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的钟指向凌晨一点。
“我……是怎么掉下去的?”她又问了一遍。
她缓缓转过头——真的是缓缓,像生锈的机器——看向我。
“这个问题我们需要慢慢分析。”我拿出手机,点开备忘录,“首先,能不能告诉我,你最后的记忆是什么?”
苏婉的眼神更加空洞了。
“我在直播。”她的声音飘忽不定,“晚上九点,例行跳舞直播。粉丝说想看夜景,我就去了天台……然后……”
她停住了。
“然后呢?”
“然后我就掉下去了。”她说。
我:“……”
这不跟没说一样吗!
“具体点行吗?”我耐着性子,“比如,你去天台的时候有谁在?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苏婉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她死机了。
终于,她开口:“天台……很黑。风很大。我有点怕……但粉丝说想看。”
“然后呢?”
“然后我就掉下去了。”她重复。
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冷静,林怼怼。你是专业的——虽然专业是被迫的,但好歹也是个鬼差了。要耐心,要温和,要像对待客户一样对待这位死者。
“苏小姐,”我睁开眼,露出职业微笑,“咱们能不能跳过掉下去这个部分,说说掉下去之前的事?比如,你为什么要去天台直播?是自己想去的,还是有人建议的?”
苏婉歪着头思考——或者说,做出思考的姿态。
“是……他说可以去天台。”她轻声说,“他说夜景好看,粉丝会喜欢。”
“他是谁?”
“男朋友。”
我精神一振:“男朋友叫什么名字?你们当时在一起吗?”
苏婉摇头:“他不在。他在微信上说的。”
我记下:“微信记录还有吗?”
“手机……摔碎了。”苏婉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掉下去的时候,一起摔碎了。”
行吧,物理证据毁灭。
我换了个方向:“那你掉下去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或者感觉到什么?”
这个问题好像触动了什么开关。
苏婉的鬼魂突然颤抖起来。
不是轻微的颤抖,是剧烈的、筛糠一样的颤抖。她周身的空气开始扭曲,温度骤降,茶几上的水杯表面结出了一层薄霜。
“我……我看到……”她的声音变得尖锐,像指甲刮过玻璃,“一只手……推了我……”
我的左眼猛地刺痛起来。
比之前更剧烈的痛,像有根针扎进了眼球深处。我捂住眼睛,闷哼一声。透过指缝,我看到了一些画面——
碎片一:天台的边缘。生锈的栏杆,油漆剥落。一只涂着粉色指甲油的手紧紧抓着栏杆,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那是苏婉的手。
碎片二:另一只手从背后伸过来。男人的手,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手腕上有一块黑色的手表,表盘在夜色里反着冷光。
碎片三:那只手重重推在苏婉背上。一个模糊的男声,带着某种扭曲的快意:“去死吧。”
碎片四:坠落。天空在旋转,地面在逼近。风灌进耳朵,灌进嘴巴,灌进每一个毛孔。最后的念头是:为什么?
画面戛然而止。
我大口喘着气,后背全是冷汗。左眼的刺痛慢慢消退,但那些画面还在脑海里反复播放。
“你看到了吗?”苏婉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我抬起头,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飘到了我面前,脸离我只有十厘米。她的瞳孔还是涣散的,但里面多了一些东西——一种急切的、绝望的哀求。
“你也看到了,对不对?”她问,“那只手……那个声音……”
我咽了口唾沫。
“是。”我老实承认,“我看到了。有人推了你。”
苏婉的鬼魂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然后……哭了。
没有眼泪的那种哭。鬼魂流不出眼泪,但她肩膀抽动着,嘴巴张开发出无声的恸哭。那种悲伤是实质性的,像潮水一样涌过来,淹没了整个房间。
我手足无措。
“那个……苏小姐,你别哭啊。”我笨拙地安慰,“至少现在我们确定了,你不是自杀,也不是意外。是他杀。我们有调查方向了。”
她慢慢止住哭泣,抬起脸看我。
“为什么?”她轻声问,“为什么他要推我?我们在一起三年了……他说要娶我的……”
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
但我知道,我必须找出答案。
否则这个女鬼会一直在我客厅里哭,而我可能会因为长期见鬼导致精神失常——或者更惨,因为完不成KPI而投胎成穷鬼。
“我会查清楚的。”我说,“给我点时间。”
苏婉点点头,退回到沙发另一端。她的身形比刚才更淡了一些,像是消耗了太多能量。
“我……困了。”她喃喃道,“鬼也会困吗?”
“可能吧。”我也不确定,“你要不……去休息休息?”
“去哪休息?”
