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有条件的。

你要做一个听话懂事的女孩才会被爱。

穿着紫色洋装的小女孩，呜呜地哭着，抱着一个女人不放手。

“妈妈，你答应我今天要带我去游乐园玩啊！”

女人抬起胳膊看时间，神色焦急地说：“玉儿，妈妈也想带你去，可是公司告诉妈妈要加班！”

小女孩还是抱着自己的妈妈不愿意放手，她早早就起床，穿上了自己最喜欢的小裙子。

一旁的卡通日历上，划着一条条红线。

小女孩自从妈妈答应她出去玩，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会划掉一天，就这么一天天数着，期待妈妈带她出去玩，像别的小朋友一样。

小女孩的妈妈没办法跟小女孩解释，不负责的丈夫，让她不得不一个人负担所有家用。

她不能失去工作，哪怕领导不合规矩的临时加班，她也只能遵守。

“玉儿，乖一些，做一个乖孩子，妈妈最喜欢乖孩子了。”

女人匆匆安抚好孩子后，赶着出门工作。

隔着即将闭合的房门，小女孩问了个问题。

“妈妈。你爱我吗。”

为什么她的妈妈不像其他小伙伴的妈妈一样，总是把她们抱在怀里，连亲带贴地总是温柔地说，‘妈妈爱你。’

“玉儿要乖一点，妈妈最爱乖乖的玉儿了。”

“玉儿，你三年级了，是个大孩子了，妈妈真的很累，你听话一点，行吗。”

“苏玉，你马上六年级了，还这么不懂事吗？不能乖乖听话吗。”

“苏玉，你已经上初中了，妈妈不瞒着你了，我和你爸爸要离婚了。他就个畜生！我说这么多年怎么一分钱不往里拿，全给外面的小三花了！”

“苏玉，你在你舅舅家老实听话，别惹事，妈妈要去外面打工赚钱。别给你舅舅一家人添麻烦。”

“苏玉，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我辛苦打工赚钱养你，就是让你叛逆不好好学习的吗？你知不知道妈妈有多累！你就不能老实听话吗？”

“苏玉，不，不可能吧……”

“……家丑不可外扬，再说过了这么多年了……你听话，别闹了。妈妈求你了。”

或许——

从更小的时候，悲剧就已经开始了。

无数个梦境和记忆碎片混杂在苏玉的脑海中，她除了痛苦，什么都感觉不到了。更听不到云苏对她的呼唤。

云苏快速在几层楼中跑动，他看到了坐班的丁仁术，啤酒肚，满脸油。

几层楼中的人们都在梦魇中正常生活着。

只有顶楼，顶楼的病人，全部死了。

死状狰狞。

护士们给他们的药已经早就打完了，他们清醒过来后，一直在挣扎着想要摆脱束缚带爬起来。

他们是活活饿死渴死的。

一整层楼，没有一个活口。

云苏在顶楼并没有找到之前见到的护士和保安，整个顶楼死一般寂静。

她摸回了之前自己的那间病房。

屋子和她第一次醒来时见到的一样，空气中带着潮湿的霉味，像是好久没有人清理过。

原来她第一次醒来时，是在这里。

她与赵元都以为是自己触发了顶楼，实际上，是温玲玉动了想要逃去顶楼的想法，顶楼的梦魇才有了各种变化。

几次进入梦魇但是失踪的小队员，分散在不同楼层，都在昏迷中。

云苏重新跑到开放区，苏玉坐在病床上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该怎么去那边，我担心他们会对温玲玉下手。”

“不用太担心，她不会让她出事的。”

“谁？到底分出了几个你。”

“绝望的我、胆小不敢反抗的、还有癫狂的……全部都为了一无所知的温玲玉。”

