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子穆心情急切地想控制好义肢，他在不到十平方的病房里来回练□□是慢半拍的左腿让他走路有些瘸。

监护机器的语调毫无波澜，宣布他可以回家休养的好消息。

“司徒先生，耀光医疗恭喜你成功地战胜病痛，出院手续已为你办好，如有任何不适请及时就医。”

这场大病让司徒子穆消瘦不少，原本还算清俊的脸现在变得阴郁起来。他面无表情离开病房，没有带走任何东西，也没有人来探望他，父母因为要想方设法维持生计变得忙碌了起来。

这些天没有下雪，气温没有继续下降的趋势，许久不见的阳光洒落在行政中心门前冻成冰柱的喷泉上。

司徒子穆停下步伐，一路走来，雪水湿透他的裤脚。他抬头仰望行政中心高大办公楼，眼里露出决绝。

能不能翻身就看这一次了。他不仅要杀了风絮，还想借这个情报重回家族。

他行走很缓慢，尽量隐藏自己的瘸腿症状。

办公楼的一名安保从室里出来透口气，注意到有个人走路很奇怪，立马喊住他：“你！站住！”

司徒子穆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没有听见这句话。

安保跑到他面前，伸手拦住他，并且一只手放在腰间的武器上。

“你来行政中心有什么事？这个地方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来的。”

安保轻慢鄙视的声音把司徒子穆从思绪里拉回现实，他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你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

安保仔细打量他的面容，脑里划过一张张面孔，眉头紧锁：“你是谁？”

司徒子穆简直要被气笑了，这二十几年以来，他还从未受到如此怠慢，特别是面前这人还只是个小安保，从前他都不会和这样的人对话。

“我是司徒子穆！快让开！”司徒子穆表情阴沉，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不能像以前一样对待这种给他脸色的人。

安保皱着眉，打量他一番，显然抱有怀疑，但他前几天收到上级的暗示，不能放司徒子穆进来。

“你说你是司徒子穆，我还说我是行政官呢！”

“快走！别待在这里碍眼。”

司徒子穆嘴角扯出冰冷的笑容：“司徒子盛这只恶心的老鼠，让他滚出来见我！”

安保撇了撇嘴，把他的话当耳旁风，叉着腰站在他面前，依旧不肯让步。

要是以前司徒子穆已经让人把他打趴下了，但现在他行动不便，还没适应好新的义肢。此时冲动可能趴下的是自己了。

司徒子穆咬着后槽牙忍下了这口气，被攥紧的手指发白，在路边找了个金属长椅坐下。几辆造型精致的车辆从他面前行驶而过，周围的商铺装修豪华，自动门偶尔开启，一些带着香味的暖气从里飘出，吹过他的鼻尖。

他用通讯器向舅舅司徒昭申请通讯，得到的结果却是无人应答，他锲而不舍地打了十几个，无一例外都相同的结果。

司徒子穆气得想把手里的通讯器扔掉，抬手的时候看见大厦外部投影的广告，炫目引人。

【异种克星：万米内再无异种！】

【全新源磁武器——异种再来也不怕！】

【划时代新武器！快速击杀，异种全灭！】

充能源磁武器眼花缭乱的广告让司徒子穆缓慢收回手，他冷静了会，拨打另一个通讯号，响了三声对面才接起。

“子穆，有什么事吗？”秘书长司徒泰低沉的声音从通讯器里响起。

司徒子穆望着半空中的广告，眼神阴冷：“我要见舅舅。”

司徒泰皱眉，这小子落到如今这步也没学会礼貌待人。他为难道：“家主最近很忙，他……”

“司徒泰当初你能当上秘书长，我们家可是出了不少力。”司徒子穆语气暗含威胁，好像在说你要是不帮我，我就把你当初为竞选做过的坏事都说出来。

通讯里一阵沉默。

“你见家主的理由是什么？我只能帮你说一声，至于家主见不见你，我没有办法保证。”

“你说我找到了治愈拟态精神病的线索。”

司徒子穆的话让司徒泰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可能就这一次机会，你确定要我这么说吗？”

自生物机械流行起来，一种精神疾病随着出现在人们的常识里，那就是改造人改造过度会患上拟态精神病，毫无例外。这种疾病如何治愈至今没有人研究出来，包括像钢铁城这种超大城市。

得到司徒子穆确定的声音，司徒泰结束通讯。

等待结果的司徒子穆在行政中心附近转悠，他发现自己确实很久没有关注这附近了。

寒潮叠加异种潮，721街道相较于以往萧条了一些，往日商铺玻璃橱窗的物品每日都会换新，让人应接不暇，如今标签上写着的日期却是一周前。

收到司徒泰让他现在前往顶层办公室的短信，司徒子穆眼里总算有一丝笑意，路过那个拦住他的安保时，毫不客气地朝他啐了一口。

行政中心办公楼里的气温舒适，司徒子穆在衣袖下搓了搓自己冻僵的指关节，顶着周围人惊诧和好奇的目光，他坐上去顶层的电梯。

司徒昭端坐在办公桌面前，手里翻阅着近日由芸子汇总的城内情报，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不耐烦。

