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急行，京城各处城门早已关闭，巡防营四处巡逻。寻八手持李恪安令牌，一路高喊：“启王殿下车驾，闲杂人等回避。”

畅通无阻来到宫外，寻七早就飞马进宫，朱雀门守将得到命令看到李恪安的马车放行。原本小半个时辰的路程，硬生生的缩短到了一刻钟。

重冰头晕沉沉的，李恪安的怀抱很温暖，也很稳当，她没有丝毫颠簸，她隐约感觉到李恪安轻柔擦拭她的脸，给她号脉。

“脉象有力，你不会有事。”她似乎是在安慰自己：“你不会有事的！不会！”

她想开口安慰李恪安，身上的痛苦却让她的安慰沉在了喉咙中，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皇上在德妃处已经安寝，却被皇后半夜叫了起来。皇上对结发妻子十分尊重，虽然不满也安奈下来，跟着皇后到了宣政殿。

“皇后，你半夜叫朕到底是怎么事？”皇上坐在上位，揉着眉心。

“臣妾也不知道。”皇后忐忑，但是她更相信李恪安：“刚才寻七来，说皇儿有事启奏。”

说话间，寻七已经把值班的太医院院正背了过来。

“什么事情非要今天说，皇上白日处理朝政，到了晚上还要处理小孩子的玩闹。老三是女孩子，遇事就爱大惊小怪。”德妃状若玩笑的给李恪安上眼药：“皇上您刚才不是说头疼，臣妾给您揉揉。”

皇上挥手没有理会德妃，他不属意李恪安为女帝，不代表别人就能落皇后的面子。

“又不是什么军机要事，明日起来再问也不迟。”德妃继续添油加醋：“明天还有那么多奏折，睡不好怎么行？”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内侍尖锐的声音：“启王觐见。”

未等通传，李恪安已经推开内侍大步走进宣政殿，皇帝不明所以看着她怀中抱着的人：“恪儿，你这是......”

李恪安小心将重冰放在地上，对着皇帝皇后双膝一弯重重跪下下去。寻八跟着走进，把捆着的李建业仍在脚下，也跟着跪下，他挣扎着看向德妃，堵住的嘴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德妃花容失色：“皇儿？”

李恪安没有理会德妃，一字一顿声音慷锵有力：“求父皇母后为重冰做主。四皇子李建业劫持重家嫡女，殴打几乎致命，要不是儿臣去的及时，重冰她......”

李恪安深吸一口气，眼眶微红，对着皇上皇后重重的磕头，嘭的一声，震得皇上从龙椅上站起：“你说什么？”

李恪安起身招手让一旁目瞪口呆的院正过来，太医掀开斗篷，浑身是伤的重冰落入了皇上的眼中。

皇后快走几步到了重冰面前，蹲下身想去碰重冰，却被她浑身的鲜血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重冰头发凌乱发丝上还有干枯的血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下颚、眼眶肿的厉害。她的胳膊用一种奇怪的姿势扭着，衣服已经被血迹染红，露在外面的皮肤，伤口已经外翻，没有一块好地。

皇上皇后都被眼前这一幕震惊了。

“胡说，你胡说！”德妃尖叫。

李恪安没有理会德妃的尖叫，对太医道：“麻烦院正，还需两名医女为重小姐清洗伤口。”院正看向皇帝，皇帝挥手：“救人要紧。”

院正赶紧给重冰号脉，简单的检查了一下她的伤口。

“如何？”李恪安紧张问道。

“暂无性命之忧，但是伤口太多失血过多，若是引起高烧风寒，恐怕......”院正斟酌用词。

“去偏殿。”皇上说道。

医女也被寻七背来，寻七寻八抬着重冰去了偏殿，李恪安也想去，看到地上的李建业，收回了自己的脚步。

宣政殿内的侍从早就被激灵的总管太监驱走，偌大的殿内只剩下李恪安四人，还有躺在地上的李建业。

“怎么回事？”皇上沉了脸。

德妃想上前查看李建业，被李恪安拦下，她盯着皇上再次开口：“李建业趁着闭市街上无人，劫持重家嫡女，在四皇子府的后院拖行殴打，儿臣将他擒来，请父皇下旨处罚。”

皇上皱眉，德妃气极：“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本宫还说这是你陷害皇儿。”

李恪安双眼染红，露出几分狠厉：“四皇子府已经被儿臣重重看管，父皇可以派人前去查看血迹。重家车夫、护卫的尸体就在京城的街道上。儿臣带兵闯入四皇子府的时候，手下的几百名将士亲眼目睹。”