“这个……”我环顾四周,最后指了指阳台,“那边有个吊篮椅,你要不去那儿待着?风景好,通风,还不占地方。”
苏婉真的飘到阳台去了。
我看着她蜷缩在吊篮椅里,身形慢慢变得透明,最后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
客厅里终于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瘫在沙发上,感觉像刚跑完马拉松。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凌晨一点半。
微信有新消息。
点开,是一个陌生头像发来的文件。头像是个穿着清宫装咬着棒棒糖的小女孩——正是情似花。
文件1:《地府鬼差工作手册(第38修订版).pdf》
文件2:《工作报告模板(2023版).docx》
文件3:《阴阳眼使用说明及注意事项.txt》
附带一条语音消息。
我点开,情似花稚嫩但老气横秋的声音传出来:“林怼怼,这是你的工作资料。平板电脑在茶几下面,以后就用那个写报告。苏婉的案子给你七天时间,超时扣功德点。对了,阴阳眼刚开可能会有点副作用,比如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东西,习惯就好。还有,别试图用阴阳眼偷看别人洗澡,我们有监控。”
我:“……”
谁要偷看别人洗澡啊!
我在茶几下面果然摸到了一个平板电脑。纯黑色,没有logo,摸上去冰凉。按亮屏幕,壁纸是地府全景图——一片灰蒙蒙的天地,中间有条浑浊的河,河上有座桥,桥头有个老太太在熬汤。
还挺写实。
我打开微信,给情似花回消息:“领导,有个问题。调查需要经费吗?比如交通费、资料费、可能的道具费?地府给报销吗?”
三秒后,回复来了:“自费。”
我:“……那工资呢?有底薪吗?五险一金呢?”
“完成任务有功德点,功德点可以兑换阳寿、财运、桃花运等。底薪没有,五险一金更没有。我们是灵活就业。”
我:“这是黑工吧?!”
“爱干干,不干扣阴德。”
我把平板摔在沙发上。
冷静,林怼怼。你现在是鬼差了,要有鬼差的职业素养。不就是自费调查吗?不就是没工资吗?不就是可能因为完不成KPI而投胎成穷鬼吗?
……这工不打也罢!
但想到苏婉蜷在阳台吊篮椅里的样子,想到她无声恸哭的样子,我又心软了。
算了,就当是做公益。
我捡回平板,打开《阴阳眼使用说明》。
第一行字就让我瞳孔地震:“注意:阴阳眼开启后,您将能看到灵体、阴气、怨气等非物质存在。初期可能会出现眩晕、恶心、幻视等症状,属正常现象。建议随身携带薄荷糖,难受时含一颗。”
“另:阴阳眼可主动聚焦于特定灵体,以查看其死亡相关记忆碎片。使用方法:盯着目标,心里默念‘让我看看你怎么死的’。注意,此功能耗能较大,每日建议使用不超过三次。”
“再另:如果看到穿红衣服的女鬼对你笑,请立即闭上眼睛念金刚经。如果没有念过金刚经,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也行,总之要正气凛然。”
我:“……”
这说明书是谁写的?也太不正经了吧!
但我还是认真看完了。总结下来就是:阴阳眼是个被动技能加主动技能的结合体。被动是一直开着,能见鬼;主动是聚焦某个鬼,看它的死亡回放。
而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去苏婉死亡的天台,用主动技能看看能不能捕捉到更多线索。
说干就干。
我换了身方便活动的衣服——黑色T恤加运动裤,把头发扎成马尾。想了想,又从抽屉里翻出一把小型手电筒,一包纸巾,还有墨道长之前送我的那张“镇宅符”。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带着总比不带强。
出门前,我看了眼阳台。苏婉的鬼魂已经完全透明了,只能隐约看到吊篮椅在轻轻摇晃。
“我出去一趟。”我对空气说,“你在这儿待着,别乱跑。”
吊篮椅晃了一下,算是回应。
凌晨两点的小区静得可怕。
路灯把树影拉得奇形怪状,风吹过时,那些影子就像活物一样蠕动。我裹紧外套,快步走向小区门口。
门卫大爷还在打盹,电视机里的戏曲换了一出,现在是《牡丹亭》。杜丽娘在唱:“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应景得让人心里发毛。
我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司机是个中年大叔,正在听深夜情感热线。
“去哪儿?”他头也不回地问。
我说了苏婉坠楼的那栋大厦地址。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姑娘,这么晚去那儿?那地方前几天刚死过人,不吉利。”
“我知道。”我说,“我就是去……看看夜景。”
司机摇摇头,没再说话,打开了广播。
情感热线里,一个女听众正在哭诉:“我男朋友跟我闺蜜跑了,还把我们的存款全卷走了,我现在一无所有……”
主持人用温和的声音说:“这位听众,你要相信,每一次失去都是为了更好的遇见。你要学会放下,向前看。”
女听众哭得更厉害了:“我放不下!我要是能放下,我还打电话给你干嘛!”
