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具尸体!
曲园守卫的郎将眼前一黑。
曲园是陛下迁都后修建的第一座观赏园林,一向得陛下青睐,每年都会在此设宴,如今却一连出了两具尸体。
张一带人搜查曲园时连通往几个花园小路的边边角角都一寸寸翻过去,却在搜索唐不言昏迷的那条梅园路时,发现了古怪之处,深入一查,这才发现那具尸体。
沐钰儿在张一的碎碎念中踏进曲园。
曲园粉墙环护,亭台楼阁,姹紫嫣红,一入内就看到入口出一面极大的影壁,深灰色的石壁上雕刻着月宫桂树和昆仑群山,意味蟾宫折桂,右侧是雕刻的一句前朝诗人的名句——‘折桂一枝先许我,穿杨群叶尽惊人’。
守卫曲园的郎将荣薪早已在门口等候,两人各自见礼也不多话。
他带人绕过影壁,往前走了半盏茶不到的时间,再一抬眸就看到刷着朱漆,坐北朝南的三层高楼。
“这里就是早上办宴的地方。”荣薪抬手指了指,“北面的玫瑰园正在修缮,今日不开放,只开放了梅园和牡丹园,都在南面。”
沐钰儿听完他的介绍,眸光看向不远处一个极为奇特的假山群洞,远远望去,假山顶上布满了嫩黄色的迎春花,春意盎然。
“这是什么?”她抬手问道。
“当初设计的大师说此地靠水,又以花为重,不能采用一般的土泥墙作为隔断墙,这些石头都是从太湖里挖来的,做成了两条东西,南北走向的隔断墙。”荣薪解释着。
“可以走?”沐钰儿挑眉。“四通八达的那种?”
“可以走,按理是四通八达的。”荣薪无奈说道,“假山毕竟逼仄且长,岔路很多,仆从走过几次,无一例外都迷路了,而且里面又黑又潮,所以基本没人会走。”
“我走过一小段路,有些很空旷,有些很逼仄。”张一站在她身后补充着,“很奇怪的布置。”
沐钰儿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
“先去看看尸体吧。”荣薪催促道。
状元的死还没查清,又发现了一具尸体,他作为曲园守卫郎将急的嘴里都长泡了。
“带路吧。”沐钰儿不再多问。
一行人走了一炷香的时间,这才踏上通往梅园的主路,沿途守卫森严,十步距离就站着一个士兵,路上到处是凌乱的脚印。
“这几日虽不曾见太阳,可也没有下雨,路上哪来这么多水。”沐钰儿看着越来越密集的泥脚印,狐疑问道。
“司直有所不知,这条路之前是干的,但后来因为找不到唐别驾,礼部侍郎为了寻人出动不少人,消息传来传去,也不知怎么说成着火了,侍卫和仆役抬来水后,又见是乌龙,直接把水倒在这里了。”荣薪解释着。
“当时真的乱得很,不少进士为了救火还打湿了衣服。”侍卫补充着。
沐钰儿按刀的手一紧,扭头去看中郎将:“查到是谁传错消息了吗?”
张一也堪堪停下脚步,也跟着扭头去看人。
荣薪干巴巴说着:“不知道怎么传起来的,等我知道时,这里已经湿了。”
沐钰儿眉心一皱。
——这么巧。
“卑职听说是进士那边先传起来的,说是一个南方进士郎把找到了的方言听成着火了,然后就彻底传乱了。”小侍卫小声说着,“他们当时除了个别穿了不一样的衣服,其余都是绿色的,卑职记不清。”
“去查!”荣薪敏锐察觉出不对劲,端正板正的脸阴沉下来,“一个个对过去,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源头找到。”
“是!”侍卫连忙抱拳离去。
“张一,今日赴宴的人询问得如何。”沐钰儿收回视线,问着一侧的张一。
“正在问,只是读书人都颇为谨慎,都不敢多说。”张一说道。
趋利避害,人之常情。
沐钰儿并不感到意外。
“不过他们说梁坚在赴宴前和一人吵起来过,叫什么程行忠。”张一随口说道,“那个人我们还没到,正在加快寻找。”
“对。”荣薪跟着说道,“吵得很凶,侍卫们还以为打架了,隐隐约约听说是涉及到钱。”
他顿了片刻:“梁状元闹得颇不好看。”
沐钰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梁坚遇害前,侍卫们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她又问着荣薪。
“最后一次就是梁状元和唐别驾在凉亭内争吵时,最后梁坚就和人走了。”荣薪谨慎说着。
“和谁走了。”沐钰儿追问着。
“不知道。”荣薪摇头,“只记得说是一个中等身材,同穿进士服的人,涉及到他人脸面,我们见只是吵架就没有上去,只是站在远处看着,那个人也是如此,躲在树荫后,许是见人越来越多了,这才出面的,当时背对着我们,我们看不见。”
张一插嘴:“我们正拿着花名册一个个核对,只是白日里太多人了,礼部为了热闹还请了很多国子监的学生来热场,现在曲园只有一半的人,还有一半被祭酒带回去了。”
“回了?”沐钰儿皱眉,“如何能回去?”
