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拼图09

闻言,云卿挣扎几许,最终脸色一垮,轻叹一声:“五次。”

屋外雨势渐小,天空逐渐放晴,微风拂过,屋内篝火随风跳动几下。

随着云卿话音落下,屋内除了伤员的哀嚎与木柴燃烧的噼啪作响,再无其他声音。

江妤瞧着众人惨状,眼中划过无措,身侧的苏念麟见此,弯腰在她耳畔轻声道:“江姑娘,不若让他们寻个地方好好修养。”

闻言江妤顿时眸色一亮。

“这位捕头大哥,您看这兄弟们皆身受重伤,您瞧我是苏副城主府上的,不如由我们替您将这云卿送完北疆。”她走至捕头身旁,从袖袋中取出昨日苏念麟交给自己的令牌。

闻言捕头神色骤变,目光中满是怀疑,扫过江妤身侧几人,还未开口,便瞧见江妤从腰间取出数枚金瓜子,放入他的手中,轻声道:“您放心,我们必然会帮您把事情办妥,您不如带着兄弟们寻一处地方好好修养一番。”

瞧着手中的金瓜子,那捕头斟酌片刻,心中暗道如今他手下皆是身负重伤,再无余力押送云卿,那杀手瞧着皆是亡命之徒,若无江妤几人,他们多半要横尸荒野,当即点头同意。

与此同时,阳光破开云层,踏着泥泞的山间小道,捕头带着手下就近寻了个小村落养伤,江妤等人则带着云卿回了兰溪巷的宅子。

回到府上,江妤便带着珠紫寻了一处空房将云卿关入其中,苏念麟落在身后瞧着她毫不把自己当作外人的模样,眸中划过笑意。他倚着门框,伸手拦住踏出房门的江妤,语气中带着诱哄。

“江姑娘,在下听闻今日德胜楼有酒市,不如出去瞧瞧放松片刻?反正那芙蓉膏如今也未有线索,说不定那酒市人多口杂的,能听到些许线索呢。”

闻言,江妤顿时眼眸一亮,她自幼喜欢热闹,往常京中有何集市,她都要去瞧瞧,可自打来了这荔城,先是父亲被抓,紧接着自己被人构陷,为了洗脱冤情,四处奔波,已是许久未逛过集市。

“酒市?我怎从未听过此等集市?”

“酒市顾名思义便是德胜楼的老板将各地的美酒搜罗到荔城,请了爱酒之人前去品尝。”苏念麟走在江妤身侧,温言解释。

两人顺着青石街道往德胜楼走去,沿路两旁的铺子皆是挂上了酒旗,江妤如误入花丛的蝴蝶般,四处张望,时不时被某样有趣的事物吸引注意。

苏念麟嘴角带笑瞧着身前少女,迎着光蹦蹦跳跳的身形,渐渐与年幼时的那小小的身影重合。

不多时,他二人便站在德胜楼门前,酒楼宽大的厅中挤满了人,微风拂过醇香的酒味扑鼻而来,江妤顿时晕头转向,抬手揪住身侧苏念麟的衣袖,他眸中划过得逞的笑意,抬手揽住江妤肩膀,带着她挤入人群。

“小二,昨日便预定的天字号雅座。”苏念麟一手揽着江妤,一手从腰间掏出一枚木牌丢给不远处的小二。

那小二顿时喜笑颜开,赶忙从人群中挤来,“贵客临门,快快楼上请。”

两人刚落坐,便有小二备好酒菜,一连串吉祥话像不要钱似的,苏念麟挑选的雅座靠窗,楼下一阵喧嚣,江妤探头望去,只见行人三三两两围坐一团。

“听说了吗,清河县县丞今日来城主府求救了。”酒肆前站着身着墨色短打的男子,正与身旁的人说着闲话。

“我听我家婆娘说,那李家村有不少人染上了疫病,听说那些人神色癫狂,六亲不认啊。”

“对,我也听我远方表亲说,今日县丞前来便是为了此事,想求名医回去诊断,不知城主是否会答应。”

“自然是不答应的,我家兄长在城主府当值,他与我说城主不过是做做样子,过几日便要将那村子的人都活埋了,以免疫病流出。”

……

闻言,江妤心头一惊,前些日子在此处听闻李家村有了瘟疫,那染病之人的症状与吸食芙蓉膏别无二致,本想过几日去瞧瞧,没想到今日便听闻有人要灭了李家村。

“莫急,用完膳,我带你去城主府瞧瞧。”苏念麟瞧着她坐立不安的模样,心中了然。

深秋的午后,蝉声阵阵,阳光透过竹林,在城主府的书房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苏念麟带着江妤趴在屋顶,悄悄地取下一块瓦片,只见林宏坐在桌后,一名身着蓝色官服的男子立于堂下。

“赵括,那李家村究竟是何问题,怎闹得沸沸扬扬?”林宏不悦,近日这荔城出了诸多命案,不过几日朝廷便会知晓,上元日近在眼前,来日去京中述职,自己恐成弃子。

想到这里,林宏万分头疼,抬手轻揉眉心。

“大人,求您派几位大夫救救李家村的村民吧?”闻言,赵括当即双膝跪地。

“半月前,李家村的李青带回些许散发着恶臭的黑色膏体,与村家世较好的男子说此为神仙散,只需一点便能让人快活似神仙,好奇之下他们便讨要了一些,用过一次,那几人果真如李青所言飘飘欲仙,可万没想到那东西会让人上瘾,瘾犯了若不吸食,便会痛苦万分更有甚者失了神智。”

