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苏和尹秋莎立刻进入了防卫状态。

那女孩却笑了笑说：“但我不能。”

“我做不到伤害任何人，哪怕是伤害过我的人。我只想结束自己的生命，但是都不被允许。”

女孩说完手中凭空出现一把水果刀，毫不犹豫扎向了自己的腹部。速度之快，连近处的云苏都没拦住。

鲜血从女孩的病号服晕开。

云苏伸手想要拉住女孩的手，不让她再继续，但是却从女孩的胳膊中穿透过去。

外面的医护人员一窝蜂地赶了进来，对她进行急救。

那些医护人员完全看不到云苏和尹秋莎，从两个人的身体中穿透过去，抢救病床上试图自杀的女孩。

她们像是到了相交又错开的两个空间中。

那女孩看着云苏，无声说了几个字。

学过唇语的云苏，分辨出来那是，“看到了吗。”

两人直到彻底迈出房间前，屋内还在抢救，云苏能听到那女孩在哭求。

“别救我！”

“求求你们了！”

“放我过吧！让我走吧！”

走廊里的众人询问两人怎么样了，问没问出来什么。

云苏和尹秋莎张着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身后的房间已经恢复了正常，病人们都在安静地做自己的事，女孩坐在病床上看书，阳光撒在她的身上，侧脸恬静，气质淡然。如果不是床侧挂着解开的束缚带，怎么看都是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资料室在哪？”云苏问：“这层楼的放病历的地方在哪。”

云苏再一次走进身后的房间，趴在那女孩的耳边小声说：

“我知道你在，你能听得到。不管你是谁，这是你的梦境，发生的一切事情你都知道。我向你保证，伤害过你的人，我会帮你全部杀掉。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杀过很多人。如果你做不到，那么我帮你动手。哪怕那些畜生逃出了梦魇，我也会帮你杀掉他。我向你保证！再稍稍坚持一下，好吗。”

门外的几人不解地问：“你去干什么了？不是要去资料室吗？”

云苏大步往前走，赵元和尹秋莎跟在她身后，俨然把她当成了主心骨。

谁都没看到病房内，女孩平静的面容下，手中已经将书角捏皱了。

一个初中生小女孩从医生的诊室中跑了出来，撞到了走在最前面的云苏怀中。

小女孩的母亲和医生从诊室跟着跑了出来。

“我没有病！”

小女孩的母亲连连对云苏道歉：“不好意思啊，我女儿撞到你了。”

小女孩的母亲上前拽人，小女孩却抱着云苏不撒手。

“我没有病！”

“你看看你身上被你割成什么样了！之前成绩那么好，现在学都不去上了！”小女孩的母亲说着说着自顾自哭了起来，“你爸出轨，不管咱们娘俩。我把你拉扯大容易吗？你还动不动闹自杀！”

那小女孩看到母亲哭后，眼中除了痛苦，还有加倍的自责，她抱着云苏的力道慢慢松了下来。

云苏反手抱住了小女孩，问她妈妈：“为什么不问为什么。”

“什么？”

“你口口声声说的都是你的痛苦。为什么不问她为什么这么痛苦。”

小女孩的母亲愣了一下，“我，我问过她为什么总这么闹，但她也不说啊！”

“她不说，只会有两个原因。一是怕告诉你，但你无能为力，会让你更痛苦。二是怕告诉你，你也不会站在她这边。无论是哪种，都是你的错。”

云苏捧起怀中女孩的脸，总觉得小女孩的面容特别熟悉。

“无法强大到能处处保护好她，就不该生下她。有病的是你，不是她。”

随着云苏话音落下，她怀中的小女孩和面前的小女孩母亲瞬间消失。

云苏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问几人：“你们在这一层看到男病患了吗？”

医院开放的精神科，怎么可能只有女患者！

但是这里除了陪诊的家属，完全没有一个男患者。

云苏刚说完，候诊区两个与这里格格不入的西装男站了起来，直奔着他们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扶着耳朵里的耳机说着什么。

前方的电梯，和身后的楼梯，同时跑出来一群荷枪实弹的西装男。

“这又是什么鬼东西！”

几人一边骂，一边显化出枪攻击。

尹秋莎几人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不足了，头脑发涨发昏。

她问云苏：“你还有多少能量？”

云苏一边变出机枪扫射，一边回：“我怎么知道我还有多少，我根本不太懂这种东西。”

那群黑衣人左手放在胸前，按了下手腕上的装置，一个大型透明能量罩笼罩在他们身前，云苏的子弹没伤到他们分毫。

云苏：？？？你们这是哪个时代啊？科技这么发达了吗？

她刚想问，却发现身边的人和她一样震惊。

赵元不死心地开枪，骂道：“这怎么打啊！这是什么外星人吗！”