“当时太乱了。”荣薪苦着脸解释着,“而且姜祭酒强硬……”
沐钰儿闻言叹气。
姜祭酒,那确实是惹不起的人。
一行人说话间,很快就来到案发地。
尸体在一处假山里发现的。
这个假山也是假山群的一个小分支,中空很深,颇为曲折,真正的入口也不在这个方向,这里只有一个矮小狭窄的偏口用来通风。
设计的人为了好看地遮住这个洞穴,在头顶种了一大片成群的迎春花。
迎春花热烈张扬地盛开着,爬满了整个石壁。
北阙的人见了沐钰儿齐齐行礼:“司直。”
沐钰儿站在假山小口,仔细打量着周围,在往左看时发现不远处有一座凉亭隐在树后。
“这是唐不言被发现的地方?”沐钰儿看着被布条拦起来的凉亭,心中暗自比划了一下距离。
——大概十三步路。
“这么巧。”她喃喃自语,蓦地想起那支没有着落的血匕首。
凌乱的血手印,左撇子。
——也许答案要来了。
“也许是故意的。”张一明白她心中所想,直白说道,“灯下黑,也不是没有的事情。”
沐钰儿敛下心思,正准备入内,目光一凝,看到墙壁上垂落的断花,不悦问道。
“这花是谁折断的?”
张一连忙解释着:“是本来就断的,就是因为被人扯断了不少,我想着这群读书人心气高,按道理看不上迎春花这种小花,不可能被人当成彩头折,这才翻动了一下,然后在入口处看到半个泥脚印,觉得奇怪,进去后发现这具尸体。”
“脚印已经拓下来了。”他赶在沐钰儿问之前说道。
沐钰儿捏着其中一根被折断的迎春花打量着,随后收到袖子里。
倒春寒的日子,天黑得快,酉时还差正刻,太阳便已经落下西山,只留下微亮的天光,不屈生长的迎春花也暗淡地垂落下来。
“老大,进去吗?”张一问道。
沐钰儿蓦地回神,看着被花挡着的入口,用刀柄轻轻拨开垂落的花帘,出人意料的是,这个位置竟不能第一时间看见尸体。
“尸体在一个交叉口,入口的泥土很新,很像被人磨平过,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我之前去过其他洞穴,里面长久没有走动,泥土都灰蒙蒙的。”
沐钰儿顺势低头看去,甬道里的黑泥格外平整,反倒显得奇怪。
常年无人踏足的地方会落满灰尘,不会显得这么新鲜,色泽浓艳。
如今上面只有张一进去的脚印。
“进去看看嘛。”张一咳嗽一声,“还挺诡异的,要不是我摸了一下尸体,我还以为是有人在睡觉。”
沐钰儿在他说话间已经弯腰进入入口。
这一条小道逼仄狭窄,沐钰儿身形修长纤细,在里面尚且要弯腰弓背走着,张一这等瘦小的男子,要半蹲着才能进去,若是凶手再拖着一个尸体,怕是难以行走。
“这个分支的假山其他入口在哪里?”沐钰儿张望着。
“这条隧道贯穿整个梅园,一路走来有两个入口,但兄弟们踩点的时候发现不远处有一个更小的一点洞口,同样被人抹过地。”张一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内回响。
沐钰儿沉吟片刻:“回去找一下曲园的设计图。”
这条长道格外复杂,曲折弯绕,若是不熟悉的人极容易迷路。
“这迎春花是什么品种啊,也太香了。”张一捂着鼻子,闷声闷气,“有点熏我脑袋。”
两人说话间,假山高度也越来越高,越来越宽,足够两人直起身来走路,走到第一个三岔路口,就来到张一发现尸体的地方。
尸体就在一个拐角处,安静地靠着墙角坐着。
此刻天色已经暗下,洞内视线近乎昏暗,乍一看好像有人闲坐在这边一样。
