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央焦急，想起遆庥曾说过若遇危险可唤他，可鼠神在他眼中一介罪神，他若计较，放任不管也极有可能。

不管了，救人要紧，先唤声试试，

“土——”

“你在做什么？”

天上不知何时飘下一位仙子来，认出来人是谁后，楚央立马站起来求助道：“仙子！你快帮帮鼠神吧，他没气了！”

云音刚落地，就看见躺在地上的鼠神苍呜，她出手一试，脸色变了变，连忙将他的身子收到随身瑶琴中。

“他神魂不在，我先带他去莲花仙子那里，你去找百草神问他要固本培元的仙草，要快。”

“好，我这就去。”

楚央急匆匆跑过桃花宫时，里面安静无声。她没时间找衾阳算账，一路闪现，将身上的仙力都快耗尽了，这才达到百草田。

“扶时！我要找能够固本培元的仙草！”

楚央上气不接下气，累得瘫坐在地，没听见百草神的声音，反而看见百草田大门口挂着块木牌。

上面写着：外出两日，外人不得进入。

楚央敲了敲了“外人”两个字，“我应该不是外人吧？对吧百草神，那我进去了哦。”

她翻墙而入，院中植物似是察觉到她的到来，纷纷开始晃动。

要是在往常，她指定要吓得退出去。

不过事关生命，她想都没想一头莽进门中寻找。

百草神最好的习惯就是将每一处仙药草名字功能，清清楚楚，详略得当地写在了田地旁，楚央找起来也不至于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而在莲花仙子的月莲水宫里，云音将苍呜的身体放出，莲花仙子也是嘴巴张开轻颤，急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神君的神魂出窍，恐怕已有些时间，我刚到时他身边已没有神魂踪迹，不知是去了哪里。”

“他是与何人争斗？”

“这个……我也不知，等楚央来后，你问问她，她是第一个发现神君出事的。”

“楚央……好，她现在在何处？既然是她发现，你们二人怎么不一起过来？”

“我让她去百草神那里找些固本培元的药草了，神魂一旦离体太长，身体会进入濒死状态，神君眼下已没了呼吸，怕是就算神魂回体，也是要伤及元根。”

莲花仙子妙信频频点头，认同云音的看法。她将苍呜运送到殿内池中的巨高莲花上，施法用层层花瓣将人包裹其中。

“我暂时封闭了他对外界的感知，可以延缓他身死的速度，你既背了瑶琴，不如与我合奏，用乐音召回他的神魂。”

“可是乐音繁多，不知哪一曲能将苍呜神君的神魂召回……”

“我知道有一首。”

妙信去寝殿找出珠贝盒中，将藏在里面的玉笛和手抄的谱子拿与云音看。

“这是？”云音翻看了两行，发现这曲子并无印象，应该不是记录在乐曲典籍中。

“唉……”妙信轻声叹气，抬起头看着莲花，神情一瞬怅然，“这是他当年为我谱写的曲子。”

云音想不到莲花仙子和鼠神还有这样一段过去，眉眼中透出缕丝不解。

在仙界大部分眼中，鼠神是个玩忽职守，毫不负责的神仙，他在魔界攻打上来之际趁乱消失，一消失就是四五百年的时光。

四五百年对于仙人不过短短半载修行，对照凡间便是千年之久。

没有鼠神制衡，导致凡界频频爆发鼠灾，田地里的和囤积的粮食都被啃食，严重时民间鼠疫侵害，数不尽的冤魂涌入地狱，冥神和一众地狱神使官吏叫苦连天。若不是土地神出面，不知还要饿死多少人，害死多少生命。

妙信收了思绪，见她不解也只好道：“我也不知他当年无故消失所为何事，但在那之前，他虽性子贪玩，但对人对事…他还是一个很好的神君。”

云音不愿触及莲花仙的伤心事，且仙子修心，其中一条救人水火，不分善恶。论罪，鼠神也不是十恶不赦之人，倘若他真的做过有违神命之恶，自有神天降罪。

她犹豫道：“仙子有无注意到，神君肉躯……无半点仙力。”

“我自然是注意到了，所以等楚央赶来，我会详细问她，当务之急，我们还是先将苍呜神君的神魂召回才是。”

云音抚琴，妙信吹笛，曲调悠扬，起初如湖如镜，渐入似水流涓涓，月升照影，万株莲花顷刻间盛开，收尾轻快，如莲花间二人谈笑。一曲奏完，妙信的脸上还洋溢着笑意。

云音只心道：“真想不出，这样的曲子居然是苍呜神君所作。”

曲子短促，才及常谱的一半，像是没有作完。

云音他们只好又奏了几遍，如此反复，似有身影寻着乐声赶来。

楚央推开门，却见两人停下来，齐刷刷地看着她。

她对乐声召回神魂之事一无所知，当下见到二人合奏，还以为是苍呜一命呜呼，正在给他举办葬礼，奏喜乐以寄哀思悼念。

“鼠神…陨了？”

“没有，我和莲花仙子正用乐声召鼠神神魂，倘若落日前不归……就真的会危及生命。”

“那就好那就好。不是，我的意思是还有救真好。”

若因为她的选择导致鼠神无故亡命，楚央会自责到死的。

“我要你找的仙草，你带来了吗？”

