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辞绝对是贼人!”
“对对对,我们大家的词藻,就没有通体银白的。”
很快便有人反应过来,还没等冷迟雾说出指认环节,众人已将视线齐刷刷移向了景卿如。
有人似乎颇为不理解,便问出了冷迟雾也没想明白的问题:“我说这位兄台,你这未免也太敷衍了。”
“就是就是,我们讲的都是通体青白,形状四方,你这倒好连色彩形状都对不上啊。”
冷迟雾同样抬头去看,景卿如似是早就预料到了,他挂着那副恰到好处的笑容,慢条斯理的将手里的纸张打开,轻声解释道:“抱歉,第一次接触这样的玩戏,太过慌乱,忘记该如何变通了。”
景卿如这样说着,嘴角也勾起了一抹略微歉意的笑容,精致儒雅,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一股恰到好处的礼仪姿态。
冷迟雾更加迷茫了,景卿如这表现这姿态看起来似乎颇为寻常,那中场那莫名其妙的笑容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她想多了?
但其他人显然没有发现这些,听到景卿如的解释之后,更是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玩笑道:“嘿,一看兄台就是个朴实之人!”
“自幼愚钝,让大家见笑了。”景卿如轻笑一声,十分自然的与其攀谈着。
众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很快便敞开了话匣子,又调笑了片刻后,其中一名客官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冷迟雾说道:“冷掌柜!这位兄台输了,按照规矩是不是该糊上纸条了!”
景卿如轻“嗯”一声,同样抬着眸子看向冷迟雾。
冷迟雾闻言去看,视线交错间,她又一次从景卿如的眼神里看到了那种若有若无的笑意,还未等她想明白,就听得景卿如薄唇清启。
“好,愿赌服输就是。”
这……
冷迟雾大脑宕机,她看了看手里的纸条,又想了想景卿如异常的表现,对方的神情像是暗示,又像是期待……
思考了片刻后,冷迟雾脑海当中蹦出了一个荒谬的结论:
自己新招的这个员工,好像很期待别人在他脸上贴满纸条?
这算什么奇怪的癖好。
看着众人仍然有说有笑的样子,冷迟雾沉默片刻还是觉得不应对他人的兴趣爱好有太多批判精神。
于是,冷迟雾整理好表情,拿着那早就准备好的纸条,缓步走到景卿如面前:“既然如此,那便愿赌服输吧。”
说着,冷迟雾将纸条的一头浸上水,递到众人面前,众人见状先是有些犹豫,毕竟初次见面,谁都无法真正的无拘无束。
景卿如似乎看出了大家的想法,便坦然补充道:“即是玩戏,自然没有生气的道理,诸位尽兴便是。”
听闻此言,这才有人犹豫着将纸条贴到了景卿如的脸上,见有人第一个打头阵,其他人也慢慢放开,打趣着将纸条全部都糊到了景卿如的脸上。
不一会,景卿如的脸上便沾满了大大小小的纸条,冷迟雾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毕竟是泛泛之交,萍水相逢,纵然也并未太过分,只是点到为止,有些纸条接触不严,刚贴上没一会,便如雪花般簌簌落下。
景卿如抬手将塞入的纸条纷纷攥在手里,随即抬头看向冷迟雾,轻声询问道:“这就算结束了吗?”
冷迟雾低头去看景卿如。
该说不说,景卿如脸上挂满纸条的样子确实比想象中更为滑稽,果真无论多么精美的人都抵不住这样的威力。
冷迟雾盯着景卿如的脸,当下的现状与脑海当中想象的画面相重合,似乎有些相似,但还是当下的画面更具冲击力。
尤其是有两张纸条,直接贴在了他两腮附近,对称又均匀,那模样特别像长了两根又长又白的龙须胡,让人忍不住……
想笑。
但偏偏景卿如本人的情绪似乎不是很大,仍旧勾着那副恰到好处的微笑,似乎并没因此受到什么影响。
虽景卿如没什么感觉,但众人已经笑了一片,有人更是兴奋的直言道:“还别说这玩戏果真有意思!闲暇时用来解闷,既不耗时也不费力!”
“不过……”
那人停顿了片刻,像是想到了什么疑问道:“方才冷掌柜说这是尚未实施的新玩戏,实施后的规律也像如今这般吗?”