他身下的泥土被血晕开,渗得深,看不出是血。
浅绿色的新科进士袍子整整齐齐地裹着身子。
沐钰儿拿出火折子,火折子火光一闪,死者发白,毫无人气的面容便骤然亮了起来。
他闭着眼,脸颊上的血渍像是被人擦过,却擦得不干净,留下几道晕开的痕迹,两腿岔开,两只手被人端正地放在大腿处,半个身子靠在墙壁上。
墙壁上血迹如散开的花一般,大片大片散开,昏暗光亮下好似盛开的红花,若非此人脸色近乎惨白,还真会以为是谁在小憩。
“这条路都很干净,没有凶手的脚步,也没有死者的。”张一看着四通八达的岔路说道。
沐钰儿动了动鼻子,水汽潮湿带来的不流通霉味,混着一簇簇迎春花热烈开着的浓郁香味,熏得人头疼。
“怪不得没人发现。”沐钰儿抿唇,“把血腥味都掩盖住了。”
张一一怔,随后大惊:“是这个迎春花吗?”
他仰头,头顶的缝隙中迎春花不甘心地钻了进来,攀出枝枝藤蔓,“这花可真能长,有道缝都给你添上。”
沐钰儿蹲在尸体前,凑近后仔细闻了闻,惊疑:“好熟悉的味道?”
“迎春花日日闻,可不是好熟悉。”张一说。
“最近的出口在哪里,找人把尸体抬出去。”沐钰儿仔细检查了周围,却见每一条路都黑漆漆的,看不到头。
张一站在甬道中间,朝着前后左右张望了一会儿,随后张开手臂感受一下风向:“好像都有出口。”
左右两侧的来风明显更大一些。
他犹豫一会就朝着更近的左边走去。
张一走路的脚步声在洞内回响,越发有种空旷的恐怖。
东北风穿过长长的甬道,迎面吹来,风中裹挟着阴暗潮湿的水汽,火折子扑腾了几下,烛火若隐若现,照得尸体苍白的面容顿时森森阴气。
“又一个死人。”沐钰儿不为所动,神智来来回回打量着,“也是新科进士。”
她直接盖灭了火折子,扭头先看右边的位置,又看着刚才半弓着的来路,沉吟片刻,便朝着右边的甬道走去。
这条路似乎新一些。
右边的路越走越潮湿,走了大概一刻钟,沐钰儿脚步一顿。
外面传来阵阵轰鸣声,就像闷雷在头顶徘徊一般。
沐钰儿逐步光亮处,水声越发清晰,鸣泉飞雨,落如奔雷。
——瀑布。
是了,唐不言之前说过,他畏寒,牡丹园有瀑布,所以他就独自一人去了梅花园。
巷道右边竟然通向牡丹园。
沐钰儿站在瀑布口,看着最后的落日余晖笼罩着巨大的瀑布,绵绵白练流千壑,宛若白虹饮涧,玉龙下山。
她不过站了一会儿,飞溅起的水珠已经打湿半个衣摆,洞穴口泥泞如沼泽。
陛下迁都洛阳后改名神都。
神都一词来源水经注,所以陛下在洛阳再修曲江,甚至要求洛水一代建筑以水为主,曲园修建时的制作大监为了迎合圣意,特意修建了这条瀑布,博得陛下美名。
这个瀑布引了洛水作为活水,还需要一个高低落差,假山最为合适。
脑海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她正准备出去时,突然听到背后传来张一断断续续,如蒙在水中的声音。
“哎哎,老大,你在这里啊!”张一扯着嗓子大喊着,声音却又被轰鸣声打碎。
“……这里也出不去……很绕……”张一跑得满头大汗,听着外面瀑布的动静,痛苦地捂着耳朵。
沐钰儿看着他嘴巴张得极大,声音却只能听到隐隐约约的声音。
“这鬼地方……走了左边的岔路……在修……瀑布,只能回……”
沐钰儿摸着湿漉漉的刀柄,看着张一嘶声力竭,扯着嗓子大喊的样子,脑海中电光火石一瞬间。
——声音听不见,又靠近洛水!
