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桑弘羊否定了，他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呢，神女开这间谒舍又不是为了赚钱。

怎么能用世俗的眼光来看待神明，真是太不应该了。

桑弘羊当然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已经接近了真相，他在看到几样认识的食材后，正在斥责自己市侩。

其中一样就是黎祁。

黎祁是贡品，是淮南王刘安所献，乃白玉所炼制，色泽乳白，形似白玉，质地嫩滑，味道细腻清香。

建元二年（公元前139年），刘安来朝，因其好读书鼓琴，辩博善为文辞[1]，且好仙道，和陛下交谈甚欢，遂献其与方士捣鼓出来的黎祁于陛下。

陛下听闻黎祁的功效龙颜大悦，同意了淮南王女刘陵久居长安的请求。

自此，淮南王每年都会为陛下献上一次黎祁。

桑弘羊十三岁便入侍宫中，成为汉武帝的侍中，和汉武帝的感情非同一般，他自然是见过黎祁的，且有幸尝过一回。

但不多，只是一口的分量罢了，毕竟淮南王每年才上贡一块成人巴掌大的黎祁，陛下都舍不得一次性吃完。

没想到这里居然有这么多！！

桑弘羊下意识地看向刘彻，“陛下。”

刘彻正在甜点区奋战，这次的米糕、点心比上回多了很多，还多了水果，刘彻是这也想要，那也想要，一圈都没逛完，盘子已经装满了两碟。

听到桑弘羊唤他，刘彻连头都没有回：“何事？”

“陛下，此处有黎祁。”

刘彻这才转头，然后就被那花样众多的黎祁震撼到了。

好一会儿，他才喃喃道：“神女真大方，竟为我等准备这么多黎祁。”比他过去九年吃的都多。

而且只花二十钱就能吃到……

想起只能巴巴等着淮南王进献的自己，刘彻忽然觉得有些心塞。

为什么不能让他早点遇到神女。

桑弘羊见刘彻许久不说话，不由出声提醒：“陛下？”

“给朕一样来一份。”刘彻大手一挥道，心想神女准备的黎祁肯定比淮南王进献的效果好，他定要好好尝尝。

于是刘彻尝到了咸、甜口的豆腐花，白玉豆腐、红烧豆腐、豆腐羹、青菜豆腐丸子汤、鲫鱼豆腐汤。

想不到咸口的黎祁这般好吃，甜口的也不错，加入虾子竟如此鲜美……

原来黎祁可以做出这么多美味吗？堪称烩百味啊，过去只知清蒸的自己简直暴殄天物。

没过一会儿，光吃豆腐就吃饱的刘彻看着自己取回来的餐盘陷入了沉思。

他又高估自己了。

刘彻摸了摸自己饱腹感强烈的肚子，“爱卿们，这些就赐予尔等了。”

同样拿了很多的主父偃闻言脸色一变，很想对刘彻说一句：贪多嚼不烂。

向来只顾自己的刘彻可不管其他，饭饱后，他觉得自己又可以去追长生梦了。

然而到了接待台。

一句“汉皇住店吗？”把刘彻刚酝酿好的话又给憋了回去。

直到办完手续，刘彻才趁机道：“神女，彻有一事想请教。”

顾青柠抬头，目光与他平视，“汉皇，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愿闻其详。”

“其实上古时期，人族与神族是住在一块的，并不像如今有着天堑之别。”

刘彻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不由竖起耳朵，“那为何演变成今日之势？”

“自然是因为两族有矛盾，”说到这里，顾青柠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什么，

“当时人族才繁衍几百年，人数就已经很可观了，人多的地方麻烦就多，神族心高气傲看不起如蝼蚁般的人族，当时有部分神族对于依附他们的人族态度傲慢；

人族这边对神族的傲慢颇有怨言，加上神族打架，人族遭殃，久而久之，人族不堪忍受，于是有一部落以魂魄铸成弑神剑。

伏羲得知后，一怒之下灭了这个部落，捣毁了神族在人间的居住地，举族搬往天上，创建天庭，从此人神两族分家[2]。”

刘彻：“！！！”原来远古时期的人神是住在一起的啊！

怪不得远古时期的有那么多人可以修道成仙。

不过神族实力强大，确实不好管理，若是一两个还行，敬着捧着便是，再多就容易……

远古时期的人族做得也没错。

“那后来呢？”刘彻迫不及待问道。

“分开之后，人族开始怀念神族的好了，毕竟神族在时，可以庇佑他们不被妖魔侵扰，还能教导传授他们生存之道、以及防身之法术。

于是人族开始供奉神族，希望神族能像从前一样庇护他们。

可此时的人神两族，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不仅相隔甚远，连时间流速都不一样，神族打个盹的功夫，人间已是沧海桑田，斗转星移，又谈何庇护？

