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并不能在这里留上太久，他在下到凡间来之前，便已经预订好了去花果山之后的行程。

自封神战败后，他的大弟子多宝被囚，如今已转世，去往西方教立地成佛。

多宝这一成了释迦牟尼，好处自然是多的，比如说给当初的截教故人提供了一处相对好的容身之所，也给他们未来的修行提供了可以看到出路的方向。

再比如说，这也算是有了一处可以和天庭对着打擂台的根据地。

但世界上不存在没有坏处的事情。

多宝这一去往西方，对于天道而言，他自然也还在自己的注视之下，虽然有些小动作可能看不太清，但那也无伤大雅。

但对于通天教主的这具分身而言，想要和自己往昔的大弟子见上一面，算是比较远的路途，以及天庭这边没有什么可以让他搭便车去往灵山的借口，就成了不小的问题。

好不容易才因为百年后蟠桃宴的召开，瑶池做为天帝之妻，总要意思意思给据说不久之后就要大兴的西方发几张请柬，算是一个百年难遇的良机，就在按照凡间时间算的三个月过后。

这一缕分身是他好不容易从紫霄宫中分出来的，还是借了斩善尸灵宝道君以在当今的天庭中展现出“红花绿叶白莲藕，三教原本是一家”的其乐融融的氛围的契机。

倘若不是……给他续上了一点灵力，那灵力因为同出一源，可以被他所用，光是下界的这会儿时间就够他的这缕分身消散了。

想再等到一个去往西方的好时机，只怕支撑这具身体的灵力是坚持不了那么久的。

所以，纵然对悟空多有不舍，也还是要在出发去往灵山之前说离别。

而也正因为如此，时间宝贵，当然不能有片刻错过。

既然时间宝贵，那么在天道觉察不到的情况下，马甲一见面就被掀掉什么的……随便吧。

通天教主不无心塞地想：反正原本也是要告诉悟空一些事情的。

*

通天几乎将所有的事情都对悟空说了，只是隐去了当年截教的惨案，以及如今正打算反了他娘的这些。

他拍拍英雄有泪不轻弹，如今总算到了伤心时，完全就是眼泪汪汪地往他怀里钻的小猴的背，一边安慰他说：“当初并非就是真的恼了你才把你驱赶走。”

一边又在悟空看不到的地方无声地长叹了一口气。

在截教已经没落了千年的现在，以前曾经向往截教“截取一线生机”教义的妖族中，年轻的一辈都不一定再能记得还有这么一座金鳌岛，曾经是他们梦中都要去往的理想国、桃花源。

他并不担心悟空会知晓到些什么。

——毕竟，哪怕他和从当年活到如今的妖王妖仙们交好，对方在听到他说出师门，却又对过往全然无知的时候，也能知道这话是自己不该说的。

那些妖仙，当年或多或少都是受过他一两分恩惠的。

通天教主在这一点上相当自信。

有教无类，凡湿生卵化、披毛戴甲之辈，天下其余去处不肯收留，他都是张开双臂博爱地接纳的。

看在这些情面上，悟空就算懵懵懂懂全无所知，也能在花果山上过的很好。

悟空……还是只小猴子呢。

当年多宝和他一样大的时候，还是只会因为去了妖族天庭，看到一群威压强得比山都高的妖族大圣喝醉酒大声嚷嚷的样子而害怕，往他衣襟里钻的小寻宝鼠。

于是，一直到他离开时，栗瑶问他：

“您不打算把当年封神的事情告诉悟空吗？”

通天教主也只是摇头，表示自己不想让悟空知晓。

“当年截教有多兴盛，在诛仙剑阵下看着他们一个个丧命，我心便有多痛。当年……便也是这样一步一步，为了给师兄师弟们报仇，他们才一个个下得山去，最后沦落到如此地步。”

悟空是他亲手教出来的，几乎就是和当年的多宝道人他们这些弟子年轻的时候从一个模子里面翻印出来的。

弟子是什么义薄云天的性格，他这个当师父的不可能不知道。

其他的弟子也就罢了，唯独悟空。

关门的小弟子嘛，偏疼一点也是很正常的。

“只是……有些对不起你与金灵家的小丫头。”

栗瑶很清楚。

不管玉鼎真人对她是个什么态度——这撒手没的师父一共也就和她相处了三四天的时间，现在都还没有回来找她的意思——至少金灵圣母对刻晴，大概是持一个希望她借着花果山之势造反的态度。

一来，花果山上有气运如此，如果换了个地方从头开始，不一定能有从花果山开始绸缪造反来得顺风顺水。

二来，则是想要用她来遮掩住，花果山上还有通天教主最小的弟子。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悟空这一算在无当圣母之外的，截教最后的一点香火，有她们在前面做遮掩，到时候一旦和天庭打起来，想要把他浑水摸鱼地送走去安全的地方也来得及。

栗瑶知道刻晴无所谓。

刻晴其实也就是为了她收集主角光环才会来到这个世界，无所谓什么利用不利用。

反正她们不也正要用金灵圣母她们在天庭中的地位，给自己安排一场粉墨登场吗？

*

说起来，通天教主在花果山上的时候，其实不仅仅将金灵圣母给的黄豆天兵以及使用方法给了刻晴。

他还在看到天兵可以在水泥制造的墙上留下比刀剑更明显也更深的砍痕之后提了建议。

“例如诛仙剑，是当年魔祖罗睺所用，道祖赐下给我，它的强大便在于，所使用的材料是从混沌中所得来。”

通天教主说的时候刻晴在一旁听着，听了两句就非常学霸地举手发言：“这是否可以理解为，除了材料本身的强度之外，还有外部力量的温养？”

通天教主颔首，目光明显带着赞赏，他最喜欢这种举一隅而以三隅反的聪明学生，心里骄傲了一句“这孩子金灵收得好”，然后继续道：“对，灵气的滋养，以及在炼器过程中赋予器物的力量，比如说我——元始天尊制作七禽五火扇，便在其中布置了相当复杂的阵法。”

栗瑶一听就懂了言下之意，当场学着悟空抱大腿的姿势来了个复刻滑铲：“请您教我们一套可以用来温养钢筋混凝土，增加防御强度的阵法！”

通天教主：“……”

好好好，给给给。

真是奇怪，他本来也是想给的，现在怎么感觉……

像是大过年的孩子上门，摊手就是一句“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

除了以上种种，通天教主在花果山上也不是没做别的事。

比如说，问栗瑶想不想入自己门下来。

栗瑶其实是心动的，毕竟如果答应了，就可以从悟空的师侄往上升一辈，直接与他平辈。

但是。

“抱歉，晚辈已有师承，是玉鼎真人那边，虽然我那师父到现在为止也没教我个什么东西，但也不好就此退出师门。”

栗瑶说得大大方方，态度磊磊落落，于是通天教主就算可惜，也最多感慨两句而已。

收徒这种事情嘛，看缘分的，缘分不到，那就没办法咯。

但是还有的事情，不一定全看缘分，有时候还能强求。

比如说——

毛茸茸。

尾巴毕竟是比较私密的部位，不太适合下手。

那耳朵又没关系。

再说了，他好歹算是个长辈，还是隔代的长辈，含饴弄孙怎么了？

于是，其实本体也才是青年模样的通天教主搓搓手，语气暗带兴奋地暗示道：“那个，玉鼎家的小孩啊，你耳朵上的毛被风吹乱了。”

栗瑶：“……”

绝。

合着就算您今天收不了弟子也一定要坚持摸到毛茸茸吗？

悟空都已经露出星星眼求着你去摸了您还在想别人的耳朵，您的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哦。

栗瑶大彻大悟。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nt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