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明罚的气运值，纵使有万千想法，梅意欢也不知道哪条是对的。
或者他一条都没有猜对。
但他更倾向于长老这个职位本身有问题，难道这就是明罚选择这个身份的理由？
越接近剧情中心，能做的事越多，明罚悄悄做些什么没人会发现。
看来身份对剧情是有一定影响的，毕竟从古至今，很多时候身份决定了一切。
不过明罚就算选择以长老这个身份行动，也不会一辈子用这个身份，且看他下一步的动作如何。
梅意欢还是有信心取代冒牌主角的，他所拥有的，是其他人绝对没有的。
至于系统……
希望回来时的答案，能让他足够满意。
他不知道的是，在不知不觉中，那座无形的天秤已经向一方倾斜了。
被明戒叫过来后，梅意欢没有先得到几位长老的回应。
他站在不远处看着几人低声讨论，隐约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有些不祥的预感。
片刻后，他总算知道为什么了。
——几位长老对他做出了处罚。
不是因为打伤弟子，也不是因为争斗，而是因为……不认真听长老传授功法。
处罚也不重，将雪落峰的落叶全部清扫干净。
要是因为比试伤到弟子之类的，他或许还能辩解几分，而且有信心将处罚免去。
但偏偏是这么个原因，而且也没说错，他确实没有认真接受指导。
全程神游，想的也都是些其他事，而且还与季风绪讲话。
梅意欢:“……”
有种前世不好好上课，开小差被老师发现的感觉。
那时末世还没有来临，他似乎……好想也是这样，不认真听讲。
关于前世记忆，脑海中只剩下厮杀，那平静的十几年，早就随着悲剧消失，甚至遗忘。
要不是今日，恐怕他再也不会想起。
带着那些虚幻的幸福，远比带着悲惨经历更能让人坚毅。
“现在你就去雪落峰吧。”明善态度倒是随和些，“今日传授的功法你也试着修炼，也许会有意外之喜。”
一旁的明戒哼了一声，虽然没有说话，但足够表达他的意思。
梅意欢也没恼，他扫了两眼，脸上突然露出浅淡的笑，“那多谢明善师兄关心了。”
明善: “……”
其他人: “……”
忘了这家伙和他们一个辈分，就是入门晚了些！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师弟！
要说最气的，可不就是明戒，他觉得这家伙一肚子坏水，知道怎么膈应他。
然而就算是这样，他也不能做什么，毕竟这是事实，况且这么多人看着，他还能动手不成？动嘴更不行了！
想了又想，怎么都憋屈，最后只能一甩袖子，冷脸离开。
其他几位长老也没多留，毕竟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目送他们离开后，梅意欢顿时垮起个脸，那么大一个雪落峰，他都得扫干净，这要扫到什么时候？
这不是什么要紧的惩罚，偏偏最能让梅意欢不痛快。
成日里懒懒散散的，哪里会干这种事，而且这惩罚好像人尽皆知，连偷懒都不行。
“诶！”
不远处季风绪蹭了过来，小心翼翼的说，“其实也很好扫的，大不了……”
梅意欢表情恹恹的，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像是凋零了一般，灰蒙蒙的一片阴暗。
由此可见这处罚给他的打击多么大。
此时听到季风绪这么说，他终是抬起眼皮，狐疑道:“你会帮我？”
季风绪心虚极了，他合上扇子看了看四周，突然眼中便亮了，“大不了让庞雀帮你！”
他似乎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得意洋洋的昂起头，“不用太感动，都是兄弟，别客气。”
无辜中枪的庞雀:我什么时候同意了？我怎么不知道？
梅意欢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直把季风绪看的气焰陡然灭去。
“怎，怎么了？”
“你不觉得这是个馊主意吗？”梅意欢懒得看他，“行了，我自己去。”
“哎你别走啊！”季风绪被打击到了，“这主意到底怎么了？有你的鬼主意馊吗？！”
他以为梅意欢早走了，毕竟转眼间就见不到人影。
本以为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吐槽，结果在他不满质问后，一颗乌漆嘛黑的石子不知从哪里出现，直直的砸在他头上。
“哎呦！”季风绪捂住额头，脸上露出痛色，他刚想说什么，突然反应过来似的捂住嘴，瞪着圆圆的眼睛警惕的环视四周。
这个讨人厌的家伙！
全程当做背景版的庞雀咂了咂嘴，公子什么时候这么傻了？难不成真是自己传染的？毕竟公子总说傻瓜是会传染的！
另一边的梅意欢根本不知道，他给那对主仆造成了多么大的“心灵伤害”。
看着满地落叶，他郁闷急了，这究竟要扫到何时？