两方夹击之下，一群人很快被夹住。

领头的黑衣人往她们几人中间扔了个圆球，圆球裂开，刺激性的烟雾瞬间扩散开，哪怕云苏第一时间屏住呼吸也难免吸入进去。

“扑通扑通扑通……”

几人陆续倒地。

云苏吸入的气体最少，她再次醒来后，又出现在了顶楼的病房中。

她刚醒不久，熟悉的护士再一次出现，依旧挂着那个诡异的笑容。

“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云苏叹了口气，走出去挨间病房检查，熟悉的人都没在，连上次被关在这层病房里的赵元都不在。

她摸了一下自己胸前的口袋，病床卡片不见了。

难道这就是她被送回顶层的原因？

她再次把床头卡拿出来放在胸前的口袋里。

从那个保安，她大概明白了，梦魇中每一个片段都很重要，对‘梦核’都有独特的意义。

她能肯定原身不是梦核了。

按照这一层楼的氛围，这些人看护她像是对待女皇一样，有其他病人的佐证，这种恭敬的态度不会是假的，凭空想象出来的。

既然不是原身，那梦核为什么会显化出这一部分关于原身的梦境。

难道她们之间有什么交集？

这一层基本上是老人，原身总不能是住在这里。

要想搞清楚这一点，首先要搞清楚原身是谁，与梦核在哪些地方产生了交集。

想明白后，她也不着急离开了。直奔监控室而去。

里面的保安被云苏撵出去，站在门口看着她。

“去把零食饮料都给我拿来。”

有梦核显化出来的东西不吃，自己浪费能量显化，纯纯的傻子行为。

两名保安认命地一趟一趟搬运。

上面的命令，这位云苏小姐除了要求死，其他说的所有话都要遵守。

这一层的监控随时上传到后台，假如有一丁点异常，他们出事就算了，还会连累一家老小都保不住命。能不打起十二万分小心吗。

云苏一边吃着各式零食饮料，一边查着监控。

最近的监控，原身大部分时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连翻身都没有。

更不会像她这样吃零食。

监控不断快进，每到三餐时，不同的护士会拿出各种不重样的餐品呈上去，原身大部分时间都拒绝食用。

原身不吃饭，餐品就会被撤下，原身被强制注射麻醉。

等到原身睡着后，护士会给她上各种监测设备，确定她身体一切正常。

然后推来餐车，上面都是最新鲜的熟肉和蔬菜，还会跟着一位医师，本子上记录着什么，然后指出这一顿需要吃的东西。

护士当场用破壁机制作流食，然后动作轻柔地给原身插管灌进去。

云苏看得后脊发凉，这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要这样极端地维系下去她的生命。

明明她已经——这样强烈地拒绝过了。

往前翻了几天，视频都是如此，如果不是食材不重样，云苏都要以为这是同一天的视频。

她点开更早的监控录像。

原身正在恬静地睡觉，刚一起来，原身的眼中就满是愤懑和决然。

她使劲砸着床边的栏杆，完全不顾给自己造成身体上的疼痛。想要起身，可双手都被束缚带缠着。

两名护士见她伤害自己急忙跑来，抱住她的双手，让她无法伤害自己。

“你们在看对不对！”

原身恶狠狠地盯着监控器。

“我知道你们在看！让我死！让我死啊！”

监控中原身在绝望的嘶吼哭嚎，不停挣扎，像一只受伤又无人保护的小兽。

直到失去全部力气，慢慢平复下来。

云苏的胃部再次传来疼痛，可这次不是因为饥饿，而是因为情绪。

她放下零食找到更早的视频，原身找各种能伤害自己的机会，不断不断地试探。

针头、护士的钥匙、撞墙、撞栏杆……

一次比一次决绝。

云苏强忍着恶心，看完所有监控。

她是真的不懂。

这些人对待原身的态度，可想而知原身背后的势力强大。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肯好好对她呢？

用各种极端的做法，试图留住她的生命。

为什么不换一种方式，倾听她的绝望，再去努力破除她的绝望。

是不想还是做不到？

无论哪种，这样极端的挽留，都只是为了自己心里好过一些罢了。

那些人从来就没站在原身的角度想过，不然也不会把她逼到这种境地。

云苏熟练地杀掉这一层的梦造人，梦造人复活又变成了半分钟，直到她快关上门，那些梦造人才刷新出来。

走廊里空荡荡。她带着耳塞，光着脚无声朝楼下走去。

楼下那层的封闭区，尖叫声一声赛过一声的高亢。

云苏听到了熟悉的白胖子赵元的叫声。

“别电我！别电我！有话好商量，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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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