那个和人说话就会害羞、天真可爱、被爱着的温玲玉——是不同时期的她们，同样的幻想。

希望有人能无条件爱自己，保护自己，希望自己能从未受任何伤害，顺利长大。

深层梦魇中。

年幼癫狂的苏玉，已经再次爬进了屋子里。

屋子里的所有人都警戒起来，举枪对着幼小的女孩。

他们不敢轻易开枪，更不敢对梦核卸下心防。

这种清醒着的梦核，他们闻所未闻。

楼下的联邦队员们，将脑袋从外扩的防盗窗中探出，急忙显化出能割断防盗窗的电锯。

身材稍微瘦小的队员，勉强能在梦魇壁障和墙面中爬上去。

过窄的缝隙，让他爬得十分艰难。

剩下的队员们，听到电梯的响声，和楼梯间铁门打开的声音。

队员们以为是云苏跑回来了，端着武器跑出去。

走廊中迎接他们的是之前直播中看到的黑衣人。

联邦队员们开枪就打，黑衣人再次按出手腕上的透明能量罩，将所有子弹屏蔽。

黑衣人再次扔出圆球，联邦队员们也扔出外形类似的圆球。

这次烟雾扩散后，联邦的队员们并没有像云苏他们一群人一样昏睡过去。

黑衣人手中圆球的烟雾，与联邦队员们手中的烟雾不知为何相互抵消了。

【这……联邦怎么能知道那些梦造物的武器是什么啊。】

【我开的全息，在近处看过了，两种圆球几乎一样，尤其是裂开的方式！】

【难道这些黑衣人和联邦有关吗？】

【阴谋论的又来了，提醒一下，这就是个精神分裂患者的幻想，她想出来的东西怎么会和联邦有关系。之前看云苏他们，一看就是致人昏迷的武器，只是联邦恰好有抵消致人昏迷成分的东西罢了。】

双方的先进武器，都不能把对方怎么样，打到最后变成了肉搏战。

外面攀爬的队员，听到下方和上方同时传来的嘈杂声，此刻上去也不是，下去也不是。

“要乖乖的。”

小女孩苏玉对着众人说，更像是对自己说。

门外跑进来一群医护人员，对着几人就开始打麻醉枪，警觉的队员们躲避很及时。

苏玉的家人们，和迟钝的王斌都被麻醉枪射中，倒在了地上。

被队员们打死的医护人员，源源不断地复活。

病人们也变得狂躁，向他们冲了过去。

这么多狰狞的病人和医生，他们根本无从抵抗。

在墙壁外缘的几个队员，见到此情此景更不敢进去了。

【这，这个梦核也太厉害了吧。这帮医护病人和丧尸围城简直没区别。】

【究竟为什么她已经清醒了，梦魇还不结束啊！我真的好害怕，联邦再加派人手吧，或者去其他国家求援，我真的不想一辈子生活在这种梦魇中。】

【慌什么慌，这个领域还没扩散到那种程度，要相信我们的政府和联邦政府。】

联邦政府此时都有点无法相信自己了。

清醒的梦核，清醒并且攻击性强的梦核。

这是世界范围内第一个。

梦核之所以叫核，是因为造梦人就是整个梦魇的核心，能操控梦魇世界中的一切。

只是梦核并不清楚这一点，只以为自己只是那个奇异世界中，再普通不过的一员，或者是实力强悍的英雄、无所不能的恶霸。

没有梦核知道自己能控制这个世界的一切。

当你知道你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者，你会做什么？

年幼的苏玉，只想让他们乖一些。

想让自己不受到伤害和威胁。

封闭区最后一个人，杜生也耗尽显化能力，被源源不断的医护撂倒。

开放区的联邦队员，打不过强大到像是超级英雄的一帮黑衣人。

楼上和楼下的声音慢慢消失，只留下卡在外墙的几名队员。

不等观众们刷屏，他们自己心里都不断刷起了“危！”

封闭区的病房里，病床摆得密密麻麻。

赵元看了看身边的被电得脸色发白的白琛，突然就没那么难受了。

联邦顶尖的高手，都这个德行样，他死的也不算亏。

依他看，还不如大佬云苏呢。

“哎，哎哎，你说云苏大佬去哪了？”

白琛冷淡地瞟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杜生再次问同样的问题，白琛才缓缓开口：“云苏带着梦核苏玉跑到不知道什么地方了，我猜测她是从梦魇中跑出去了。”

“跑出去了？”

“没错，因为在上下几层楼都没找到她，她总不可能进了你们封闭的这一层。”

“还能这样吗。到底几个梦核啊，楼下是梦核，那刚刚的小女孩是什么。”

“精神分裂吧，还有温玲玉也是梦核。”

“温玲玉？”

杜生和赵元几人一同喊了出来。

白琛的语气中略带讽刺地说：“云苏她早就知道了，看直播的观众们也早就知道这一点了。她一直在隐瞒你们，欺骗你们，还告诉你们要保护温玲玉。”

几人的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

如果真如白琛所说，云苏从梦魇中跑出去了，那大概率是和梦核达成了什么交易，所以一直保护梦核。

并不能因此怪云苏，她毕竟不是队员，只是梦魇中的普通人，之前也不是没有普通人被卷入梦魇，清醒后找到机会就跑路的事。

云苏再次回到深层梦魇中，监控设备重新启动连接。

观众们发现之前变黑的直播间，再次出现了画面。

云苏一个人走进开放区，没看到一个队员，正在挠头念叨：

“人呢？”

“人都哪去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第 2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