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姑娘扎着两根麻花辫,黑色的眼眸亮闪闪的,看的苏千瓷心里软软的,不自觉的摸了摸她的头,蹲下身来和她平视。
“小妹妹,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这里很危险,你的爸爸妈妈呢?”
“他们……在家躺着。”
“在家躺着?!有这么当父母的嘛,自己在家躺着,让女儿一个人出门干活,不行,我得去看看!”
苏千瓷一听这话就来气了,拉着小姑娘的手就往山下走,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全身上下充满了斗志,立志要去讨个说法。
“小妹妹,你叫什么?住在哪个位置?”
“我叫孟竹,我家就住在村长家的隔壁,你知道我们村新上任的村长吗?我妈妈说那村长一点用也没有,就是个空架子吉祥物,还说女孩子家家的抛头露面,让我不要和她家有什么来往。”
孟竹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软糯的嘴唇吐出冰冷的文字,直直的朝着苏千瓷心口扎去。
苏千瓷尴尬的抽了抽嘴角,呵呵两声,喃喃自语:“原来是这样啊,那看来我更要去探望一下伯父伯母了。”
苏千瓷牵着孟月,身后跟着顾北山,大踏步往家的方向走去,哦不,是家的隔壁。
孟月家和苏千瓷家差的不是一星半点,门口用垃圾堆里捡的木头块挡了一下,实际用处不大,院子里杂草遍布,感觉好多年都没打扫,新叶覆盖旧叶,靠近甚至能闻到植物**的糜烂味。
秋风裹挟着隐隐从屋内传来的咳嗽声传入苏千瓷耳中。
“这里就是你家?”
“对。”孟竹点了点头。
苏千瓷伸腿迈过木板,一步一个脚印踩着干枯的树叶往院子里走去,推开“咯吱”响的木门进入内室。
主卧的大床上躺着两个全身完好却无法动弹的“人”,磕的瓜子满地都是,语气发冲的颐指气使,
“一天天的喝中药,不知道咱们家穷吗?怎么可能养得起你这个药罐子,老不死的,年纪这么大了怎么还不病死?”
“不许欺负奶奶,奶奶喝的药是我去山上采的,根本就没花家里的钱!”
孟竹张开手臂站在奶奶面前,大颗的眼泪从脸颊滚落下来,明明自己也很害怕,但还是用袖子偷偷擦干眼泪,回过神来安慰奶奶,“奶奶别怕,小竹子保护你。”
“哟~小竹子回来了,别管你奶奶了,正好你爹我也饿了,快去厨房给我们俩做饭。今天怎么这么慢,平常这个时候早就吃上饭了,是不是偷懒了?”
“你一大男人让一个小孩给你做饭,丢不丢脸?有手有脚的不会自己干活吗?生儿不养妄为父母,有你们这么做父母的吗?”
苏千瓷离得远,但她眼睛不瞎,只要是个人就能看出来床上躺着的两人绝对不可能生病,面色红润,嗓音洪亮,甚至都能直接下床犁两亩地。
床上躺着的女的仿佛被戳中了痛处,脸色涨红,不服气的为她自己辩解,“你这是血口喷人,没看见我和孩子他爹得了一种罕见的病,根本就下不了床,我们也想干活,可是老天不让!”
苏千瓷转过身去偷偷问顾北山,“你会不会针灸啥的?”
“会一点,怎么了?”
苏千瓷挑了挑眉,眼睛一弯,唇角露出一丝坏笑,使了使眼色,低声谋划,“你一会给他们俩扎几针,就是那种可以让人全身都动弹不了的那种针,吓唬吓唬他们。”
顾北山早就看那俩人不爽了,苏千瓷的话正和他的心意,闻言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针灸袋给她看。
“我正好带着这东西呢!”
“你怎么还随身带着这玩意?”苏千瓷还从没见过哪个正常人会随身带着针灸袋,除非……是个中医,这么一想顾北山瞒着她的事情还不少。
“不仅厨艺高超,能开饭店,现在还会中医,草药也会,针灸也会,从实招来,你还有多少马甲是我不知道的?”
顾北山尴尬的咳嗽了两声,不是很想解释这个东西,只能顾左右而言它,痞笑回应,“不厉害一点怎么吸引夫人的注意力,让你一颗心都粘在我身上,拥有众多才艺是完美人夫的第一要义。”
刚建立好的光辉形象瞬间破碎,一秒下头,苏千瓷翻了个白眼,一巴掌呼到他胳膊上,语气满含嫌弃,嘴硬道:“别嘴贫了,快去给他们扎针,你放一百个心吧,我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上你的!”
