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玉京不多解释,问他:“你跟着我走了,嫂子怎么办?你放心让她一个人待在这?”
车文星听见这话得意地说,“你别看她这样,有点本事在身上的,不是我吹啊,像今天这几个大汉,她轻轻松松撂倒不在话下,更何况我也不会离开太久,考完试放榜后我就回来了。”
听他这意思好像漠不关心名次,“万一你得了名次呢?”
车文星显出满不在乎的模样,“得了就得了嘛,要是我这样的也能把寒窗苦读的学子给打败了,那只能说明他们都太没水平了,何况我也并不是为了功名。”
陶玉京不是很能理解他的想法,“那你折腾一圈就只为了考个试?”
“不瞒你说,”车文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参加过科举呢,你看我这模样,也不是很方便。”
对于车文星年龄的问题,陶玉京已经想好了,这倒不是问题,于是说道:“只要你想好了,我可以带你去。”
“我就知道,陶兄弟是个仗义人。”车文星想给陶玉京一个热烈的拥抱,奈何身高差异委实有点悬殊,只能示意陶玉京弯下腰了,他趁机勾住陶玉京的脖子,“好兄弟!”
陈惠卿动作很麻利,可以看出来平时没少做这些事。陶玉京从避无可避的余光中看到了她把人皮剥离开来,没了人皮,地上那堆肉看上去就像寻常动物的尸体。
“你们先坐一会儿吧,等我洗个手去给老车收拾包袱昂。”
而车文星也没闲着,他把那堆肉拖到后厨去,又用盆接了满满一盆水,把地上的血迹冲了个干干净净。
陈惠卿从里屋出来,手上拿了一个沉甸甸的包裹,交给车文星:“给你,收拾好了,路上小心。”
车文星踮起脚尖在陈惠卿的脸皮上亲了一下,“放心吧。”
陶玉京看看时间,不早了,今天如果抓紧赶路的话,明天晚上应该能到。“走吧”
然而等要上马的时候,车文星一脸嚅嗫的样子让陶玉京疑惑,“怎么了?”
“我不会骑马,我能不能和你同骑一匹马?”
难怪刚才那几人的马放在那,车文星看也不看,原来是不会骑马。
陶玉京把他抱上马背,“没关系,我带你吧,你坐在我后面,抓紧我的衣服,小心不要摔下去了。”
车文星坐在马背上还显得有些紧张,等陶玉京也坐上来之后,他死死地抓住陶玉京的腰带,才算是安心下来。
陶玉京一坐上去就感觉一双手拽住他的衣服似乎要把他勒得快喘不过来气,提醒道:“其实……也不用抓那么紧。”
车文星的手松了松,感觉自己似乎是有点丢脸,干笑两声:“不好意思。”
“照顾好自己啊老车。”陈惠卿站在店铺前同他们挥手。
车文星道:“放心吧,守好屋,别背着我偷汉子~”
这种时候都说不出正经话,陈惠卿骂道:“去**的。”
听到这句骂上,车文星似乎才安心下来,心满意足地闭嘴了。
不过出发没多久,陶玉京心中就萌生出了后悔之意,这个车文星简直就是个无休无止的话唠,在他背后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忍了一路,陶玉京忍无可忍了,扯住缰绳,温和地威胁道:“你要是再说话,我就把你扔在这荒郊野岭。”
不知道是真的被他的威胁吓到了,车文星真不说话了,陶玉京心里又有些歉疚,觉得自己的话是不是说重了,“是不是后悔没事先确定好我是不是个好人就跟着我出来了?”
车文星这才道:“是你先跟我说的啊,不是我主动要说话的。”
陶玉京的额角跳了跳,“是”
“我刚才只是在想,你这匹马这么威风,你怎么也不给它取个名字啊,亏你还比我有学问呢,一点风雅都不懂。”车文星换了口气,接着说道,“而且要说不是个好人,怎么看还是我更凶残一点吧,你说你剥过人皮吗?拿什么跟我比,怎么着都该是你害怕我吧。”
陶玉京无言以对,不知道这人哪来的这么多歪理。
车文星还在喋喋不休,“要我说就给它取名叫小白吧,虽然是个坐骑,但是有了名字之后,它说不定能成为一匹很有名的坐骑呢。”
然而这匹大白马显然是不满意这个名字,扬起前蹄试图把他们两个甩下去。
“抓紧!”
