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夜幕浓稠时,一道惊恐至极的嚎叫声骤然刺破这一刻的寂谧,惊醒了沉睡的府邸。
禾丰抱着长剑不慌不忙地朝着声响传来的客房寻去,没迈出几步,廖故鸣那惊慌失措地身影便失仪地闯进他眼中,失态地攥着他的胳膊,抖抖索索地抬手指着自己的房门,发出尖锐的声线:“有蟑螂!”
禾丰嫌弃地将胳膊抽出来,不耐烦地啧啧一声:“你这么大岁数了,还怕蟑螂?”
廖故鸣满心都被蟑螂的身影占据,压根没有辩驳岁数的心思。他脸色苍白,眸中透露出一丝不可思议,“那不是普通的蟑螂!”
“哦?哪里不普通?”
廖故鸣迅速比划了一个动作,两只手调整距离,“大概有这么大,我从未见过如此大的蟑螂!”
禾丰淡定反问:“这么小?”
廖故鸣双目圆睁,讶道:“这还小?都快有盆……”
“哦你刚住进来,还不知道,这种体型在我们府上还算小的……”
廖故鸣一脸惊愕地看着禾丰,颤声问:“难道还有更大的?”
禾丰点点头,转身往返,边走边道:“放心吧,香娘子不咬人,也不叫唤……”说着,他瞥了一眼廖故鸣脸上的淤青,补充道:“还能为你散淤,不会打扰你睡觉的……”
廖故鸣脑中不自觉浮现出蟑螂爬在自己脸上的场景,下意识伸手护着自己的脸颊。
他抬脚追上禾丰,“这不是睡觉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这……”廖故鸣顿了顿,“就不能除了它们?”
“除不尽的,我们也不是没想过办法,慢慢都习惯了……”禾丰敛住脚步,抬手拍了拍廖故鸣的肩膀,宽慰道:“廖公子你这才第一日,害怕也正常,之后也会习惯的。”
禾丰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行至拐角之处时,身子灵活一侧,探出脑袋望向廖故鸣,观察其状态。
廖故鸣在禾丰走后并未踏进房间,在门口来回踱步,口中喃喃自语,好似在念经。
禾丰勾了勾唇角,径直走向尤此的寝房。他将廖故鸣被吓得屁滚尿流的模样生动形象地在尤此面前演绎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
尤此笑得前俯后仰,手不自觉地拍打大腿,椅子也相当配合地发出嘎吱声响。
“不是非要来我府上住吗?我看他能坚持几日……”
白日里在没能磨过廖故鸣,他郁闷至极,牙齿都咬碎了。此刻得以解恨一笑,零星碎块顿时整合复原。其实真要较量的话,他未必会棋差一招。要不是原主许诺再先,他万不可能轻易妥协。
要怪还是怪他道德观念太强了,面对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哪怕满心不情愿,但考虑到原主与廖故鸣过往的情分,也还是选择了让步。无奈之下,只得打道回府,将廖故鸣带了回来。
既然廖故鸣的目的是入府,那就如其所愿,好吃好喝招待着,也算是兑现了诺言。
廖故鸣并未明言要借住几日,但看那形势想来是遥遥无期。府邸那么大,并非容其不下。若不是考虑到七日之假,他有的是时间陪廖故鸣慢慢玩。为了防止廖故鸣耽误他去隗聃的计划,这才不得已想出这个计策。
不能出口赶人,那就让人主动离去。
也不知禾丰从哪里寻来的大蟑螂,他第一眼看到之时也被吓了一跳。当然,这个“吓”不是害怕,而是惊讶。
正如廖故鸣所言,他活这么大也从未见过那么大的蟑螂,恐怕只需吃上一只,肚子就饱了吧。
禾丰等尤此笑尽兴后,这才为之解答疑惑:“我向丁哥借的,他特意养的。”
“丁骇涉猎还挺广泛啊,不仅擅制仿生肤模,就连蟑螂也养得圆滚滚的。”
那日尤此能顺利打消关礼浚纳他为宠的念头,也多亏了丁骇提供的肤模。
他与丁骇相识于北愉街。丁骇的娘在北愉街支摊售卖手工编织的竹篮藤筐,编得相当精美,惹得他不由得驻足。这时恰巧撞上一个地痞子拿了竹篮分文不付,抬脚就要走。他当然不可能袖手旁观,煽动来往行人。地痞无赖最终敌不过众人的指责,灰溜溜地付了银两。
这时丁骇赶来,从大娘口中了解详情后,向他诚挚致谢。丁骇常居宫中,许是见过他,当即便并认出了他是何人。
那日在狱中,从吴浔口中听说关礼浚要召他入宫伴驾一事其实他并不意外,在关礼浚揭开他的围领时透露出的眼神中他就已经感知到了。
在他正绞尽脑汁想对策的时候,任往告诉他丁骇手中有一奇物,与真人皮肤别无二致,足够以假乱真。故而在出狱那日便去找了丁骇。
尤此的目光投向置于案几的竹篮上,那是丁大娘当日送给他的答谢礼。这个竹篮造型独特,与装饰品别无二致,他根本难以拒绝。
尤此语气里带着感激:“他又帮了我们一个大忙,下次请他来府上吃饭。”
“丁哥说此事莫要宣传出去,要是真想感谢他的话,还不如给他带两壶拟琼。”
“行。”尤此爽快道:“你下次去校场时多带几壶去吧。”
乔迁之日张由拉来的拟琼至今还堆积成山,消灭的不过是沧海一粟。
府上无人陪他喝酒,一个人喝还是缺了点意思。依照目前的速度来看,恐怕还能喝上几年。他那几个狐朋狗友嗜酒如命,若是他们在的话,不出半个月就能消灭殆尽。
尤此叹了口气:“如果离开的时候能带些回去就好了……”
禾丰刚行至门口,冷不丁听见这一句,忍不住回头问:“离开?去哪?”