冷迟雾看了眼那名客官,谁是卧底这种小游戏规则自然是不会发生太多改变,而她之所以搬出这个游戏,也只是想试试大家的态度,从而考虑是否要发展娱乐方向。
见众人问题,冷迟雾笑了笑没有透底,而是换了一种说辞:“这确实不太好说,我们拟草了许多玩戏,都还在试行阶段,最后什么样确实不太好估量。”
果不其然,当即就有客官被冷迟雾的话套住,询问道:“很多玩戏?”
冷迟雾点点头,但也并没有将话说的太满:“只是规则尚未完善,只是有个雏形,暂且算是个打算。”
“那冷掌柜可得抓紧了!”那名客官爽朗一笑,指了指戏馆周围那些尚未完善的破损,期待道:“我还等着掌柜您修缮新戏馆呢!”
冷迟雾笑了笑,忙附和了几句。
原主虽为孤女,倒是个心气重的,向来不喜麻烦别人,为了不影响生意,也不愿意让大家同情,阎王债这事原主从未告诉任何人。
哪怕后来生意不景气,甚至到了入不敷出遣送员工的地步,原主也只是说着只说税务增加,压力太大。
索性阎王债那帮人砸场子时恰巧没人撞见,再加上昨日冷迟雾的妙语连珠,大家都以为她是真的要修缮戏馆。
冷迟雾干脆顺水推舟,玩笑道:“那各位客官可要多介绍一些亲故,如此我也好多准备些玩戏。”
听闻此言,众人哄笑片刻,忙点头称是,又和几位客官客套了几句,不知不觉已到巳时,那几位客官便放下铜钱,准备告辞干活。
眼瞅着众人就要离开,冷迟雾突然想到了昨天无意中捡到了那锭银子,于是她忙叫住众人:“各位客官且慢。”
见众人顿住脚步,冷迟雾刚准备开口说自己捡了一锭银子,但话到嘴边又怕别人冒领,于是便换了一种说法:“诸位有谁昨日也在戏馆听戏吗?”
顿了顿,她又道:“我昨日修整的时候在角落捡到了些许银两,若有谁丢失银两可告知我形状,色泽,如若符合,必将奉还。”
“银两?我们出门也不带这么贵重的东西?”
“昨日么,最近也没听说谁丢银两啊?”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但讨论的片刻仍无人认领,看来这丢银两之人,应该不在这些人当中。
见此冷迟雾只得作罢,但有一锭银子在她这里总不是一个事。
十两银子。
在古代,足够平民百姓家吃上整整一年。
冷迟雾现在的状态的确缺钱,但心安理得将一个家庭一年甚至许多年的开销占为己有,她做不到,这是原则性问题。
眼见众人面面相觑,无一人出来认领,冷迟雾想了想道:“既然不是大家的,也劳烦大家问问昨日一起来听戏的是否遗失了银两,也好尽快物归原主。”
听罢众人点点头,说闹了一番后便一哄而散,各自忙碌去了。
一时间屋内便只剩下冷迟雾与景卿如二人。
这个时间段百姓大概都在忙碌,想必下一批客人也不会来的那么快,既然没人,冷迟雾也不能对着空气说唱,便干脆坐下喝了口水。
她看了看周围仍然有些废弃的戏馆,正思索着以后的对策。
在教众人说唱时,冷迟雾心下便有了一个打算,按照她以往说唱的经验,一种较为新颖的创意如果能从百姓中传播而开,那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传到更高的一个阶级,以此类推。
用说唱这个引子招揽客源,再结合当地娱乐贫瘠,未尝不可以再循序渐进,缓慢引入更多娱乐项目。
就像此次试验的谁是卧底一样。
目前看上去反响还不错,眼下时间紧迫,自然应该大胆一点,无所不用其极……
不过既然要发展娱乐,是否要特意建立一个娱乐相关的场所呢?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景卿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冷迟雾回过神来,就见景卿如已经慢条斯理的将脸上的纸条弄下,十分自然走到了她的前面。
离的近了,冷迟雾突的闻到一股淡淡的檀木香气,竟神奇的驱散了些许沉重的情绪。
她有些奇异的抬头,这味道……古代也有香水吗?
景卿如手里捻着纸条,无聊似的的轻轻拨弄着,见冷迟雾看过来,他薄唇清启,问道:“方才见你一直盯着角落发呆,是在想今后的打算吗?”
冷迟雾沉默片刻,点点头。
她与景卿如认识时间不久,但不知为何,这人总能轻而易举就猜到她究竟在想什么。
景卿如拨弄着纸条,安慰道:“万事不可急于一时,总会有解决办法的。”
想了想,他继续搭话道:“不过,刚才听姑娘所言,难道还意外中了财运,捡了些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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