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骤然陷入一片黑暗。
临泽衣袖上带来的松香木味浸入鼻腔,竟奇迹般让舒九辞紧绷的神经一松,他身体不自觉往前倾了倾,下意识想要追随这令他安心的味道。
说来也是神奇,自他刚才躲闪不及喝了几口临泽的血后,那种浑身无力的症状便减轻不少,就连心情也没有那么烦躁了。
很舒服,还想要。
殿内所有修士都离的远,谁也不敢靠近那口漆黑的棺木。毕竟棺材里躺着真·灭世魔王“狗东西一号”,棺材外站着能单挑整个修真界的“狗东西二号”。
这两位煞星祖宗,他们谁都惹不起,只能抱着看戏的心态,期待这对曾经的师徒上演一出“狗咬狗”的大戏。
他们看见临泽神色冷漠,咬破自己手腕的血管,面无表情把血淋淋的手往棺材里放。
“临城主这是想用自己的血毒死舒二宗主?”有人战战兢兢地小声猜测。
“我觉得不是!”另一人压低声音反驳,“这么做不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吗?谁不知道舒九辞以前有洁癖,临城主肯定是故意把血弄的他满身都是,从精神上压垮对方。能想出这么一招恶心人,实在是高呀!”
“我觉得道友说得甚是有理呀!舒九辞以前可是连衣袖上沾了灰尘都要大发雷霆的!”
“岂止呀!以前参加宴会,他邻座的修士不小心把茶打翻弄脏了他的袖子,结果他幽幽地盯了对方一个晚上,笑着用匕首一下下敲桌子,给那人活生生吓疯了。”
“他以前养过一只仙鹤,那仙鹤有一日不甚掉落泥坑里,捞出来洗洗就好了嘛,结果他给这仙鹤来了个一剑封喉,当场血溅三尺高!”
“还有还有,以前他出行脚从不沾地,都是乘坐轿辇,听说轿子里所有地方都铺着厚厚的软垫,阵仗大的惊人!”
“以前可奢侈了,衣物不清洗个五六遍,不用熏香,是断然不肯穿的。”
众人的议论已经从临泽是不是想气死舒九辞,彻底歪到疯狂吐槽他的走向中去了。
字字句句清晰落入耳中,舒九辞略微迷惑地歪歪头:“?”
不是?我以前这么霸道不讲理的吗?怎么这些人嘴里的自己像个什么恶毒娇气小公主?
舒九辞这些年在各个世界里穿梭,虽说都是为了任务,但好歹也在横尸遍野的战场上搬运过腐尸,在死人堆里屏息躺过数日,也盖着破布睡过桥洞,用血肉模糊的手挖逃生通道越狱,甚至光明正大霸占过猪圈,惹的那些猪敢怒不敢哼唧。
如果他以前有洁癖,那他在其他世界的表现又怎么说,医学奇迹吗?
但任凭旁人如何编排,舒九辞知道,临泽把染血的手腕递过来时,绝非众人揣测的算计,他是真心想帮自己缓解不适感。
只是临泽是如何知道他此时浑身无力的?
舒九辞舌尖扫过唇上残留的血迹,餍足地眯起眼睛,饮血后他体内残留着汩汩暖意,舒服的他恨不得当场睡一觉。
他的意识渐渐模糊,大脑就像宕机一样充满人机感,什么稀奇古怪的念头都往里钻,他竟然认真琢磨起临泽的血来——这血真是又香又甜,他测过血糖吗?
视线陡然变亮,覆盖在他双眼上的手掌移开,唇上温热的压迫感也骤然消失,源源不断渡来的血液中断,舒九辞不满地蹙起眉头,缓缓睁开眼睛。
临泽垂眸静静地看着他。
舒九辞睡眼惺忪地缓了半天,忽然心里一动,早知道喝血有用,他就不用白受这么多罪了。
如果只是血的话,他有的是呀!
他一向是个行动派,只见他眸中精光一闪瞬间清醒,便从储物空间中扯出一柄短刃。寒芒闪过,刀尖已在手腕上干脆利落地一划,鲜血瞬间汩汩流出。
他迫不及待把手放到嘴边,刚要张口吮吸,手腕突然被一只修长的手握住,临泽指尖在他伤口处轻轻一抹,银光闪过,伤口瞬间愈合。
舒九辞盯着完好如初的手腕:???
他皱眉看了临泽一眼,飞快地又往自己手上一划,这次还没来得及靠近自己嘴唇,便又被对方捉住手腕,强行用术法愈合。
舒九辞:不是?兄弟?
事不过三!他还就不信了!
他咬牙切齿,刀锋再次划过肌肤,这次伤口连血沫都没来得及渗出,临泽精准地在他手上一个穴位敲了敲,手一麻,刀刃“咣当”坠地。
舒九辞面无表情地盯着临泽,脑海中思绪翻滚,他恍然大悟,眼神瞬间幽怨起来。
临泽!好歹毒一狗东西!
先是让他尝到鲜血的味道,给个甜头,此刻又三番五次阻挠他饮自己的血,分明就是故意吊着他,让他难受!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是、是吗?】
舒九辞在脑海里掷地有声地回答:“肯定是!”
临泽盯着他,轻叹口气:“没有故意吊着你,一是不愿见你受伤,二是……”指尖拂过自己染血的手腕,声音轻柔,“只有我的血能缓解你的症状。”
舒九辞第一反应就是,他在我脑子里装监控了?
但他这人向来叛逆,十分反骨里有十一分叛逆,临泽说他的血没用,他偏生不信。当即从储物空间里取出一柄短刀,举起来毫不犹豫就朝自己心口捅去——
“铮!”
修长的手指随意夹住刀刃,临泽只稍稍一用力,这柄跟随舒九辞斩杀过无数强敌的利刃瞬间碎成粉末,粉尘飘飘荡荡落在地上,被风一吹仿佛从未存在过。
舒九辞:“……”
耳畔传来一声无奈轻叹,眼前光影被高大的阴影遮住,临泽忽然俯身靠近他,有力的手掌不容抗拒地捏住他后颈,将他限制在原地动弹不得。
唇上被微凉的指腹重重来回碾压,残留的血迹被慢条斯理擦拭干净,直到嫣红的嘴唇被揉捻地泛起水光,临泽才缓缓说道:“别闹,你乖一点。”
这语气哪里像是对有深仇大恨的敌人说的?分明像是在安抚自家闹脾气的炸毛可爱小猫咪。
舒九辞顿了顿,不知为何,耳朵逐渐漫上一层薄红,还有些发烫。
他这人,向来吃软不吃硬。
殿内传来此起彼伏的吸气声,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究竟谁是谁师尊?谁管谁啊?这么倒反天罡吗?
“你们……在干什么?”殿门处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夹杂着不可置信,仔细听还有些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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