人族发现供奉神族无用后，对神族生怨，从此不再祭神。

神族发现人族离了他们后反而更昌盛更强大，短短数千年间，人族从靠狩猎、采集、渔猎为生到种植农作物、饲养牲畜，出现国与家……

人族的脚步几乎踏遍整个神州大地，成为了继神魔妖之外的另一大族，从此无人再敢小瞧人族。

神族看着人族的变化很是欣慰，不愿过多干扰人间秩序，免得破坏人族这来之不易的昌盛。”

刘彻怔住了，眸光忽明忽暗，他不是傻子，神女说这个故事的意图再明显不过，可……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顾青柠：“汉皇，我的故事说完了。”

刘彻沉默了几息，才开口道：“神女的意思，彻明白，只是大汉如今外忧内患，彻少年登基，唯恐担不起这汉家天下，使得百姓流离，再次陷入战乱之中，失去来之不易的安定生活……”

顾青柠脸色扭曲了一下：“……”要点脸吧，你要是真这么为国为民，至于落得个“暴君”的头衔吗？

刘彻抬眸，见神女眼底闪过一丝挣扎，便知有戏，继续诉苦。

“汉皇，还望你记住今日之言。”顾青柠觉得自己演不下去了，论不要脸，她真的比不过汉武帝，“不过，吾不白助你。”

“你若想从吾这里知道什么，或是想请吾出手，必须带一百个人来吾这里。”

刘彻心中一喜，不过又憋了回去，假意狐疑：“神女要这百人有何用？是贡品吗？”

顾青柠：“……自然不是，吾来此是为历练，观人世七情六欲。自然要见不一样的人，听不一样的故事。”

说到这里，顾青柠还补了一句：“汉皇请来的人必须是他们自愿的，且不能重复。”新客经验多，而且更容易点亮神秘客人。

这可难不倒他，长安人口没五十万也有四十万，足够他拉很长时间了。若是长安人口不够，大汉还有两千万人口呢。

刘彻简直心花怒放，“彻携百官而来，加上侍卫、宫人多达五千人，不知今日彻可否向神女请教问题。”

顾青柠：“……”草率了，应该说千人一次才对。

系统：目瞪口呆JPG。

我的宿主可真能忽悠。

**

“汉皇请问。”

“之前，神女说彻死于……咳，可是真的？”

顾青柠毫不犹豫点头，“吾从不说谎。”

系统默默抬起两只熊猫爪子捂住眼睛，没眼看。

刘彻小心翼翼地问：“那不知彻寿数几何？”

“七十。”

刘彻瞪大眼睛，他活了七十岁！

七十还纵欲，怪不得会死于马上风，若是他修身养性，肯定能活得更长吧。

刘彻一直以为自己寿数不长，毕竟他祖父和父亲寿数都不长，一个四十六一个四十七，他很怕自己也没活过五十。

没想到居然活了七十。

若是说他四五十还纵欲倒说得过去，七十还纵欲……

“神女，彻有子嗣吗？”

顾青柠竖起三根手指。

刘彻心头一紧，这是说他只有三个孩子吗？

怪不得他七十还纵欲，原来他一直没能生出儿子啊。

想到宫中的三个女儿，刘彻不由悲从心来，可怜他七十还在努力生孩子。

顾青柠见刘彻变了脸色，眉头一挑，不是吧，才第三个问题而已，不是带了五千人来吗，怎么这么抠门。

“汉皇可不能耍赖，这是第三个问题。”

刘彻瞬间多云转晴，“神女刚才的意思是说这是第三个问题，而不是彻只有三个子嗣？”

顾青柠：“……”

已知汉武帝前面生的三个孩子都是女儿，所以他刚才是认为自己没有儿子才变脸的？

顾青柠同情地看了一眼刘彻，你虽然有儿子，可惜儿子被你害死了啊。

“汉皇自然不止三个子嗣，汉皇有六子六女，数字很吉利，奈何……”

奈何什么？刘彻的心又提了起来，因为“六子六女”而露出的笑容荡然无存。

“这是第四个问题。奈何汉皇的子嗣几乎都不得善终，大多死于非命。汉皇驾崩后，因为无子，王太后过继了恭王之子刘欣。”

话落，顾青柠忍不住补道：“其实长沙定王之后刘秀和中山靖王之后刘备才是当时的热门人选，二人才德兼备，文武双全，刘秀更是……”

既然可以天下秦王皆嬴政，那也可以天下汉皇皆刘彻的对吧。

突然反应过来猪猪都七十了，他兄弟的儿子肯定也老了，还是改成xx之后，大概是孙辈，或者曾孙辈。毕竟他俩常说我乃xxx

之后。

[1]司马迁《史记》

[2]神话设定参照古剑三的游戏设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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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