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天空一碧如洗,苏念麟几人齐聚小院中,几人围着小桌而坐,江妤带回的木匣如今正敞开着置于石桌上。
江妤手中拿着毛巾推门而出,墨色的长发散在身后,湿漉漉的还滴着水,她瞧着石桌旁的云卿,“那匣子里的芙蓉膏可是你炼制的?”
行走间,潮湿的发尾沾湿了江妤的衣裙,见此苏念麟眉头微皱,飞快走至江妤身侧,取过她手中的毛巾,覆在她头顶之上,轻柔地替她擦拭。
云卿望着两人眸中划过艳羡,指尖沾了些许芙蓉膏,轻嗅片刻,冲着江妤点了点头,只还未来得及开口,院子外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紧接着惊叫连连。
几人神色一变,赶忙起身往外头赶去,只见本该被绑在房中的李毅,如今正站在院子外,抓起一侧的摆件便往人群处砸去,口中不停地喊着:“把芙蓉膏给我!”
只见李毅鼻尖微动,扭头便冲着江妤等人走来,“你们可是藏了芙蓉膏?”
“没有。”江妤双手环胸,目光冰冷地望着那面容苍白的李毅。
“休要胡说,我分明在你们身上嗅到了芙蓉膏的香味,快给我一些,我用这传家宝玉与你们换。”李毅只以为江妤嫌给的钱不够,从腰间取出一枚通体晶莹的玉佩,递到江妤面前。
他浑浊的眸中满是谄媚的笑意,原本李青瞧上这玉佩他都舍不得给,如今要不是这瘾犯得厉害,他必然是舍不得将其拿出。
哪知江妤瞧也不瞧他,从他身旁越过便朝被他推到在地的李母走去,李毅心中焦急,抬手便要拉住江妤的衣袖。
指尖还未触及到江妤衣袖,一声剑鸣,长剑横于李毅跟前,将他吓了一个趔趄往后倒去,回过神来,顺着长剑不满地望去,却在触及苏念麟冰冷的目光后,不自觉向后退了几步,最终跌坐在地上,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
见此,李母心中不快,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江妤手背顿时红了一块,“不消你假好心,你若是真可怜我,不如将你私藏的芙蓉膏取出来。”
江妤抬手拦住苏念麟,目光扫过自己通红的手背,理了理自己的衣袖,“私藏?李夫人可知乱说话是要付出代价的。”
江妤小脸微沉,倒有几分苏念麟迫人的气势,身后的念白见此心中暗道,这果真便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
李母被江妤气势震慑,瑟缩片刻目光扫过自己形销骨立的大儿子,壮起胆子道:“姑娘您瞧我这儿子如今已这般模样,您可怜可怜我们母子,卖一些芙蓉膏给我们吧。”
“哪怕你李府倾家荡产?哪怕你那宝贝儿子化为一坡黄土?”
闻言,李母双目圆睁柳眉倒竖当即便要发作,忽闻外头传来李父的声音,心中慌乱飞快走至李毅身旁,想要哄他回房。
哪知跌在地上那人,瞧着李母无用抬手将她掀翻在地,眸光一闪壮着胆子便往江妤身后的院子冲去。
奈何刚刚越过两人,便被苏念麟踹翻在地,冷声道:“把他捆起来。”
此时带着李铭回府的李父见此大怒,他疾步赶来将李母扶起,厉声道:“是谁把这逆子放出来的!”
周围下人面面相觑不敢多言,见此江妤冷声道:“李员外不妨问问自己的夫人。”
闻言李父垂眸望向自己夫人,只见她眼神闪躲,当下了然,“夫人,你糊涂啊,毅儿这瘾亦是你点头要戒,如今你这……哎。”
瞧着李父那失望的模样,李母心头一紧,拽着他的衣角哭诉道:“夫君,毅儿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啊,,你瞧他如今形销骨立的样子,我恨不得自己代他受了,那小妮子手头明明有芙蓉膏,我们可一点点减量让他戒掉此物,何苦这般让他生生受着。”
江妤听着李母那般不讲理的言论,简直要气笑了,刚要开口反驳却被珠紫抢了先,“李夫人,你可知芙蓉膏在大澧朝可是禁物!”
“这我自然是知道的,可毅儿如今这般痛苦,我着实不忍心。”李母眼角含泪。
珠紫一时无言。
“那李夫人可知我澧朝私自贩卖芙蓉膏乃是死罪,澧朝律法规定卖买同罪,李夫人可是想李府满门抄斩。”苏念麟冰冷的嗓音在江妤身后响起。
闻言,李父神色一变,陪笑道:“贱内往日不曾出门,对这律法不甚了解,还望各位恕罪。”
“还不快将大少爷带回房中好生看管,往后不许夫人靠近少爷屋子,”说罢他扭头瞪了一眼李母,眸中满是怒气,李母不敢多言便随着下人离去。
闹了这一通,眼见着清晨便被耗了去,江妤便想外出瞧瞧可否寻到些许线索,却被站在院子中未曾离去的李父拦住,他冲着几人鞠了一躬,“对不住各位了,贱内溺爱不分轻重。”
苏念麟抬手便扶住了李父的胳膊,制止了他弯腰的动作,“只要您狠下心来,令郎必能戒掉此瘾,只是不知究竟是何人给了令公子芙蓉膏?”