我:“……”
司机大叔叹了口气:“这年头,什么人都有。”
二十分钟后,车停在了大厦楼下。
这是一栋三十层高的写字楼,外墙是深蓝色的玻璃幕墙,在夜色里像一块巨大的墓碑。大部分窗户都是黑的,只有零星几层还亮着灯——那是加班的社畜,和我几小时前一样。
我付钱下车,站在大厦门口。
夜风很大,吹得我头发乱飞。抬头看,楼顶淹没在夜色里,看不清楚。
保安亭里有个年轻保安在玩手机。我走过去,敲了敲窗户。
他抬头,看到我,愣了一下:“有事吗?”
“我想去天台。”我直接说。
保安的表情变得古怪:“天台?这么晚去天台干嘛?而且天台不对外开放。”
“我是记者。”我随口胡诌,“来做个专题报道,关于城市高空安全。”
“记者证呢?”
“忘带了。”
保安显然不信:“那不行。没有许可不能上去。而且这几天天台在维修,很危险。”
维修?
我敏锐地捕捉到这个信息:“维修什么?”
“栏杆。”保安说,“前几天不是有人掉下来吗?物业检查发现那边栏杆松动了,就围起来修了。”
栏杆松动。
所以表面上看,这是一起意外事故:主播去天台直播,靠在松动的栏杆上,栏杆断裂,人掉下去。
完美的事故。
如果不是苏婉的鬼魂说有人推她,如果不是我的阴阳眼看到了那只手。
“我就上去看一眼。”我试图争取,“五分钟就行。”
“真不行。”保安摇头,“你要是真想看,明天白天来,找物业开许可。”
我知道没戏了。
转身离开保安亭,我绕到大厦侧面。那里有一排商铺,其中一家便利店还开着。我走进去,买了瓶水,顺便跟收银员搭话。
“听说前几天这儿掉下来一个人?”我故作随意地问。
收银员是个小姑娘,看样子也就二十出头。她点点头,压低声音:“是啊,可吓人了。我那天上晚班,听到外面‘砰’一声,还以为是车祸,结果出去一看……”
她打了个寒颤:“别提了,我做了好几天噩梦。”
“是意外吗?”我问。
“警察说是意外。”小姑娘撇撇嘴,“但我觉得没那么简单。那女的我知道,是个网红,长得可漂亮了。之前还经常来我们店里买咖啡,每次都有个男的陪着,说是她男朋友。但出事那天,那男的根本没出现。”
我精神一振:“你记得那男的长什么样吗?”
“挺高的,瘦瘦的,戴个眼镜,看起来挺斯文。”小姑娘回忆,“不过我不太喜欢他,感觉假惺惺的。有次那女的买完东西,他就在外面抽烟,一边抽一边打电话,说什么‘差不多了’、‘可以收网了’——听着就不像好话。”
差不多了。可以收网了。
这听起来像是……计划即将完成的说法。
“他们经常吵架吗?”我问。
“没见吵过架。”小姑娘说,“但那女的看起来不太开心。有次她一个人来,坐在窗边发呆,我叫她她都没听见。”
我又问了一些细节,但小姑娘知道的不多。临走时,她好心提醒我:“姐姐,你打听这些干嘛?这事儿邪门得很,你还是别掺和了。”
“为什么邪门?”
“因为……”她左右看看,声音压得更低,“有人说,半夜能听到天台上有人哭。还有人看到,那女的鬼魂在天台飘来飘去。”
我心里一紧。
看来苏婉的鬼魂不是一直待在我家,她也会回死亡现场徘徊。
离开便利店,我再次抬头看向大厦。
天台。
我必须上去。
正面进不去,那就找别的路。
我绕到大厦后方,那里有个货运通道。铁门关着,但没锁死,轻轻一推就开了。里面是楼梯间,声控灯随着我的脚步声亮起,昏黄的灯光勉强照亮台阶。
楼梯间里有一股霉味,混合着灰尘和消毒水的味道。墙上贴满了各种小广告:通下水道、□□、贷款、重金求子。
我开始爬楼。
一层,两层,三层……
爬到十层时,我已经气喘吁吁。平时缺乏运动的报应来了,腿像灌了铅一样沉。
但我不能停。
苏婉在等我给她答案。
那只推她的手,那个说“去死吧”的声音,那个看起来斯文却可能在电话里说“可以收网了”的男朋友。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可怕的真相。
爬到二十层时,我实在爬不动了,靠在墙上休息。楼梯间里很安静,只有我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然后,我听到了别的声。
脚步声。
从上往下传来的脚步声。
很轻,但很清晰,一步,一步,一步,不紧不慢。
我浑身一僵。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谁会走楼梯?
