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修）
鹿星河回到家，再次精神恍惚。他睁眼到凌晨六点，终于等来了困意。不过他好像忘了什么事？
鹿星河睡前坚持想了一秒，没想起来，算了。
第二天还没睡醒，鹿星河就被从天而降的经纪人吓了一跳。齐兆玉才知道那天酒店的事，立刻就赶来确认事实。
鹿星河昨晚睡觉只穿了裤衩，赶紧趁机在被子里换好衣服。齐兆玉收拾完出来，鹿星河已经一本正经地在躺椅上坐着：“你怎么来了？怎么来的？你不是说有别的活动要跟吗？”
齐兆玉一听更来气了，叉着腰训人：“你发生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不告诉我？我居然还是从别人那里听说你碰到钱正了！他可真是太缺德了，这么损的招都能想出来。不过这也怪我，没去查查这剧的制片人是什么老底。”
鹿星河总算想起昨晚忘了什么事了。
鹿星河抱歉地问：“你听彪哥说的？”
齐兆玉：“人家叫斌哥！”
鹿星河：“。”
不过齐兆玉也不在意这些细节，立刻追问：“听说你昨晚狠狠收拾了那小子，我特地来恭喜你的！但是你怎么敢的？”
鹿星河：……
她大清早赶来吃瓜的啊。
鹿星河想起了某个人。不过这肯定不能说实话，他支支吾吾：“这个……可能是我相信恶人自有天收？”
齐兆玉：“。”
那你还挺迷信的。
齐兆玉从包里掏出一包瓜子两袋薯片，拆开包装递给鹿星河一袋：“来，你跟姐仔细说说！”
这个女人，她果然是来吃瓜的。
不过鹿星河万万没想到，他这件事竟然还有后续。鹿星河才休息一天，就重新回了影视城去别的剧组试戏。
一来，是他要多赚钱。
二来，是他一想起周斯岷就觉得亏心。所以，他跑了。
他试镜当天，刚好遇到《凤卿》剧组导演。鹿星河好奇地问：“李导，这么快就跳槽了？”
李导：……
李导如实道：“暂时没有活，来这个组蹭盒饭。”
鹿星河顿时沉默。
鹿星河默默低头去熟悉试戏片段。其实一共就十场戏，台词更是没两页，一会就看完了。将来观众看剧的时候没准备个放大镜，估计都找不着他。
李导热心鼓励：“小鹿，加油，你一定可以的！”
鹿星河：……
李导：“对了，明晚《凤卿》剧组聚餐，你要不要来？你这戏明天也该杀青了吧？”
鹿星河：“您不是说经费紧张？”
李导充满智慧地说：“该省省，该花花。”
·
第二天。
鹿星河的戏份在晚上九点杀青。
他还没找到多少感觉，就已经拍完了。
鹿星河一个人离开剧组——没有哪个剧组会在乎一个路人角色的杀青，鹿星河拍完最后一场戏，甚至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就像从前很多次的杀青一样。
可偏偏，这一次不一样了。
周斯岷手捧鲜花出现在片场，他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送花：“恭喜杀青。”
这一刻，片场的喧闹都在往后退。鹿星河的耳边寂静得不像话，仿佛只能听见这一句话似的。
他接过那束花，又担心剧组发现他一个小角色杀青还搞得过于隆重，拿了花往四周看了看：“快走，别被人发现。”
周斯岷很疑惑。
他们从前秘密恋爱得那么彻底吗？
鹿星河带着人往外走，周斯岷的车停在附近。他们一起上车，鹿星河后知后觉感到不对劲，他们这样怎么有点约会的意思？
不行，不可以。
他演不了这种戏份。
他拿捏了一下语气，尽可能冷淡地说：“你怎么会来？”
“我听说你今天杀青。”周斯岷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看了看那束被鹿星河随手放下的花，不确定道：“这不是该庆祝的事情吗？”
“还是，你不喜欢我送的花？”
鹿星河：……
这霸总什么路数啊，怎么一上来就示弱！
鹿星河解释：“我只是很意外。”
周斯岷看出人言不由衷，也只好说：“不要有负担，我只是顺路过来看看。”
正在开车的助理白葛闻言顿时恍惚，几十公里也叫顺路，谈恋爱果然会变笨。他更加坚定了只搞钱不谈恋爱的人生准则。
他讨厌自己变蠢！
鹿星河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含糊地“嗯”一声，不敢流露出任何明显的情绪。
鹿星河一筹莫展之际，刚好《凤卿》剧组导演问他要不要一起去聚餐。鹿星河立刻回了同意，立刻告诉对方：“我只是很意外，还约了人一起吃烧烤。”
鹿星河怕这样说太故意，还补了一句：“你要不跟我一起去？”
这话任谁听都只是一句客套。
周斯岷却答应了：“好啊。”
·
《凤卿》剧组众人决定吃烧烤聚餐，理由主要有两个。一个是，那天的晚宴最终取消了，但大家总得好好吃顿饭。
那天包厢最后没吃成，主要是呆着忒闹心了，趁着还没点菜赶紧撤，按理来说还得赔两瓶白酒的钱。
狗腿子一号正义凛然：“帐记到钱总身上，他债多了不愁。”
剧组众人：……
他是真忠心啊，那种情况下还能想起钱正。
