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咱能换个称呼不？俞弟是不是有点……”显得我很蠢。俞知夏眼巴巴地“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上去恰好与凌晨对视。

与同伴刚会面一天，对方就死了，他没有多少头绪，整个人云里雾里的，仿佛被人牵着鼻子走。这种命运脱离自己掌控，甚至是被人愚弄的感觉真心不好受。

“那叫什么好？俞知夏？小夏？”凌晨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熟人，干脆直接无视沉迷撬门的另外两人，与俞知夏聊天。

被人叫了一连串不同的称呼，俞知夏总觉得怪怪的，犹豫半天，终是妥协：“算了，凌晨哥你开心就行。”

“嗯，知夏。”凌晨挑了个最顺口的叫。

话题跑远，俞知夏赶忙拉回这匹脱缰的野马，询问三人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新星、新月被提问，不假思索地装没听见，停顿一瞬便继续套路门上的诅咒，丝毫没把被晾在一边的另两人放在眼里。

归根结底，还是他们不希望暴露身份，尤其是让其他玩家发现。他们无法对灵魂的记忆动手脚，唯一封口的手段就是杀人灭口，不算麻烦，但善后很困难。

过于高调的结果极有可能是把所有玩家杀光，此时《死亡录像带》的员工会暗中调查幸存的二人，将身份上报，那幕后的力量便有能力灭杀他们。

可他们没料到，游戏员工不仅跟了他们一路，还知道了他们的身份，而他们甚至以为这人是个迷路的孤魂野鬼，弱小到随时魂飞魄散的那种。

没人回应，俞知夏也不气恼，兴许是那二人想要对他隐瞒，至于凌晨，他更倾向于对方不知道。

不过就这一点，他对二人的身份有了个模糊的猜想，恐怕就是进副本后很快失踪的新月、新星了。

日记任务或许与雾颜的真实目的有所重合，其中有一项是杀死新星与新月，而指使玩家杀死雾颜的游戏系统，同样希望新星、新月死亡。

能够让两个敌对的势力同时想要动手，恐怕其身份非常不普通。

很快，俞知夏得出结论——离这俩兄弟远点，越远远好！吴小露就是前车之鉴。

虽不清楚凌晨为什么要跟着二人，但考虑到对方的安全，俞知夏拉着对方蹲下，凑到耳畔低声道：“凌晨哥，你暂时离不开的话，要不要先陪我做下任务。”

热气喷在敏感的耳根，仿若温热的羽毛触碰，痒痒的。凌晨不好意思地挠挠耳朵，最后只是与对方对视，试图用眼神戏传达自己的疑惑。

等了半天也没等来答复，俞知夏凑得更近了些，柔软的唇瓣在不经意间轻触皮肤：“怎么样？还是说凌晨哥你有什么难言之隐？”

突如其来的刺激感差点令凌晨惊叫出声，他触电般地捂着耳朵后退，回过神才发觉对方似乎什么都看不到，心情复杂。

面对厉鬼的围追堵截他或许无法报复回去，不过眼前变成小孩的普通人俞知夏，他还是可以用点把戏的。

于是，仗着对方看不见，凌晨嘴角上扬，坏笑得有些猖狂。他小心翼翼地回到俞知夏身侧，兀地突进到那小耳朵边，大声回应：“好啊！”

一般人突然听到有人在耳边大声说话，毫无防备下肯定会被吓到。

可是俞知夏是谁？多年来玩恐怖游戏，被各类鬼怪无预警突脸尖叫无数次，早已免疫了这低端的吓人小把戏。

更甚者，他完全没意识到凌晨要吓他的意图，语气疏松平常：“我先把这层的住户拜访完，然后咱们回061。”

上一秒还沉浸于吓人失败的落寞，猛地听到“拜访住户”，凌晨恨不得当场自杀。4层的住户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他只是感受了一下这栋特殊建筑物都无法隔绝的诅咒气息，便五脏六腑痛苦难耐。

万一里面的东西开门了怎么办？

“很快的，等我。”俞知夏知道凌晨害怕，面不改色地按捺住自身心底的恐惧，出言安抚对方。

不知是不是多了三个人的原因，4层意外得平静。

“征询”过新星二人的意见后，他干脆利落地敲完4层所有住户的门，其间没有任何意外出现，松了口气的同时，他立马带着凌晨收工回061。

就在俞知夏离开不久，042与041的门同时开启，被黑暗笼罩的门内世界猛地释放出令新星二人难以招架的恐怖气息。

二人面色难看，对视一瞬，心照不宣地快步离开了。

***

回到061的俞知夏头疼得厉害，出门前好不容易收拾好的屋子，只是从18层的电梯复活点刷新，没过来看一眼而已，屋子就乱得不像样子。

总不可能是他自己弄的吧？

太不合理了，显然是什么东西趁机溜进来，把他家偷了。

真是年轻人，不讲武德！

碍于眼睛无法视物，俞知夏只得委屈凌晨，让对方在床上坐会，自己则打开手机检查信号链接情况。

“喂喂，呼叫系统亲亲，在吗在吗？”