季风绪提出帮他的时候不是没有心动，但总觉得那个家伙不靠谱，还不如自己来。
他第一次对自己的修为不满，连眨眼间扫清落叶都做不到！真是平平无奇的元婴期。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认命的拿起扫帚，轻叹一声后开始打扫。
好在落叶不算很多，也不是刚扫了就又落下，至少这样有个尽头。
雪落峰寂静极了，偶尔清风拂过沙沙作响，像是催人入眠的曲子。
大概扫了一半，梅意欢就困了，满树桃花弥漫着沁人香气，阳光透过缝隙落在地上，印下斑驳的光影。
他抬头站在树下，眼中是细细碎碎的微光，身后墨色长发随风飞舞，背影秀逸如青松，白衣似皎月，是风姿卓绝的出尘君子。
这是江无肆眼中的梅意欢，他下意识的屏住呼吸，不想惊动出神的青年。
心脏的跳动随着风声愈演愈烈，在梅意欢转头后，那一刻的情绪到达了顶峰。
“怎么不叫我？”
桃花眼中的烦闷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粼粼笑意。
江无肆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尽量让自己声音正常：“没来得及。”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梅意欢放下扫帚，慢悠悠的踱步来到江无肆身边，“身体可好些了？”
“嗯，好多了。”
“那便好。”梅意欢拉着他坐在最近的石头上，“被罚扫落叶了。”
说这话的时候，梅意欢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调中夹杂着委屈，“扫很久了。”
“我帮你。”江无肆声音低沉，像是大海的浅浪般好听，“你在这歇着。”
梅意欢摇头拒绝，“你伤势刚好，我自己来就行。”
“已经无碍。”
说完这句话江无肆不等回答，便起身拿起扫帚，在梅意欢刚才的位置站立，“我想帮你，可以吗？”
江无肆眉目淡远，气质疏离，但在注视一个人的时候，却格外沉静温和，像是寒冰被春日暖阳融化，泛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层层涟漪。
不知为何，梅意欢被这句话钉在了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
看着江无肆的动作，最终还是没有阻止。
罢了。
梅意欢眼中划过笑意，大不了等会儿再劝他。
两人离得不近，那被扬起的尘土飘散，梅意欢也不躲闪，只是静静看着前方的人。
然而寂静终归被打破，几个眼生的弟子不知从哪来的，直奔他们的方向。
梅意欢抬起眼皮，一瞬间便察觉到了恶意。
准确来说，是冲他来的。
“呦，师叔好大的架子，让宗主爱徒帮你受罚，是不是有些不妥？”
其中比较高，瘦的像竹竿似的男子讥讽道:“也是，就你这样的废物扫一天都扫不完。”
梅意欢上下打量他几眼，笑了：“哪来的狗杵在这不走了？难不成是等着主人领回去不成？”
“你！”瘦高男子满脸阴郁，极重的黑眼圈让他像索命厉鬼般骇人，“你个贱人！抢了陆览师兄的位置，真让人恶心！”
梅意欢眸光利如刀锋，森寒之气陡然迸发，他面若冰霜，像汹涌寒风般凛冽异常。
“你说什么？”
他毫不掩饰杀气，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危险，似乎隐有浓重的血腥味。
“不如把舌头留下来吧？”
他这样问道，却是肯定的语气。
“放心，不会很疼的，这是你口无遮拦的代价。”
不知怎么的，瘦高男子眼前闪过他舌头被活活拔下来的场景，那清晰至极的痛，无比真实。
而他是血，远溅三尺。
天空黑压压一片，周围的树木像是鬼一样长出血盆大口，要将他吞吃了一般。
他被迫观看全程，不管他怎么做都无法摆脱，像被梦魇紧紧缠着，挤压他胸腔中仅剩的空气。
“救，救命！救我！”瘦高男子这才怕了，声音十分凄惨，“这里可是云影宗，宗主不会放过你的！”
梅意欢轻笑，语气淡然：“反正没人看见，又有谁会知道呢？”
“他，他们可都看到了！”瘦高男子后退两步，却不小心踩到身后的人，他像是捉到救命稻草般抓住满脸雀斑的男子，颤抖道:“快救我，救我！他拔了我的舌头！”
那血淋淋的场面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而那极端的痛苦，历历在目。
然而雀斑男子疑惑道:“师兄你怎么了？我们不是来找茬的吗？”
瘦高男子像是被这句话从噩梦中拉出来了一样，周围一切如常，哪里还有刚才的阴森可怖。
一扭头梅意欢正笑意吟吟的看着，而他的舌头始终都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