另一个原因是，路边摊便宜实惠还管饱。钱胖子倒了，也不知道剧组的将来会怎么样，能省一点是一点。
鹿星河毕竟和剧组有着那么一点渊源，所以导演也一起请了。现在加上周斯岷和白葛，又多两个人。
鹿星河特地嘱咐：“咱们少吃点，这剧组现在愁云惨淡。”
周斯岷：……
当然是他付钱啊。
烧烤摊离酒店只有几百米，走几分钟就到。夜市里的烧烤摊总有种不一样的味道，一旦坐了下来，天大的烦恼都得抛开放到一边。
狗腿子一号脸上的笑容也显得真诚了许多，突然就人模狗样了起来。
可见环境确实改变人。
鹿星河该贴心的时候是真不含糊，他拉开周斯岷身边的座位，给白葛指了指另一边：“你想不想坐那个位置？”
白葛眼前一亮。
那个位置，是全场离周斯岷最远的。
鹿星河一个举动，感动两个人。
周斯岷满意鹿星河坐他旁边，白葛快乐远离老板。毕竟和老板一起吃饭，这甚至都不能算是社交，这根本就是工作。
鹿星河坐了下来，和大家一起点菜。他料想周斯岷是没吃过路边摊的，特地拿了一张菜单过来给他点。
周斯岷脱了西装，坐在路边摊的塑料凳子上，除了长相出众以外似乎和分分钟几个亿的生意都不相关了。
鹿星河欲言又止，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遇到的这一款豪门总裁，也太接地气了吧。
整个《凤卿》剧组甚至没有任何人觉得哪里不对，坐在鹿星河旁边的导演还跟人套近乎：“小兄弟刚演完霸道总裁回来吧？看你这颜值和气质，准得火啊！你有没有兴趣来客串一下？”
鹿星河：……
他的身价，是这个影视城不配了。
周斯岷确实没有什么喜欢当面打脸的毛病，听了这话也只是笑笑：“那我得让助理看看行程有没有空了。”
他说话的语气跟开玩笑似的。
总导演哈哈一笑，十分赞赏：“好演员，就是要这么入戏，在角色里这状态就对了！”
鹿星河：6
这就是企业级理解是吧？
他学废了。
啤酒刚倒了半杯，总导演就已经醉了，开始话痨。他对鹿星河说：“小鹿啊，哥没跟你合作过不知道你演技怎么样，可是另一条赛道一定适合你。”
鹿星河虚心求教：“是什么呢？”
总导演一拍大腿：“综艺啊！就你这张嘴，一般综艺咖都接不住你的戏！”
鹿星河谨慎地看着对方，这真是在夸他吗？
总导演执行力极强，当即就推了一个微信过来，是一个综艺导演。鹿星河一听，这不就是他刚投过简历的热门综艺吗？
总导演推完微信，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他感慨：“我的剧组发生这样的事，虽然我事先不知情但也算是我的责任。”
鹿星河意外地看着对方，难以掩藏自己的惊讶。
等回过味来，心里满是心酸。
鹿星河从前总是被各个剧组用不同的理由拒绝，常年下来他已经习惯接受坏结果了，甚至都不问原因。
可是从今晚开始，似乎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他好像不再会受钱正那则传闻的影响了？
周斯岷一直听着两人对话，这时把剥好的小龙虾都装在干净的碗里放到鹿星河面前，接着慢条斯理地脱下手套，在桌子底下握了一下鹿星河的手。
这一握，并没有半分调|情的意味，更像是某种安慰。
鹿星河怕自己的情绪外露太多，低头吃小龙虾。
总导演还在接着感慨：“也不知道我这剧组明天会怎么样，钱胖子真是害人不浅，也不知道他到底得罪哪路神仙了？”
鹿星河强忍住不抬头看周斯岷。
他是白月光，他哪能猜到这个啊，他不可以！可是他真的很好奇周斯岷现在是什么表情：）
周斯岷不动声色地接了总导演的话头：“这个不必担心，明天会有新的制片。这部剧的投资没有撤，项目会正常推进的。”
总导演心里正打鼓，反应平平：“小兄弟，你是真的挺入戏的。”
周斯岷：“。”
鹿星河听不下去，开始打岔：“就是，谁家好人吃别人剥的小龙虾啊！这一点也不接地气，吃小龙虾就得自己剥壳！”
“就是啊！”
“小鹿说的对！”
鹿星河意外收获了大量声援，场面一时变得很暖心。下一秒，就听见人吐槽：“我上回相亲失败，就是因为没给对方剥虾！傻逼营销号，真是害人不浅，这样怎么能树立正确的爱情观！”
鹿星河一听到“爱情”这两个字，头皮又开始发麻，尤其是周斯岷还“一眼万年”地看着他，太深情了他实在遭不住。
他这假的白月光，真是常常接不住戏。
不过幸好场上的话题转变很快，一下子就说到别的地方去了。他们这一大桌显眼包几乎承包了整个烧烤摊，另一批客人刚好是近期开拍的另一个剧组。
于是两边开始友好交流。
俗称唠嗑。
鹿星河原本只是听着，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吃瓜好像吃到了自己家。鹿星河目瞪口呆地说：“对面好像就是我的下一个戏……的剧组。”
新剧的女主角刚好听到这一句，从隔壁桌回头问他：“这么巧？你演谁啊？”
鹿星河认出了人，回答：“你那出轨还被捉奸在床的前男友。”
女主角谭思思：……
那她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