“这些人真是顶风作案！”他轻啧了一声，眉间浮现一丝厌恶。

充能源磁武器在城市里热销，但鬼市上出现不少仿制品，这些仿制品拥有不输于正品的性能，但价格却是正品的五分之一，也就是说和两颗初级源磁石的价格差不多。

这简直要断人财路，想必很快正品的销量就会受到影响。而这一切都源于风絮大肆地贩卖充能源磁武器。

想到这，司徒昭对风絮产生了几分不满，因为他一向不允许有东西脱离自己的掌控。

“家主，司徒子穆来了。”

司徒昭挥手关闭虚拟屏幕：“让他进来，你在门外等着。”

尽管他并不确定司徒子穆手里的线索是真是假，但如果是真的，这事不可能让其他人知道。

司徒泰退出办公室，眼神落在门口等待的司徒子穆身上，脸上露出明显的惊讶。

他怎么弄成这幅模样了，不修边幅，甚至站在这里空气中都出现几分酸臭味，简直和几天前判若两人！

很快，他收敛脸上的表情，示意司徒子穆进去。

司徒子穆没有注意司徒泰的表情，因为他一直在构想如何向舅舅表述，既能坑害风絮，又能显得自己劳苦功高。

但他对上司徒昭冷漠的眼神后，原先在脑海里准备好的通顺语句变成一个个单独不连贯的词语。

“舅舅，我想说……额……我发现拟态精神病……”

司徒昭看到他的一瞬间，认为这个侄子现在已经废了。对于废物，他很难抱有宽容心，眼里露出厌烦，出声打断他：“我问你答。”

“你这么发现治愈拟态精神病的线索的？”

“是艾以告诉我的，艾以是行政中心的清洁工。他告诉我风絮身边有个拟态精神病晚期的改造人，这个改造人至少发作了两次拟态精神病，现在依旧活得好好的。艾以是个下等人，我没敢相信他，后面又派人去调查了，前几天才拿到调查结果。”

竟然和风絮有关！司徒昭脸色微变，追问：“艾以人呢？那个改造人是谁？”

司徒子穆见舅舅感兴趣，心头的石头缓缓落地，老老实实道：“舅舅，我也不知艾以在哪，但改造人的信息和一些调查资料我可以发给你。”

见司徒子穆发资料的动作磨磨蹭蹭的，司徒昭眉头紧锁：“此事如果是真的，我可以让你们返回家族，过上和之前一样的生活。”

得到这话，司徒子穆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手上的动作加快。

“芸子，解析资料。”

空旷的办公室里出现芸子的电子合成声音：“好的，请您稍等。”

同时，司徒昭对这份资料进行阅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司徒子穆心里忐忑不安，直到冰冷的机械声音宣告这份资料的真实度达到百分之九十，他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司徒昭眼眸微闪，嘴角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芸子，击杀。”

司徒昭的命令一下，办公室里隐藏在角落里的枪口对准站着中央的司徒子穆。

无声的子弹击碎心脏，司徒子穆连声音都没发出，瞬间失去气息，没有合上的双眼里满是惊恐。

……

几个势力老大请教风絮怎么制造新武器，风絮热心地指点了下。随后带着兰云钦逛了逛鬼市。

从鬼市里出来，她伸手挡了挡外面刺眼的日光。

“第一次来感觉怎么样？”

兰云钦脑海浮现刚才在鬼市见到的一切，纷乱迷离，黑暗罪恶是摆在明面上的，简直和地面上的东城区完全是两个模样。

“新氧城在废土上是个偏远的小城市，鬼市的存在很让人惊讶，居然还是在721街道地下。”

风絮笑了笑：“鬼市的创造者是万家，最开始规模不大，但后面发展迅速被行政中心收编了。”

“那你在鬼市里指点他们制造新武器，不会被发现吗？”

风絮嘴角微扬，摇了摇头表示不会，但没有继续解释。

和兰云钦道别，回家的路上，风絮有些心神不宁，她张望四周。为了早点到家，她抄的近道，再过几条街就是布克街区了，但现在走的这条逼仄的小路格外安静。

距离风絮不远，有间普通不起眼的平房，外表贴着颜色不一的金属片和塑料膜，这是西城区的穷人一贯的做法，捡废弃的废料裹住房子，为了保暖。

房屋的门被人撬开，安妮示意四个下属进去。等到下属反馈安全后，她才踏入这片混乱不堪的区域，脸上满是嫌弃，心里庆幸今天穿得是旧衣服。

安妮布鲁斯调整防护服的密封性至最高，她娇媚的声音在这个破烂的环境显得很突兀。

“让我们来看看，发现了什么？”

“真是……意料之中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