皇上自然相信李恪安说的是真的，他了解这个女儿，她不会拿这么大的事情开玩笑。也了解自己这个儿子，是个鲁莽的会做这种事的人。

“你先把老四松绑。”皇上道，同时轻轻挥手，李恪安发现暗处的气息少了两个，看来是去调查这件事了。

“请父皇下旨处罚。”李恪安再次重申。

皇上头疼：“那就罚老四面壁思过半年，罚俸一年。”德妃暗暗松口气，就听李恪安原本冷静的声音突然上扬，似乎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愤怒：“父皇，重家嫡女无辜受难，几乎丧命，难道就只值一年的俸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父皇是想包庇李建业？那儿臣用自己十年的俸禄，换李建业一命。”

“李恪安！”皇帝怒吼。

李恪安毫不退缩：“建朝之初，是关陇几大世家筹粮买马，支持先祖大业。我朝几次动荡，几大世家数次帮助朝廷解决困难。穆家上任家主战死沙场，崔家家主幼子出使外族被困十余年。”

“父皇登基第一年，是穆家帮助您平定了内乱。世家势力见涨，是穆家家主带头让世家归还土地，削减族兵。”

“李氏的天下也有他们的功劳，难道父皇见到四海平定，就要翻脸不认，父皇此举，难道不怕老臣寒心，君臣离心？亦或是在您心中，只有自己的儿子才是孩子，别人皆为蝼蚁。可是您别忘了，您是天子，天下都是您的臣民！”

皇上被李恪安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指着李恪安，咬牙切齿，似乎马上就要让人进来将她带走。

“父皇就是杀了儿臣，儿臣也要说。重冰就在您眼前，您看到她的惨状尚且无动于衷，如果没有见到呢，父皇就当做这件事不存在么？”

皇后拦住李恪安：“皇儿！”

“李建业目无君臣，无法无纪，请父皇下旨责罚。”李恪安拱手。

皇上闭眼，咬牙道：“他是你弟弟！”

“如若不是，他早已身首异处！”李恪安声音都带着杀气，皇帝知道，自己这个女儿是真的想杀了李建业。

“李恪安，你安的什么心？谁知道是不是你和重冰作秀，就是为了陷害皇儿。皇上，你一定要为皇儿做主啊！”德妃连忙补救。

“李建业盲目听信杨晗芯挑拨之言，认为重冰构陷杨晗芯导致其入宫。”李恪安陈述事情的时候恢复了平静：“他的侍从儿臣都已捉拿，父皇随时可以提审。”

皇上颓然，门外突然传来，穆兰和穆家家主求见的消息。

德妃还算镇定的表情龟裂开来，这件事若是早早处理完，圣旨已下，穆家人就是有苦也难言。没有想到她们这么快就来了。

她愤怒的转过头：“是你，是你叫来的。”

李恪安坦然：“是！”

皇帝无奈点头，躲在大殿角落的总管太监开门放人进来，穆兰双眼通红，她身后是一身朝服的穆家家主和穿着诰命服饰的家主夫人。

也就是重冰的外祖父外祖母，二人须发皆白，此刻也是面露悲痛。

“重冰没有性命危险，你们可以去偏殿瞧瞧。”皇帝先开口。

穆兰三人躬身离开，不过片刻，偏殿传来了压抑的哭声，还有穆老夫人的呼喊：“我的心肝，这是要老身的命啊！”

此时此刻，皇上终于露出不忍的神色。

穆家家主颤颤巍巍从偏殿走出，他在路上听寻九说了事情的大概，来到皇上面前猛然跪地，低声道：“皇上，微臣年迈，不能为朝廷效力，微臣请准告老还乡。”

他早就没有官职，只有一个爵位。但是他是世家的领头人，是几大世家的表率。

“这件事朕会给你一个交代。”对方若是走了，天下该如何看待他这个皇帝？整个皇室都会沦为笑柄，还会失了老臣的心。

“皇上！”穆家家主压抑着哭声：“冰儿身上，一片好肉都没有，伤口中都是砂砾石子，太医说，是被人在地上拖行，拖行啊！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伤痕一辈子都去不掉......手臂骨折，肺腑都受伤严重，微臣去的时候，她还在吐血......”

“朕会让人治好她！”皇上说得斩钉截铁。

“谢皇上，可是微臣不想她时刻要处在危险中，他日四皇子大权在握，她还有活路么？”穆家家主扭头看向四皇子，语气森森：“老臣不解，冰儿是如何得罪了四皇子？您是皇子，为什么要这样恶毒下作的手段，为难一名姑娘。”

看得出，穆家家主是气狠了。自己儿子这样，皇帝也面上无光。特别是他此番言辞，明显是知道皇帝不会处罚四皇子，对朝中灰心失望，这样皇帝更为恼火。

“你救了重冰，你说要如何处罚老四？”皇帝把目光转向了李恪安。

李恪安知道皇上是想借着她的口，让李建业有一个喘息的机会，她两次救了重冰，穆家会给这个面子。

在皇上期待的目光中，她缓缓开口：“鞭刑五十，宗室除名贬为庶人。”

本以为这段一章能写完，啊啊啊~没写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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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规矩是天的世家嫡女（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