哪怕是被残忍拒绝,顾北山也没生气,笑嘻嘻的走过去扎针,甚至可以说笑的有点可怕,语气温柔中带着一丝诡异,那两位夫妇还没来得及拒绝,针就已经扎进了皮肉里。
“不要乱动哦~要是乱动不小心扎残了我可是不会负责的,你们也不想一辈子都躺在床上吧。放心,保准扎完这几个疗程,药到病除,你们这辈子都不会在床上待着了。”
几句话把他们吓得一愣一愣的,大气不敢出,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就害怕不小心就瘫痪了,毕竟他们可是活蹦乱跳的健康人,谁都不想下半辈子就躺在床上。
好不容易扎完针了,那俩人想伸手吃点瓜子压压惊,没曾想手根本就动不了,全身上下没有任何知觉,是真的瘫痪在床无法动弹了。
不过……顾北山贴心的还给他们留了能说话的功能,要是连话都不能说,那才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我父母是不是动不了了?”女孩冷不丁的问了这句话。
苏千瓷点了点头,骄傲掐腰,“对滴,这种家长就得给他们一点教训,让他知道知道社会的险恶。”
孟竹快步走向窗边,低头翻找床底,找了半天把小脸弄的黢黑也没找到她想要的东西,嘀咕道:“那个放钱的大铁盒子呢?那里有我卖草药挣来的钱,我要拿着它去给我奶奶看病。”
“你要用我的钱去给那个老不死的看病?没门!想不到吧,我早有机制,那些钱被我藏起来了,藏在了一个你永远找不到的地方。”
孟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去厨房拿了酱油和醋回来,眼眸没有一丝感情,漫不经心问了一句,“你确定不告诉我藏钱的位置吗?以前我确实打不过你,但现在你不能动了,我有很多种办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看到孟竹手里拿着的醋和酱油,孟父孟母终于怕了,惊慌失措的大喊大叫:“你……你这个不孝女,我可是你爹,有你这么对爹的吗?快把它们给我放回去,唔唔唔……”
孟父还没说完话嘴里就被塞入了大量酸涩的液体,只能唔唔喊叫,甚至连挣扎都挣扎不了,无奈把所有液体都咽进了肚子里。
“你说不说铁盒子的下落?不说的话我就继续灌。”
“我说我说,那个铁盒子被我放在了树上的鸟窝里,那一窝蛋被我和你妈煮了吃了,还挺好吃的。”孟父笑的一脸淡漠,看的苏千瓷想给他一个巴掌。
孟竹听完二话不说又给孟父灌水,直灌的他求饶不已,痛哭流涕道:“女儿啊,你这是要杀了你爹我吗?再喝我就要死在这里了,大铁盒的位置也告诉你了,你这是干啥啊?”
“树上的鸟蛋是我朋友,我这是在给我朋友报仇。”
“呵呵……这什么爱好,竟然和鸟蛋做朋友,不不不,我什么也没说。做朋友好。做朋友好。”孟父刚说了半句话,因为孟月的一个眼神硬生生止住,害怕又被灌醋和酱油,赶紧改口。
孟竹从墙角搬出梯子,爬到树上拿下铁盒,坐在台阶上打开盖子,里面零零散散几张纸币以及半盒的硬币。
“你就拿这些钱去给你奶奶治病?”
“对,原本钱应该更多的,都是我辛辛苦苦上山采草药挣的钱,结果被爹娘他们偷偷花了一半,就剩下这些了。”孟月摸着盒子里的硬币回答。
“这些钱不够给你奶奶治病的。”顾北山冷不丁在旁边捅了一刀。
苏千瓷撞了撞他,又瞪了他一样。
平常在家那么有眼力见,怎么出了家门就瞎了!说什么大实话!
“我这说的就是事实,她这些钱肯定不够。”顾北山委屈的替他自己辩驳。
“不够我就继续去山上挖草药卖钱,天天挖天天卖,一天一天的肯定能攒够的!”孟月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给她自己默默打气。
“都怪奶奶,害了小竹子,别的小朋友这个年纪都去上学了,就我们家的小竹子还得上山挖草药卖钱,还得养活她那混账父母。”
孟奶奶说着说着,拿起手帕悄悄抹眼泪,语气哽咽,“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怎么就生出了这一个祸害!”
“奶奶,你别哭,小竹子一点都不辛苦,奶奶,你放心,我一定会攒钱治好你的。”悲伤的气氛弥漫在整片空气中,到底是十几岁的小孩,扑进奶奶的怀里放声大哭。
十几岁还没上学吗?教育这件事可是大事,可不能落下,苏千瓷沉思了几秒,悄悄靠近顾北山,侧身询问,
“顾北山,你有没有兴趣办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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