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阵营与之前营帐确实不同,安芷钰被晟元宁安排在箭术训练区域。
从他们口中,安芷钰也对宁王有些除箭术以外的见解。
休憩时分,一群人围成一圈,安芷钰和桂勇军坐在最角落里,听着他们聊天。
“这里真不如边疆,大口吃肉喝酒的日子什么时候能再回去啊。”一名将士靠在栏杆上,暗骂一句,“要不是帝王把将军召回,我们怎至于抛弃那边的日子来这边受苦。”
“就是说呢,还让他那庸俗儿子去边疆,这不就是看到将军把那边管好了,才让他去接手,这如意算盘打得真是响。”另外一人顺着他的话附和,其余的人也开始有些激动。
安芷钰从他们的话里也听出一些信息,她转过头看向身侧的桂勇军:“当初将军去边疆是否有隐情啊?”
“当然。”桂勇军压低声音,对着她耳边开口,“当年将军不过舞象之年,就被帝王送至边疆,说是为了祥和,不过明眼人都知道不过只是个幌子罢了。”
帝王家事不容百姓讨论,但这件事确实是帝王做得不对,百姓也只能在私下讨论。
“这次太子去边疆,注定不会太好过。”安芷钰理性说出自己的顾虑,桂勇军也顺势点头。
“那是自然,不过都比不过当初将军的两分。”桂勇军向后靠着,“安远,谢谢你求将军把我调过来。”
“不用。”安芷钰当时便是给将军要了这个恩典,也算是还了他在路上招呼自己的恩情。
休憩结束,众人一同前往训练,途中安芷钰被几人拉着非要切磋一番,等到她回到营帐时,早已经灭了灯。
从远处看,营帐门口有一人正在踱步,但这里是军营,非闲杂人员根本进不来。
待她走进,安芷钰才看到这人的真实面容:“将军,您怎会在这?”
晟元宁看到她后眸光一闪,脚步停下,单手背在身后,先是询问:“为何回营如此迟?”
“有几位兄弟找我切磋,将军找我何事?”安芷钰朝他鞠一躬。
晟元宁摆手让她起身,说话倒是很直来直往:“明晚去本王府里一趟。”
安芷钰刚站直,听到此话腿脚一软,她在这不过只是个普通穷苦人家,不知对晟元宁有什么用,她目光一颤,想起晟元宁说得“断袖之癖”一事。
她再次鞠躬,试图去问清楚具体的事情:“王爷不妨直说。”
“明晚你自会明白。”晟元宁又离她近了些,语气中带着调笑,“明晚换上方便的衣装。”
等晟元宁脱离视线,安芷钰仔细品味着“方便”的意思,她心头一震:莫不会是晟元宁发现了她女扮男装的身份?亦或是他真的有断袖之癖?
她心神不宁地度过一晚。
直到翌日傍晚,晟元宁将他从训练队伍中她叫出,看着她训练时的便民咂了咂嘴,把手里的衣服递给她,满脸高傲:“换上这件。”
看着古侠剧中类似盗贼的装扮,她舒了口气,排除身份被识破的想法,但脸上表情并不好看:“王爷,属下不做这种鸡鸣狗盗之事。”
晟元宁瞥她一眼,哼笑一声:“在你眼中本王是那种人?不过是用你那过人的箭术替本王办些事罢了,放心,本王不会做违反禹都律令的事。”
安芷钰松了口气,不是违反律令的事情就好,而且他身为王爷,应当不会做对禹都无益之事。
夜色降临,除了路边的灯笼外,整个街道荒无人烟、一片漆黑。
安芷钰自打入禹以来首次出军营,两人乘车到王府,又悄然从后门进入。
书房中灯火通明,似乎许久之前就有人将油灯点燃,晟元宁开门走进,安芷钰则跟随他的脚步,下一瞬安芷钰冷不丁与于珂对上了视线。
于珂眼神诧异,下意识询问:“将军?她为何会在此地?”
晟元宁站在书桌旁,把角落里放着的武器拿出,整个放在桌面上:“她对我们有益,这东西说不定她能够使用。”
晟元宁将他的考量说出口,于珂只好噤声,看着晟元宁招呼安芷钰走到他身旁。
“这是本王在边疆缴获的武器,但制造工艺还未曾拥有,只做了些弩箭,而今日你便用它去替本王做件事,事成之后你要什么本王都能答应。”
安芷钰看向桌面上平铺着的弓弩,她曾经在大学弓箭社里见过,也稍微学过一些技巧,但她必须装作不知如何使用,于是她一脸茫然地看向晟元宁:“属下不会用。”
意料之中的事情,晟元宁没什么太大的表情,他把使用方式从弩身到弩箭通通讲过,随后把袖口中一颗绿豆般的东西递到她手里。
晟元宁把自己的计划托盘而出:“稍后于副将会将你放置屋顶上方,与此同时,本王会在屋内对你进行接应,在本王跟那女子谈论至边疆时你便将这药丸投至她桌面上的水壶中。”
安芷钰正回想着弓弩的使用方式,听到药丸猛地抬头:“下药?”