“这我倒不知道,只是五日前,村子里忽然就有几个年轻人跟我儿一样犯了瘾,被那村头的李青瞧见,他逢人便说那几人是染了疫病。”李父深思片刻,始终想不出究竟是谁引着自己的儿子,染上这要命的东西。
瞧着再也问不出有用线索,几人便想着去村子里瞧瞧,看看可否探听到些有用的消息。
午后阳光正好,村子里的妇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些家长里短的话题,只听得方才李父提到的李青,原是村里有名的泼皮破落户,也不知怎么的就发了迹,在村头盖起了三进三出的大院子,都快赶上首富李员外家了。
“几位姐姐,那李青何时发迹的?”昨夜并未露面的云卿,如今便是唯一能探听消息之人,她扭着腰肢就挤进那群妇人里头。
其中一位妇人扭头望她,见她眼生的模样,便问:“你是哪家的?村子里我怎么从未见过你?”
闻言云卿从怀中取出一只精致的荷包,纤长的手指探入荷包取出几枚碎银,随手塞入那几位妇人手中,娇声道:“不瞒各位姐姐,我是隔壁村的,刚刚死了相公,家里见我孤苦一人,便想为我再寻一位相公,这不媒婆上门说了这位李公子,我便想着自己来瞧瞧。”
说着,云卿露出娇羞的笑容,身侧妇人则了然一笑,“这李青啊,三月前还穷的叮当响,上个月消失了数十日,再回来便是马车送回来的,后来啊就在在村子里盖起了宅子。”
话音刚落,云卿心中有了成算,便向诸位妇人道了谢,又扭着自己的细腰回到江妤等人身旁。
“江姑娘,那李青多半是做了见不得人的生意。”云卿甩着手中的手帕,驱赶身侧的蚊虫。
闻言,江妤指尖摩挲着下巴,忽然灵光一闪,“我怀疑此人与芙蓉膏一事有关。”
“先去后山瞧瞧。”苏念麟抬手拂过江妤发间的一片枯叶,柔声道。
与此同时,荔城通往清河县的官道上,一辆马车正不紧不慢的走着,车内坐着的正是清河县县令赵括与城主府的府医。
“林大夫,我们可否加紧赶路,村子中的病人可是等不及了。”赵括按耐住心中的不满,轻声细语地对着那府医说道。
那府医轻飘飘地瞅了他一眼,随后轻佻地说道:“赵大人若是着急,可自己一人先行,在下身子骨弱,实在经不起这马车的颠簸。”
说罢也不看赵括一眼,撩开马车上的帘子,自顾自地瞧着窗外的风景,徒留赵括一人在一旁憋闷万分,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
李家村后山的林子郁郁葱葱,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如同碎金般点缀在地面,不知名的鸟儿在枝头不停地跳跃,好一片生机盎然,与夜晚那阴森诡谲的气息全然不同。
走到林子中间,江妤忽然站定,“昨夜就是此处,我察觉到有杀手在暗中望着我。”
“昨夜?你竟不是被人掳走的?而是你自己出来的?”珠紫一下子抓住江妤话里的重点,“你不会武功,竟敢半夜自己偷偷出门?”
连着几个问题,直接将江妤问懵,她又十分心虚,只能求助似的望向身侧的苏念麟。
谁料以往有求必应的他,如今却避开她的目光,显然也是对她孤身一人出来犯险的行为表示不满。
“好珠紫,再也不会有下次了。”一把抱住珠紫的胳膊,轻轻晃了晃,示意她不要再生气了。
“哼,你还想有下一次?”
“不不不,绝对没有。”
……
声音渐渐远去,林子里余下阵阵蝉鸣,偶尔掺杂着几声鸟儿的叫声。
“这是什么?”念白忽然看见一块黑色的东西被杂草掩住,便飞身前去探查,竟是一块令牌躺在地上。
念白捡起令牌,却又发现几滴血迹从上面滴落到地上,他抬起头,只见一个人影挂在枝头,惊得他猛地后退几步,险些就要摔倒,好在苏念麟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住。
“这血迹还未凝固,还是温热的。”苏念麟蹲下身子,伸出手指沾取地上的血迹,轻轻捻了捻,随后又冲着站在一旁的念白说道,“上去瞧瞧,此人还活着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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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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