“这莫不是你为了那些刁民说的谎话,我怎从未听过有这种极易令人上瘾的药。”刻薄的声音在书房中响起,江妤这才瞧见林宏身后的阴影处站了一人。

“允之,莫要胡说。”林宏轻斥一声,起身将跪倒在地的赵括扶起,“若是药物上瘾,那为何会传出疫病一说。”

“属下不知。”赵括顺着林宏的力道起身,不卑不亢。

“明日我会让府医随你一同回去。”林宏探究的目光扫过赵括,见他神色如常,抬手一挥,便让他回驿站好生休息,明日一早再赶回清河县。

瞧着赵括离去的背影,林允之细长的眸中满是阴狠,“父亲依我之言,不如直接处理了那李家村。”

“蠢材,若是明面上直接处理了他们,便是你父亲我草菅人命,反之我寻了大夫看诊,仍无法解决,到时再将他们聚集在一起,封了村子由着他们自生自灭,那便是我宅心仁厚。”林宏恨铁不成钢地瞧着林允之。

“不愧是父亲,高明啊!”林允之眸中满是敬佩。

见此,江妤眸中满是诧异,这看似和善的林宏竟然是沽名钓誉之辈。

“小8,古人真能装啊,我还以为这林宏是烂好人呢。”江妤在心里与系统说道。

“这个小8知道,这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离开城主府,江妤二人走在蠡湖边,午后暖风拂过,湖边柳枝随风而动,湖面上漂着几艘精致的画舫,歌女歌声动听,舞女舞姿曼妙。

不同于画舫的悠闲,江妤蹙起眉尖,从方才林宏所言,他似乎不想深究此事。

可那李家村显然与芙蓉膏有关,江妤想探查清楚,不单是为了系统任务,更是为了前世自己那些为缉毒牺牲的同事。

“苏公子,我们可否一同去李家村瞧瞧。”前路未卜,她一介弱女子自是不敢孤身前往。

“自是可以,不过待此间事了,在下可否向江姑娘求个承诺。”苏念麟眸中氤氲着笑意。

留守的珠紫二人,坐在院子中,守着那间空房,百无聊赖,“公子和江小姐怎么还不回来?”

就在此时,随着推门声响起,江妤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不过半日不见,珠紫便想我了?”

说罢,江妤放下手中的糕点,同他二人说,收拾收拾带着云卿一起前往清河县的李家村。

闻言,珠紫顿时眸子一亮,哪里还顾得上糕点,当即便去收拾行李。

瞧着珠紫离去的背影,江妤踏入云卿房中,只见她翻着一本游记看得入神,江妤曲起指骨轻敲桌面,“你那芙蓉膏一口便能上瘾?”

已无性命之忧的云卿,倒是十分配合,闻言便放下手中的书本,“是,我祖传的炼制手法,炼出的芙蓉膏比市面上的醇上许多。”

“你收拾一下,随我们一同去李家村。”江妤丢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去。

入夜,一辆马车停在苏府门前,江妤撩开车帘,正要扶着苏念麟的手爬上马车,一眼瞧见珠紫身侧那张陌生的脸庞,愣在原地。

见此珠紫笑出了声,随即那女子也带着笑意开口,“江姑娘是我,苏公子说我如今是罪犯,用自己本来的面目出行不太方便,便让珠紫姑娘替我易了容。”

听着那熟悉的声音,江妤这才想起,幼时听师父提起过有一门手艺,便是易容术。

月色溶溶,微风拂拂,夜晚的官道除了江妤一行人,再瞧不见其他,万籁俱寂只余马蹄声与车轮轧过地面的动静。

忽然从一旁小山坡的灌木丛中滚出一个人影,落在苏念麟的马蹄边,惊得马儿猛地扬起脑袋,两只前蹄腾空而起,发出阵阵嘶鸣。

眼瞅着马蹄就要落到那人身上,他来不及反应,只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随即抱住自己的脑袋蜷缩成一团,见此苏念麟猛拽缰绳,硬生生将马儿调转方向,此时江妤探出脑袋,正好瞧见那惊险一幕。

这突如其来的事故,打乱他们行程,江妤从马车跃下,走至那人身边,这才看清那竟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从坡上滚落受了些伤,脸蛋被树枝划破,留下几道血迹。

江妤伸手将受惊的少年扶起,轻声安抚,苏念麟转头望来,瞧见那少年狼狈的模样,疾步走来,抬手按向他的关节,好在骨头未有损伤,浑身上下在滚落时受了一些擦伤。

“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会半夜从坡上滚落。”这时珠紫也溜达过来,瞧着半大的少年发间掺杂着杂草,脸上灰扑扑的像只花猫。

“你们是何人?”少年瞧着年岁不大,倒是十分警惕,他推开扶着他的江妤便要跑,哪知脚刚着地,便是一阵钻心的刺痛,身子一歪就要摔倒,被赶来的苏念麟扶住。

瞧着他面色冷淡,少年不敢造次。

“莫怕,我们不是坏人。”江妤瞧出他的惊慌,轻声安抚。

瞧着几人确实没有恶意,少年望着江妤娇俏的脸庞,渐渐羞红了脸,见状苏念麟不由冷哼一声,那少年顿时回过神来。

他低着头,有些紧张地搓着自己的衣角,“我叫李铭,是李家村的,我兄长染了疫病,我偷偷听到村长说荔城的大官要烧死我们,我不想死也不想亲人死,便偷偷出来求救。”

说罢,李铭泪流满面,望着正帮他处理扭伤的苏念麟道:“你是大夫,求你救救我的亲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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