沐钰儿眼睛一亮。
张一被人突然抓着手臂,吓了一大跳,小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老大。
“尸体,送。”沐钰儿伸手指了指里面尸体的方向,手指走了一个跑的姿势,随后又朝外指了指瀑布方向的位置,“牡丹园,见。”
张一上一刻还一脸懵逼地听着,下一刻就眼睁睁地看着沐钰儿直接朝着瀑布跳下去。
“老大!”张一伸出去的手扑了一个空,顿时慌了。
沐钰儿不理会张一的崩溃,顶着豆大的水滴跑出山洞,最后终身一跃,跳到一处凹陷处的地方,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这座美妙绝伦的人造瀑布。
岩穴高处白雾升腾,自上而下投空数十尺,日薄西山时余光横照,紫翠重迭,当称得上海波起伏,璀璨夺目。
巨大的冲击力让这条路甚至是假山上都只剩下嶙峋的石骨,不见半分泥泞。
耳边轰隆声不绝入耳,好似万事万物都在这座瀑布下归于沉寂。
整个牡丹园都能尽收眼底,这座园林造景极大,除了‘井’字的大路,小路也是不尽其数。
——若是梁坚真的是在这里被杀,便是喊破喉咙也没人听得见。
沐钰儿目光往下一看,目光一凝,蹲下来,仔仔细细摸着石壁口挂着的湿哒哒泥块。
隧道的泥被人扫出来过。
杀死里面那人的凶手若是真的从这条隧道走出来,扫干脚印时,确实会不小心挂在这里。
她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出来的人也许是梁坚。
她直起腰来,看到一条手臂长短的粗短圆木朝着她飘过来,突然心中一动。
她顺势把木头提上岸来,握在手心仔细看了一会,粗糙的截面上沾满了红泥,有些泥浆就像嵌入木缝一半,要用力一抹才能擦下一点。
沐钰儿碾了碾手指上的红泥,之后几个纵跃下了假山,站在通往大瀑布的那条小路的入口。
这个位置距离刚才的位置不过二十步的距离,声音竟然小了一半,而且从这个位置看去,竟不能完全把瀑布纳入眼帘。
——一座斜飞出来的假山挡住了大半的视线。
就在此时,背后传来张一撕心裂肺的喊声:“老大!老大!”
沐钰儿扭头,快走几步,等完全走出这条小路,这才避开这阵雷鸣声响。
“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张一跑得脸颊通红,满头大汗:“你刚才直接跳下去,给我吓了一跳,哎哎,老大你是掉水里了吗,怎么全都湿了,快擦擦。”
张一掏出帕子,一边着急地给她擦脸擦头发,一边把人拉走。
“站这里跟下大雨一样。”他抱怨着,“尸体我已经让人给菲姐抬过去了,我看了一眼,背后捅了好几刀,所以墙上都是血。”
沐钰儿眼睛微亮。
“原来如此。”
“司直,可是有什么发现。”跟在张一后面的荣薪急忙问道。
“摘花郎们在牡丹园里如何行走,你可知道。”沐钰儿接过张一的帕子,随口问道。
中郎将为难摇头。
“我们的人只在要口守着,他们问路也都是找仆从,甚少找我们。”
沐钰儿沉默地擦着刀柄上的水渍,随后抬眸笑说道:“劳烦中郎将把今日轮值的人召集起来,让他们把他们看到的,何人、何时,经过自己轮值的位置都写下来。”
“还有仆从,只要有任何怪异之处,比如争吵,谁和谁明显不对付等等,若是不认识的人,把特征写下来也行。”沐钰儿仔细补充道。
荣薪点头应下:“只是要点时间。”
“最晚明日中午,辛苦诸位兄弟了,今晚的夜宵北阙出。”沐钰儿笑说着。
“这里的木头哪里啊?”沐钰儿说完,又踢了踢脚下的木头,状似不经意地问道,“还挺多。”
荣薪顿时露出不好意思之色。
“就山上的树木,因为曲园北面在修缮,这条河往东北直接通往洛水,往西南则是贯通园中四方,工匠们贪懒,往日堵了东北方向,借着这条河来运木料,这几日要办宴,这才把工匠都撤走,没想到他们竟然把砍伐好的木头随意丢在这里。”
沐钰儿沉默片刻,嘴角露出笑来。
“怎么了。”张一机警问道。
“还差最后一个问题,要你们帮忙试验一下。”沐钰儿张一和荣薪耳边低语了几句。
荣薪一脸惊讶,张一却是想也不想就拉着他往瀑布方向走去。
