们去刚刚路过的工艺品店买你喜欢的杯子,然后去吃镇上那家全英最有名的炸鱼薯条,好不好?”
齐新雨还愣愣地揪着他的衣服,蒋醉余给店员交了钱,把他的手拉下来:“出了炸鱼薯条店我们就去修道院,台阶爬到半山会有一辆冰淇淋车……”
“我可以吃三个球吗?”齐新雨说。
他的手还被蒋醉余握在掌心,他动了动手指,偷偷从对方的指缝穿了出去。
蒋醉余低头看了一眼,是很标准的十指相扣。
他说:“不可以,但是我们可以加起来点三个口味。”
后面两章是我修文为了评论不错位自己锁的,直接跳过去就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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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鸭蛋那段描述出自汪曾祺《端午的鸭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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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咸蛋汉堡套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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