“带来了。”

楚央这才上前去，将乾坤布中的药草都一股脑倒在桌上。

固本培元的仙草有好几种，楚央不知道云音所要的是哪种，干脆每一种都拔了点。

等百草神回来，她定会带着仙桃道谢。

妙信从刚才她进门起，就一直盯着她，楚央知道她要问什么，内心斟酌了一会儿，也是小心问道：“莲花仙子，可知道当年鼠神为何离开？”

“不知。”

“那，可知他仙力尽失一事？”

“我刚探查他时，发现了他体内仙力空空，并且，似有人用了不寻常的方法将他的奉约转移了。”

奉约还能转移？

楚央心中大惊，她看向手心，掌心的印记依旧在。

总不该是凌于做的，他一个仙侍要奉约做甚，这不合理。

昨晚桃花仙也在……

妙信见楚央脸色不好，忙问她是否知道些什么。

“楚央，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等救回苍呜，你想要什么宝物我都会给你。”

“宝物倒不用，只是我想恳求一件事，仙子若能答应我必知无不言。”

桃花仙子和莲花仙子交好，天界谁人不知，若她贸然指认桃花仙，恐怕莲花仙非但不信，反而会将她扣个黑锅。

妙信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好，你尽管说，只要不是什么有违仙命的事情，我一定答应。”

“我想恳求仙子相信我的话。”

云音纳闷道：“你这是什么话，你怎会觉得我们不相信你？”

妙信眉头微动，思索不出片刻，道：“好，我答应你，相信你的话。”

楚央大致讲述了她和鼠神的相识过程，昨晚桃园发生之事，以及她的猜想。妙信听得眉头紧锁，不时看向云音，尤其是当她听到桃花仙也在场时，手中的玉笛没有抓紧差点掉落在地。

“难怪你要让莲花仙答应相信你的话，你所说的确实是惊世骇俗了些。”云音听得脊背发凉，她和楚央也同样觉得桃花仙一定对鼠神做了什么。

妙信瘫坐在椅子上，不是她不信，只是她暂时还没办法接受，自己的好姐妹会做出伤害他人的事情。

见场面一度沉默压抑，楚央低着头不敢再说话。

“罢了，我既然答应了你，就自然要信你。只是，这件事，我还需要再详细问过苍呜。”

妙信摸着玉笛，愁云满面，再次吹奏时，已无方才心境。

楚央想帮忙，但她并不通音律，也插不上手，只好出门游晃，四下不见神魂，她打道回府，回到桃园看看苍呜的神魂在不在附近。

没想到神魂没看见，倒是见着了白州。

她怎么会来此处？

楚央快步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白州，你怎么在这？”

白州转过身，望着她幽幽道：“楚央，我的身体呢？”

青天白日，她这话一出，楚央抱着身子后退道：“你、你又不对劲了。”

“我的身子呢？你把我身子藏哪了？”

她步步靠近，楚央忙问：“什么身子？你身子不是好好的在这吗。”

“白州”低头看了看自己，怒道：“这不是我的身子！”

“我听到熟悉的乐声，我的身子应该就在附近，可我找不到……”

乐声？

楚央反应过来，失声惊道：“你——你不会是鼠神吧？”

“白州”点了点头，“我原先是要找你，可是你的身子我也进不去，只好借用这位仙子的身体一用。只是她对我有些排斥，不肯为我所用，我也是好不容易才说服了她。”

还好，不是奇怪的东西就行。

眼看红日暼暼，楚央赶紧拉着白州跑道：“快点，你再不回去就要死了。”

“白州”像是四肢刚驯化，跑起来颇有醉酒姿态。楚央见状一把背起她，好在她身子轻，背着并不算费力。

“白州”趴在她的肩头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

“月莲宫，你的身体被莲花仙放在莲花里了。”

“难怪我感觉不到任何气息……”

她似是唉声叹气，楚央倒是没那功夫去听了，背着她跑到月莲宫，宫殿建在水面上，她踏着莲花汀步，身子早已没了力气，脚下一滑不慎落入水中，下巴磕在水石边缘，瞬感火辣辣的，像是擦破了皮。

“白州”倒是无事，紧紧搂着她的脖子害怕道：“我不会水啊。”

楚央狼狈地爬上岸，浑身湿漉漉地爬下阶梯，来到月莲宫内。

“仙子，我找到了。”

楚央想喊，但实在累得说话都变得困难。

妙信本来还在焦急要出门去寻，见楚央背着一个人进来，还口口声声说找到了，连忙下去迎接道：“他在哪？”

楚央放下白州，“就是她，他好像暂时附在了她身体里。”

“白州”看向妙信的眼神确实不同，比起旁人坦荡的眼神，她几乎是满眼歉意，还有几分真心在其中。

妙信几乎只是一眼就肯定道：“确实是他。”

她不再多言，施法将“白州”的身体连带着苍呜的神魂放在莲花中，与苍呜的本体一同封闭在花苞中，与云音合力将仙力输送到莲花中。

“楚央，你把仙草凝练成药丸，一会莲花盛开后，神魂就会回归本体，但他会变得格外虚弱，需要仙草巩固他的魂体融合。”

楚央手足无措道：“怎么凝练成药丸？我不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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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固本培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