沐钰儿站在路口的位置,看着两人离开,一开始尚且能听到高声说话,声音还算清晰,尤其是张一时不时的鬼叫。
只是等两人相继绕过那座假山凸起处时,不仅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连说话的声音也彻底消失不见。
沐钰儿一步步走着,直到靠近那块假山凸起,耳边响起瀑布轰鸣,眼前能看到张一和中郎将在扯着嗓子说话,却听不见他们的任何声音。
瀑布掩盖声音的能力出人意料。
她仰头看着那道雪白似银河的瀑布,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刀柄上的花纹。
好一会儿,张一和荣薪湿漉漉地走了出来。
“如何?”荣薪紧张地看着她。
“有听到我的鬼叫吗,我喊的可大声了。”张一的声音都哑了。
“过了这个拐弯口就听不到了。”沐钰儿指了指那个假山凸起处,“当时你们这里可有士兵看着。”
“只在入口安排了一个,不少进士都穿着御赐的进士服,这里溅起的水大,水流又急,大家怕弄湿了,一直都没什么人来。”
荣薪指了指这一片区域:“这个入口除了通往瀑布,还有一处供人休息的竹林,竹林又右走就能回到牡丹园,竹林除了这一面没人守着,其余两面都有仆从。”
他随意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指了指右边的位置。
竹林背后隐约可见几扇推门,瞧着景致很好。
“有人进去过吗?”张一问。
“有的,还不少人。”荣薪身后的侍卫说,“进士还有国子监的学子都来过,这里风景好,他们在这里玩了两炷香的时间。”
“可有人出来?”沐钰儿心中微动。
侍卫有些为难:“这竹林颇大,我们只在入口守着。”
“这里去梅园要多久。”沐钰儿又问。
“去梅园有近路,还不少,最少的要一炷香时间,最远的绕道至少需要三刻钟。”荣薪对曲园布置了如指掌,有条不紊地说道。
沐钰儿仰头看着飞流直下的瀑布,不抱希望地问着:“这瀑布可以停吗?”
若非亲眼所见,怎能想象这样一个美伦高大,三千飞流的瀑布竟出自人工之手。
谁知荣薪点头:“可以。”
“可以?”张一大惊。
“整座曲园是千秋公主延请袁大师亲自设计。”荣薪得意说道。
“这个瀑布引的是洛水,洛水有一个巨大的风车,想来你们也见过,这是大师亲自掐算放置的,目的就是把洛水拉扯到这里,这里的水再通过暗流,重新回到洛水,我们脚底下有一个巨大的机关。”
“那劳烦荣郎将把此处关停,梁坚极有可能就是在这里遇害的。”情况峰回路转,沐钰儿高兴说道。
谁知荣薪为难摇头:“这事我做不了主。”
张一立马不高兴:“那谁能做主,怎么说一半藏一半的。”
“启动这个开关极耗人力,而且曲园建立至今十二年,从未关过。”荣薪不好意思解释道,“也许需要……”
“陛下指令。”
沐钰儿眼前一黑,如今梁坚的案子还没头绪,又出了一具新尸体,还是新科进士,按陛下这脾气没把她现在立刻拿去祭天,已经是祖上冒青烟了,要是又因为这种事情去叨扰她老人家,简直是耗子摸猫屁股,自寻死路。
“司直也许可以找人说说情。”荣薪作为同一个根线上的蚂蚱,胡乱支招。
“找谁?”沐钰儿随口问道。
“容成女官,千秋公主都是陛下宠爱之人,也许有奇效。”他老实说道。
沐钰儿摸了摸下巴:“只要有宠爱的人都可以?”
荣薪不明所以,愣愣地点点头:“按理是如此。”
“那你觉得半月前奉诏回洛阳的唐别驾受宠情况如何?”沐钰儿眼睛一亮。
折桂一枝先许我,穿杨群叶尽惊人——引用
没事小雪人,有事唐别驾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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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金生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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