我屏住呼吸,往上看。楼梯是螺旋式的,看不到上面的人,只能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
二十五层……二十四层……二十三层……
我下意识往后退,想找个地方躲。但楼梯间空荡荡的,除了台阶就是墙壁。
二十三层……二十一层……二十层。
脚步声停在了我所在的这一层。
我贴在墙上,一动不敢动。
声控灯灭了。
黑暗像潮水一样涌来。
我听到一个人的呼吸声,很轻,但离我很近。就在转角处,只要再走几步,我们就会面对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我不知道站了多久,腿开始发麻。就在我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脚步声再次响起。
这次是往下走。
十九层……十八层……十七层……
慢慢远去了。
我长长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后背的T恤已经被冷汗浸湿,贴在皮肤上冰凉一片。
等到完全听不到脚步声,我才扶着墙站起来,继续往上爬。
剩下的十层,我爬得格外小心,每一步都尽量不发出声音。终于,我到达了顶层。
通往天台的门是铁质的,漆成深绿色,上面挂着一把锁。
但锁是开着的,只是虚挂在门栓上。
我轻轻取下锁,推开门。
风瞬间灌了进来,猛烈得差点把我吹倒。我眯起眼睛,迈步踏上天台。
这是一个很大的平台,四周有围墙,围墙上方是栏杆。地面铺着沥青,有些地方已经开裂,长出杂草。角落里堆着一些建材:钢管、水泥袋、还有一台锈迹斑斑的发电机。
我走到天台边缘。
就是这里。
苏婉掉下去的地方。
栏杆果然有一截被围了起来,缠着黄黑相间的警示带。我凑近看,那段栏杆的连接处有断裂的痕迹,但断裂面很新,不像是自然锈蚀。
更像被人……锯过?
我蹲下身,仔细查看。栏杆是金属的,断裂处参差不齐。我伸出手,想摸一下——
“别碰。”
一个声音突然从我身后传来。
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慢慢转过头。
天台的阴影里,站着一个男人。
大约五十多岁,穿着普通的夹克衫,头发有些花白。他手里拿着一个强光手电,光柱正打在我脸上,刺得我睁不开眼。
“你是谁?”他问,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职业性的警惕,“这么晚在这儿干什么?”
我脑子飞快转动:“我……我是记者,来……”
“记者?”他打断我,“记者证呢?采访许可呢?还有,哪个记者会半夜两点偷偷摸摸爬楼梯上天台?”
我哑口无言。
男人走近了几步。手电光下,我看清了他的脸:方脸,浓眉,眼神锐利得像鹰。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种气场……是警察。
直觉告诉我,这是个警察。
“我……”我试图解释,但编不出合理的理由。
男人收起手电,从口袋里掏出证件,在我面前晃了一下。
“市局刑警队,李卫国。”他说,“现在,回答我的问题: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跟苏婉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我张了张嘴。
还没发出声音,突然,我的左眼又开始刺痛。
这一次的痛来得更凶猛,像有把刀在眼球里搅动。我捂住眼睛,透过指缝,我看到了——
苏婉的鬼魂,就站在李卫国身后。
她看着我,缓缓抬起手,指向天台某个角落。
然后,她张了张嘴,无声地说:
“那里……”
“有东西。”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那是天台的另一个角落,堆着一些废弃的建材。在那些钢管和水泥袋后面,似乎藏着什么。
李卫国注意到了我的视线。
“你在看什么?”他问。
我放下手,左眼的痛感慢慢消退。
“那里。”我说,“好像有东西。”
李卫国皱眉,但还是走了过去。他踢开几根钢管,手电光照向角落。
然后,他愣住了。
我也走过去,看清了那是什么。
一个黑色的男士手包。
皮质,看起来很昂贵。但此刻它躺在灰尘里,拉链敞开,露出里面的东西:一叠现金,几张卡,还有一个……手机。
李卫国戴上手套,捡起手机。
按亮屏幕,锁屏壁纸是一张合照。
照片里,苏婉笑靥如花地靠在一个男人肩上。那个男人高高瘦瘦,戴着眼镜,看起来很斯文。
而他的手腕上,戴着一块黑色的手表。
和我在死亡碎片里看到的那块,一模一样。
李卫国抬头看我,眼神复杂。
“你知道这是谁的吗?”他问。
我知道。
我当然知道。
“这是苏婉男朋友的包。”我说。
李卫国盯着我看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要掏手铐了。
最后,他叹了口气。
“小姑娘,”他说,“不管你是谁,现在你摊上事了。”
“这案子,没完。”
夜风吹过天台,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有人在哭。
我站在三十层高的楼顶,脚下是沉睡的城市,面前是一个老刑警,身后是一个女鬼。
而我的鬼差生涯,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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