“诶,别说这么难听。”晟元宁向后一退,“既然帝王将人赏赐于我,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这时安芷钰还有些迷惘,等到衣领被提起,她整个人腾空被放到房顶上时,她才明白自己要做什么。
屋顶上一块瓦片被掀开,屋内整个画面映入眼帘,安芷钰屏住呼吸在屋顶趴着,去听两人所说的话。
夜色更深,窗外风铃晃动的声音传过,安芷钰腾空着,中途向下看一眼又收回自己的手臂。
一阵虚假的礼数走了一遭,柔和的女声与晟元宁的声音糅合在一起,按照晟元宁的指示,在他与那女子同坐时,用弓弩把药丸投入茶水中。
黑色药丸入水即化,瞬间便没了踪影。
“二小姐,不如喝些茶,这是本王从边疆带回来的茶叶。”晟元宁继续说着,指示一旁的于珂将茶叶递过去,又让侍女直接泡了一壶。
晟元宁亲自替那位二小姐斟茶,待她喝完后,又与女子谈天论地一番,直到安芷钰腿脚有些发麻,底下两人才堪堪有了准备走的趋势。
安芷钰匆忙将手上的瓦片盖上,趴在房顶上一动不动等待着救援,房门缓缓打开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而下一刻于珂没等来,最先等来的却是另一名女子,她抬手攥住安芷钰的衣领,把她拎下房顶,直接甩在屋内地面上。
手肘碰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安芷钰稍微一动腿上就被踢了一脚,她发出一声痛呼,下巴却被抬起。
刚在屋顶看到的那名女子正蹲在她面前,脸上的表情却不如方才的温和,她手上用力,笑里藏刀:“谁派你来的?”
“我……”安芷钰吞吞吐吐,根本不知怎么讲,但她也知晓不能暴露此时是由晟元宁出的主意。
她眼眸微转,看着后方两侧的侍女,正思索着要如何脱身,下巴上的手指却猛地松开,那位“二小姐”退到桌子旁坐下,冷哼一声:“帝王让你来的吧?放心,我会记得帝王的命令,不需要你来监督我。”
安芷钰怔愣一瞬,很快反应过来,顺着她的话接着往下说:“属……属下知道了,属下定会回去转告他。”
“二小姐”手臂一甩,袖子在空中飘荡一瞬,她冷眼扫来:“帝王给的药我方才已经下入茶水中,滚回去复命吧。”
安芷钰从地上站起,缓缓退出房间,步履匆匆地走出“二小姐”的院子,刚把门关上手臂就被人拉住,下一刻唇又被捂住,熟悉的男声洒在耳边。
“为何被抓了进去?”
安芷钰“呜呜”两声,等晟元宁把手撤回,她才揭开脸上的黑色面纱:“将军您太不厚道,属下一人在屋顶上,稍微一动自然就会被发现。”
对于她的指责,晟元宁轻笑一声,待将她带入书房,才缓缓开口解释道:“倘若本王是故意让你被抓进去的呢?”
“什么?”安芷钰坐在椅子上,手边放着早已凉透的茶水,她诧异出声,一旁的于珂便开口安抚她,“这是将军的计谋,这位相府二小姐是前一天由帝王送至王府的眼线,将军为国镇守边疆多年,回到禹都却被如此对待……”
晟元宁手上笔尖不停,她边听于珂说话,边沉沉叹了口气:“于珂,你今日话很多。”
于珂闻此噤声,朝晟元宁作揖:“将军赎罪,属下一时口快。”
他说完又看向安芷钰:“属下当安远兄弟为家人,他应当不会去跟帝王通风报信。”
虽然话中夹带着道德绑架的感觉,但安芷钰确实不会去通风报信,一是她根本不认识什么帝王,二是从别的将士口中听说,晟元宁应当是个好将军。
“属下不会。”安芷钰起身鞠躬,将自己的想法说出。
晟元宁没吭声,手中的笔仍旧快速动着,没多久便写满一张纸,他将纸张叠好装进信封递到于珂面前:“送至崔将军。”
于珂面上一喜,方才脸上的表情全被喜悦遮住:“属下这就去。”
待于珂出门后,晟元宁便眯着眼睛看向安芷钰:“你就先在此地住下,待明日再回军营。”
安芷钰接受他的好意,虽然不知道他是否信任自己,但还是开口要了个恩典:“将军,能否给属下一日休沐日。”
“可。”晟元宁答应她的需求,之后带领她走至房间。
翌日一早,安芷钰从王府后门而出,顺着街道走到曾听杜勇军说过的那家酒馆。
“三伏天”酒馆,于三日前开张,没有任何苗头,凭空而现,而且酒馆内除了酒水外还有一些未曾见过的水,但味道属实不错。
一时之间,“三伏天”酒馆在禹都内名声大噪。
穿越那天,安芷钰记得除了平日里的吃饭外,她还买了瓶棕褐色的饮料,虽然很难喝,但她也喝了个光。
所以安芷钰想来这碰碰运气,万一有那种饮品,她就可以尝试一番,看穿越是否与其有关系。
酒馆门口队伍排成长龙,说是酒馆,看着不过是一间小铺子,正在忙活的那人一头黑发,淡蓝色的丝巾与一袭蓝衣配套,显得她格外温润如玉。
安芷钰却猛地怔在原地,这人脸庞与她现实中闺蜜完全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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