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玄满心不情愿地跟着洛家人到了洛河村,一踏入村子,便找了个借口与他们分开。分别时,洛星辞忽然抬眼看向他,眸色沉沉,只淡淡吐出两个字:“保重。”
江玄没多想,只当是客套话,随口应了声谢,转身便头也不回地走了。洛家其他人却满脸意外——洛星辞虽是修仙界公认的战力巅峰,性子却向来寡言少语,对陌生人更是冷淡疏离,今日竟会对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说“保重”,实在反常。
与洛家人分开后,江玄一刻也不想多待,快步离开了洛河村,辗转到附近的镇子上闲逛。他刻意换了身普通布衣,脸上的泥污早已洗净,又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只是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另一边,洛星辞与洛泠川回到洛氏宗族,第一时间去拜见族长洛松年。宗族大殿庄严肃穆,檀香袅袅,洛松年端坐于主位,见二人进来,开门见山地问:“清屿,此次青螺镇之行,有没有发现异常。”
洛泠川上前一步,掌心托出那枚泛着阴寒之气的透骨针,沉声回答:“族长,在操控行尸的凶尸脑内,发现了这枚透骨针。”洛泠川,字清屿。
洛松年目光落在透骨针上,指尖轻轻摩挲着椅扶手,眉头微蹙,像是在思索什么。片刻后,他转头看向洛星辞,语气郑重:“景珩,你有什么看法。”
洛星辞站在一旁,神色平静无波,淡淡回答:“这透骨针是玄铁所制,质地特殊,寻常修士难以获取,恐怕这幕后之人与大宗族修士有关。”
“玄铁……”洛松年眸色一沉,语气笃定,“整个修仙界,唯有苏家掌控着玄铁矿脉。”
说罢,他便挥了挥手,让二人先行退下。
回程的路上,月色如水,洒在青石小径上。洛泠川看向身侧的洛星辞,温和地开口:“景珩,你与那位自称‘洛景珩’的公子,相识吗?”他自然能看出江玄的名字是胡乱编的,只是这名字偏偏撞上了洛星辞的字,实在让人在意。
洛星辞抬眼望向远处的山峦,微风拂过他的面颊,吹动额前碎发,语气平淡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伤感:“似我一位故人。”
洛泠川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与劝慰:“当年的事,不是你的错。”
洛星辞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望着远方,月色下,他眼底的平静被打破,翻涌着几分化不开的哀伤,像是沉在心底的往事被重新勾起。
与此同时,江玄已然离开了洛家地界。他搭了一辆前往落枫镇的骡车——落枫镇是苏家的核心地界,四处都透着世家大族的威严。车到站后,江玄在街边找了家小铺,点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皮薄馅足,汤汁鲜醇,他却吃得心不在焉,脑子里全是透骨针和当年的往事。
匆匆吃完馄饨,江玄便出了镇,直奔东北方向的青眉山。这座山地处苏家地界边缘,山高林密,阴气森森,寻常人避之不及,却是他此行的目的地。
赶到山脚下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夜幕像浓墨般泼洒开来,唯有几颗疏星在天际闪烁。江玄似乎特意选了这个时间点,眼底没有丝毫犹豫,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又像是早已胸有成竹。
他径直往山上走,周身散发出的危险气息如同实质,沿途的孤魂野鬼嗅到气息,纷纷缩在暗处瑟瑟发抖,连靠近的勇气都没有。山路崎岖,枯木横生,他却走得稳稳当当,脚步没有半分迟疑,最终在一片荒僻的坟茔前停下。
墓碑斑驳,爬满了青苔,上面清晰地刻着“先父江崇安,先母苏清婉”,旁边还有一座小小的墓碑,字迹稚嫩,显然是孩童之墓。江玄站在墓前,周身的漫不经心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浓烈的恼怒,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四周低喝:“给我滚出来!”
四周静得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没有任何回应。
江玄危险地眯起眸子,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出来!”
暗处的人显然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戾气,不敢再躲藏,一道黑影从墓碑后的黑暗中慢慢走了出来,正是谢知安。
江玄身形一闪,瞬间冲到谢知安面前,单手掐住他的脖子,将他狠狠按在冰冷的墓碑上,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他的喉骨。他面色铁青,语气里满是不悦:“为什么在青螺镇作祟?”
谢知安面色涨得通红,呼吸困难,双手死死抓住江玄的手腕,艰难地挤出话语:“我只是想帮你杀几个修士。”
“帮我?”江玄听罢,眼睛瞬间泛红,眼底翻涌着怒火与戾气,语气危险到了极点,“我有我的计划,不需要你来插手!”
话罢,他猛地松开手,谢知安踉跄着后退几步,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渐渐恢复了些血色。他心里纵然有气,却不敢对江玄有半分不敬,只能低着头,不敢吭声。
江玄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立着的一具凶尸上,眉头紧锁,沉声问道:“玄铁哪来的。”
“是苏家。”谢知安咳嗽着回答,声音还有些沙哑。
江玄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语气里满是不屑:“啧,世家宗族不过如此,为了利益不择手段,倒是比这些凶尸还吓人啊。”
他走上前,指尖凝起一丝黑气,快准狠地逼出了凶尸脑内的透骨针,随手扔在地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随后,他转头看向谢知安,语气冰冷:“以后不要跟苏家来往,对查找当年害死我父母的修士,我自有安排。”
谢知安不敢违抗,只能乖乖点头应答。
江玄不再看他,转身重新走到父母的墓碑前。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平日里的洒脱不羁、阴狠果决尽数褪去,眼底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哀伤。他静静地站着,像一尊孤寂的石像,在寂静的黑夜里,背影凄凉而落寞,仿佛承载了世间所有的苦楚与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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