“诶诶,怎么回事?”车文星没想到这匹马突然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幸好之前因为害怕死死地抓住了陶玉京,不然他非得摔一个倒栽葱不可。
“看来它是不喜欢你取的名字。”
好不容易安抚了它的情绪,陶玉京陈述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车文星怕激怒这位祖宗,又要把他们甩下去,小声道:“懂不懂欣赏啊。”
虽然车文星有胡闹的嫌疑,不过陶玉京考虑了他的提议,觉得还是有必要给这匹马取个名字,他想了想,“就叫回风吧。”
回风流雪,和它光滑雪白的毛色一样,肆意张扬。
回风嘶叫了一声,扬起马蹄跑得更快了。
“它喜欢这个名字!”虽然自己起的名字没有被采纳,不过车文星依然很高兴。
和陶玉京估计得差不多,他们在半夜在郊外凑合了一夜过后,等到第二日的傍晚,他们正好到达京城入城的城门。
“光华门”车文星读出城门上高挂的牌匾,“这大门真是敞亮,不过需要有那么多人看着吗?”
围着城门的一圈,放了一排的木杈子,城门不远处是一条宽阔的护城河。
陶玉京同他解释道:“京城的每个大门都是这样的,你要是看见进皇城的门就知道了,那里的禁军更多。”
“好好好,不过我进去的时候他们不会把我逮起来吗?”
陶玉京有些好笑,“不会的,只要你不上前去挑衅,他们一般不会管你,站在这里是为了防止有人闯入京城,或者是私自携带货物进出买卖。”
快到闭门的时候,陆陆续续的小贩或行人在光华门进出。
“我们进去吧”陶玉京同车文星说。
不知为何,今天进城门的盘查似乎更严格一些。
他们沿着主街往里走,路过不少高屋建瓴,层次交叠的花坊、乐坊,看得车文星目不暇接,他有些遗憾地说道:“真该带我家那位来见见世面。”
陶玉京嘱咐他,“进了这里,你现在就是我名义上的弟弟,也千万不要提自己已经娶妻了,现在你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
“我懂,放心吧。”车文星一脸天上地下我最靠谱的表情。
“不过我们现在是要去哪?”车文星对于这些地方不熟,他又是第一次来这么热闹的地方,只觉得拐来拐去,一会走过一座大桥,一会又路过琳琅满目、花团锦簇的夜市,走了许久,却还没到达目的地。
“别急,快到了。”回风赶了那么长的路,现在显得有些萎靡,不宜再骑,好在他们要去的地方也不远。
又走了一会儿,他们在一栋朱漆雕花的楼阁前停下。
“兄弟……咳,哥,这是什么地方?”
“官驿,来京赴考的学子都可以免费在里面休息。”不过之前他因为家里有宅子,没有在这里如果,如今以他现在的身份,也回不去那个地方了。
车文星惊喜道:“这天下还有这么好的地方,那早知道的我就该早点来,回回都说自己是来京的考生,岂不是次次都能白住。”
“驿官是傻的吗?”
不过让陶玉京感到有些异样的是,为什么这么早官驿就大门紧闭?从里面透出的光来看,又是有人的。
车文星上前去敲门:“开门开门快开门!”
里面一个苍劲的声音答道:“来了来了,轻点敲。”
开门的是一个松瘦的男人,留着两撇小胡子,警惕地往外面看。
陶玉京简单地介绍了一下他们二人,随后又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报名帖,那人才让他们进去。
他手上提着一盏红色的灯笼,引着他们往里走,口中交代道:“你们两位来得比其他人稍晚了一些,可能还不知道这里的情况,最近我们这里闹鬼,所以你们晚上的时候就尽量不要出来,省得被鬼缠上。”
“闹鬼?京城的官驿也会闹鬼吗?”陶玉京注意到官驿进门以后就很少点灯,全靠那老伯手上的灯笼,他们才看得清路。
车文星对于他们这种做法也很是不解,“既然你们这里闹鬼,就该把灯点得亮堂些,怎么搞得这么黑漆漆,阴森森的呢,看着就怪让人害怕的。”
尤其是与外面的街道相比,更是恍若两个世界。
老伯也很无奈,“我们点了灯的,可是灯往往亮不了一会儿就会被鬼给吹灭,索性不点了,进进出出提着一盏灯笼就够了。”
不过漆黑的也只有进门的那一截路,等到了里面,才是亮堂得晃人眼。方才他们在门外看到的微光应该就是从这里透出的。
老伯把灯笼放下,带着他们往楼上走去,边走边说:“我们这里房间不多了,你们就两人挤一间吧。”
把人带到,他也准备走了,陶玉京叫住他问道:“老伯,这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老伯的目光闪烁,语气也微微有些颤抖,“没……没有,这可是在天子脚下,你们安心休息吧。”
话虽然是这样说,可是他的动作神态却全然不像没事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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