“我是说那个廖故鸣什么时候离开。”
尤此脱去外裳,挂在衣架上,这才快步奔向卧榻,掀开被衾,整个身体埋了进去。
禾丰“哦”了一声,又问:“公子,那个公子没在吗?”
尤此对着头顶上方的空气道:“问你呢?那个公子?你在不在?”
系统:“在。”
尤此扭头看向禾丰,转达:“他在。”
“我还以为你又与他动手了呢,今日都没看到公子自言自语。”
“没有,我长记性了,管好了手,管好了嘴。”尤此拍了拍枕侧,柔声道:“宝贝,快出来睡觉。”
禾丰本欲再说什么,瞧见尤此这番举动,立刻抬手挡住自己的视线,默默转身离开了。
房门“咔嗒”一声,合上了。任往渐渐现身,坐于卧榻边缘。
尤此听到有轻微的动静传来,下意识侧头,目光随之探去 。
“叫你上来睡,你坐那里干什么?”
他翘起身来一把揽住任往的脖子,不由分说地带着任往与自己一同躺下。任往任由尤此攥着,未做丝毫的角度调整,就那样顺理成章地压在了尤此身上。
任往双肘分别撑在尤此枕侧,秀发随之倾泻而下,一缕扫过尤此的脸颊,泛起丝丝痒意。他抬手将那缕头发拨到任往身后。
尤此从未这样看过任往,这个角度的任往,看上去有些攻击性,也比平日多了一丝魅惑。
尤此喉结一滚,不由自主地使劲将任往朝下按,试图靠得更近。任往也十分配合,稍稍低下头,鼻尖轻触。
尤此满意一笑,以一种悄悄话的口吻,道:“你这样好性感。”
任往以同样的声线说:“你也是。”
吐息间的热气喷洒于肌肤,渗透毛孔流淌至身体各处,点燃深埋心底的引子。
尤此忍不住轻颤,耳畔隐约能听见它沸腾的声响,那么迫切,那么激烈。
“可以亲吗?”
两人之间隔着一床被褥,并未肌肤相贴。但就是看着这张脸,他的脑中便猝地弹出一个窗口,叫“不可名状”,那个窗口从来只为血脉喷张的影片开放。
任往这一次并未将主动的机会让给尤此。尤此话音刚落便刻不容缓地印了上去。动作没有平常那般轻柔,可以说是如饥似渴、狼吞虎咽。
尤此有些应接不暇,差点换不过来气。
任往意识到什么,双唇分离,缓了片刻后,歉道:“对不起,我……”
那微弱的烛光在榻边摇曳,光晕跃动在任往的眼底。恍惚间,他从任往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周身被火势包围着,仿佛随时都会被那渺小却又炽热的烛火吞噬。
尤此擦拭唇角的湿意,笑道:“你什么?说完。”
两人视线胶着,任往喉结轻滑,“我想……”
尤此急不及待追问:“你想什么?”
“我想与你……”任往贴在他耳边说了两个字,之后稍稍抬身,掀开被褥。刹那间,两人之间的阻碍便只剩下轻薄柔软的衣料。
这直白的话语顿时将尤此的脸烫红了,底下也举得更高了,想要尝试的渴望稍不留神就溢了些出来。
好没出息……
烛火散发而出的光随着尤此那微蹙的眉梢暗淡了下来。
任往带着几分忐忑,开口问:“你不想吗?”
尤此飞速摇头,“不是我,你不是……”
“但我还是想试试……”说着,任往再次吻住了他。
上一次情至深处时他手痒难耐,任往作出的反应至今仍旧历历在目,哪怕此刻得到了许可证,但还是心有顾虑,不敢随心所欲。
吻得越来越深了,烛火燃得越来越旺了。
任往的手探进了他的衣摆。他一边领略着温软唇舌的缠绵,一边享受着指尖的轻抚,一边谨防着自己的手胡来。
“摸我……”
这两个字灼烫着他的耳际,他的身体跟触了电似的,那镇压许久的野性再也抑制不住了。他猛地翻身而起,两人的方位随之发生转换。
尤此垂目而视,牢牢锁定着任往,眸中潮热,气息紊乱,“你确定吗?”
[黄心][黄心][黄心]尤此,加油[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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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跃跃欲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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