一分钟过去，依旧没能收到系统的回复，俞知夏内心崩溃：这种关键时刻，系统居然无信号！难道这也是游戏的深意吗？是他格局小了。

“你为什么……要叫它……呃。”凌晨从未见过如此亲昵称呼系统的玩家，看向俞知夏的眼神仿佛是看什么洪水猛兽。

别人或许不知道，他却是清楚所谓系统究竟是什么人。

那可是他常年面对的罪大恶极、十恶不赦、杀人不眨眼，还压榨苦命打工人的罪恶资本家，也就是他的老板啊！

“啊？这样不好吗？”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俞知夏赶紧转移话题，“凌晨哥，你来这有什么要紧事吗？”

在不威胁生命的情况下，凌晨向来是首选面子的。他轻咳两声，故作高深道：“被人暗算了。”其实就是被人随便几句话骗了，自己乖乖进来了。

“所以你也出不去了吗？”俞知夏一语指出关键。

“是这样的。”凌晨眼神飘忽，没办法，人菜是这样的。当然，这不阻碍他再辩解两句：“我试着撬开公寓大门，锁是开了，上面的诅咒太强，门还是打不开。”

这本质上有什么区别？俞知夏很想知道凌晨是怎么为游戏打工二十年还活到现在的。

有上次乐园的经验，凌晨后知后觉告诉玩家通关线索对他根本没有影响，便毫无心理负担地说出自己已知的信息。

“我在这里待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白天公寓内诅咒气息非常弱，大部分住户跟活人几乎没区别，诅咒气息比我还弱，只有个别以真实的状态出现……”

忽然，凌晨话锋一转：“但是，到了晚上，那些白天不隐藏的个别鬼就出来了。他们敲响了其他正常住户的门，说了什么，之后原本正常的住户也变成鬼怪的形态，互相吞噬。”

“当然，说的内容我没敢听，那是一种诅咒标记，被种下标记的结果只有两种，要么死，要么杀死始作俑者。之前有个小保安身上就有，不知道人怎么样了……”

正感慨着凌晨虽然战力渣，但在做阴间百科全书方面还是靠谱的俞知夏大脑活动停滞片刻，表情有些扭曲，简单形容了一下余洋的特征，便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那是我的一个队友！他没事吧？！”俞知夏情绪激动，语速不但快，而且语气略带愤怒。

“日出时还在的，只要不去4楼和8层以上估计没事。那两层的鬼……鬼均一百多个小女孩的强度。”凌晨想了半天形容强度的法子，最后选择最朴实无华的方式。

俞知夏面色好了许多，发觉自己的失态，同凌晨道歉两声，强行挤出一个笑容，认真听凌晨分享情报。

“怎么说呢……我觉得，这栋楼似乎是活的……”凌晨说这话时显然是没底的，可只要回忆昨夜凌晨的景象，又肯定了几分，“而且它即将苏醒，大概四五天后。”

“你怎么看出来的？”俞知夏提出质疑，建筑活了怎么看都很扯淡啊。

“你有想过我们所在的世界脱离了现实世界，又怎么存在的吗？是诅咒！异界的一切都由诅咒构成，无论建筑、土地、树木等，或是鬼怪、动物，都是诅咒。”

“鬼怪因为有意识，所以有能力操控诅咒，当然诅咒也会影响鬼怪，上次跟你说了的。啊对，建筑是‘死’的，便是因为构成它的诅咒没有意识，它们和构成其他‘死’物的诅咒是一体的。”

“我们所在的公寓呢，它的诅咒有着特殊的气息，气息与前面说到的诅咒完全不同，显然是有自己的意识。它可能是独立的，也可能与某个鬼怪是一体的。”

“你见过这种情况吗？”听了这么多，俞知夏有被小小的震撼到。

“活的建筑倒是见过，和鬼怪一体那种没见过。我只听别人说过，那种鬼怪往往非常强，几乎不会被诅咒影响意识，达到对诅咒的‘绝对’掌控。”

凌晨刚变成鬼那会也做过成为这般强大鬼怪的梦，可伴随着自我认知越来越清晰，终究认识到那就是个梦，他哪怕一直苟存下去，都无法达到，便不再幻想了。平时在活人面前装装b就够了，何必搞这些痴心妄想呢。

做条咸鱼也挺好的不是？

“嗯……凌雨有这个能力吗？”俞知夏忽然想到这个名字，似乎是位异界的出名人物，就顺势问了一嘴。

“我听说的就是他。异界内有个叫做‘迷境’的地方，就是他的领域。”

“这样啊……”俞知夏说实话真没什么真切的感受，点头表示自己懂了，随即挑起另一个话题，“今天晚上我们出来看看怎么样？”

白天似乎对鬼怪领居们的限制很大，要找出通关的关键，光是靠白天探索绝对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