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好香啊”

阿月还嗅嗅，鼻子一动一动，样子可爱，程英看见都笑，“昨日，你爹爹做活回来东家给了鸡肉和羊肉，我想留到冬至那天吃，你爹爹说，不留，给你们补补”沈厚德其实是说的给程英补补，毕竟她这几日不舒服，需要补补，当着孩子面，她不好意思这样说。

“爹爹真好”阿月环顾四周，还瞧了瞧院子里，没见到爹爹，问娘道：“爹爹呢，还没起床吗？”

“你爹爹还在睡觉呢，他这几日都是干的体力活，辛苦，让他多睡会，你去和哥哥妹妹说，别去吵他”

阿月点点头 ，听话的走了。

程英处理着手中的鸡肉，有半只鸡和六大坨羊肉，炖的烂糊糊的，她想着，这一次都吃完，还是太过奢侈。

她拆下来一半的鸡肉，两坨羊肉，另外冻起，她转过身，站着没动，凝神想了想，还是又拿回来了。

还是吃完吧，要是官人见还有剩，想去孝顺老虎婆，那不是便宜了她。

等到饭菜端到炕上的时候，沈厚德才慢悠悠的起来，他这一觉睡的十分的踏实，不用想着早起，炕上多暖和啊，睡的舒服动都不想动。

“吃饭了。吃饭了”程英对着外面吆喝道。

兄妹四人早就等不急了，同时开门，直奔爹娘屋里，像是放出笼的小鸡，后面还跟着两只鸡仔，叽叽喳喳地，很是热闹。

炕桌上摆了四个大碗：“半只鸡炖胡萝卜，羊肉炖白萝卜，清炒白菜，还有一碗面片儿汤，一篓子杂粮馒头”

云哥儿看着这一桌子菜，再揉揉眼睛，他今儿个起来的吃，虽然阿月说今天有鸡吃，他还是有点点不信，迷迷糊糊的，他以为在做梦呢。

“娘，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啊，居然还有鸡吃”他拿起筷子，抬起头问道。

四个孩子坐里边，两个大人坐床沿，阿珠也停下了动作，抬起头望着娘亲。

“还真是好日子，昨日爹爹结了工钱，足足六百文，这鸡和羊肉也都是干活的公家给的，真是好人啊”

“来，快吃快吃，这胡萝卜可是个新鲜玩意，很能长，爹爹刚刚尝了一口，香的很”

胡萝卜，他家没种，镇上她大姑家倒是得了种子，种了一些，没成想，长势喜人，昨日孩子大姑特意送了他几根。

阿月看着这胡萝卜，还真是久违了，她最不爱吃的就是胡萝卜，总觉的那股味道很难闻。

阿月只夹鸡肉，嗯，很软烂，正宗土鸡的味道，应该是蒸出来的，娘给再加工了一道，她还是夹了一块胡萝卜，面不改色的吃了下去。

“爹爹，这胡萝卜味道好怪啊”阿月决定要垫定她不爱吃胡萝卜的基础。

“怎么会，我吃的，很是香甜，比白萝卜香”他夹了一筷子，吃的香甜，很是疑惑的望着阿月。

“就是不好吃，我喜欢吃白萝卜”说完，就夹了好几块白萝卜，冬日的萝卜，清甜，一夹就断。

沈厚德好笑的摇摇头，“依你，爱吃啥，多夹点”四个小脑袋一起点点头，没空回答他。

“吃完，阿月光哥儿就和我去山上，爹爹还约了一个人一起”

“爹爹，谁呀？”阿月疑惑问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沈厚德一脸神秘的说道

“爹爹，你快来看，看我找到的是不是那个图上的药”。阿月的运气果真是极好的，才上山没多久，就被她眼尖瞧上了一株疑似的药草。

沈厚德正在挖野菜，野菜不嫌多，生命力旺盛，割了一茬还有一茬，他快步走过去，仔细瞧了瞧那株药草，还是没办法确定，他从怀里把图案拿出来比对。

这细细的杆，长长的叶子，药铺的管事说了，冬天远志土面的部分会枯萎，这就是，就是远志，他连忙交代阿月要小心点挖，那根才是值钱的。

阿月也知道，他小心翼翼的挖着，这株草的根部粗壮，挖出来的一根尽然有大拇指粗细。

“爹爹，你看，这棵有小拇指粗细，这还有好几株，深山里，村里，谁家都没有会采药材的，沈厚德也是两眼一抹黑，看着这皮细肉厚的药草，他也拿不准。

阿月看出来爹爹也不懂，想了想说：“爹爹，这药草虽然表面都枯萎了，但是这下面确实有胖胖的根，我们肯定没有摘错”

沈厚德点点头，阿月看着这连成一小片的植株，在她的眼里这都是钱啊，她想吃红烧肉，想吃，放了花椒，桂皮，香料一起炖的烂烂的，她太想了。

她此刻心无旁骛，专心的挖，小手很凉，但是挡不住她想吃肉的心，沈厚德和光哥儿也默默不语，只一心的干活。

山林中，到处都是枯萎的树木，偶见一处绿色，也挡不住寒风，三个人都蹲在地上。

沈老三砍柴上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这副情景，三个人认真的挖着，他踩在地上的脚步声，他们都没有注意，他笑笑，想起来老四小时候也是这副模样，做事就心无旁骛。

他用木杖敲敲路面，咳嗽一声。

沈厚德正挖的起劲，在他眼里，这哪里是挖药材，简直就是挖银子，听到响声他回过头。

“三哥，你来了，你看我们挖到什么了”他把手中胖胖的根递给了沈老三，他接过来，仔细瞧瞧，心想，就这么个东西就能值钱？

沈厚德看出了他的疑惑，笑着说道：“药铺掌柜说了，要是挖到了只管送来，他给八十文一斤”

沈老三看着弟弟这么老实的样子，提醒他：“你就问了一家啊，你多问问，比较一下，说不定别家收的价格更高”他可不相信药铺里的掌柜不会压价。

沈厚德只是憨笑，没说话，阿月听见爹爹事无巨细的告诉伯伯，看来这位伯伯人是极好的。

她脑袋里几乎没有她有和沈老三有过交流的画面，她也就不出声，沈老三也只是捎带看了一下侄女，她病好之后，也就见过一会，后来听小女说，和她很是投缘，早几天还想让他带她去小叔家玩。

他转过眼神对着沈厚德说：“阿月看来是大好了，这几日，叶姐儿念了他好几回，冬至那天你们定要早些来”

沈厚德点点头，：“你我兄弟也不必客气，你是时常在外面做活，有时还不归家，老屋中只有老大家还有个姐儿没有出嫁，比我家阿月还要木讷，叶姐儿没人玩才会如此”

沈老三明白：“这过年后，我就打算把小儿带去镇上做学徒，听说你家小舅子也在当学徒，他怎么样了？‘

沈厚德回过头：“四哥儿也要去做学徒了，你不是打算送他去念书考学吗？”

说起这个，沈老三深深的叹口气说道：“我也想让他去考学，但是他前面一本千字文都学了一年，镇上的私塾老师说他不是读书的料，他自己也不想读，我想着，就随他吧，他想去做就去做吧”

沈厚德也没有言语，只是拍拍他的肩膀：“咱家里这条件让孩子去考科举，也真的是难上加难，做学徒挺好的，学出来了能养活自己，能成家就很好了”。

阿月抬起头仔细的瞧瞧，身量很高，一只眼带着黑布罩，额头还有一处伤疤，没有听家人提起过，她瞧着，三伯肯定当过兵。

沈老三挑着两担柴火，脚步轻巧的在前面走，沈厚德和兄妹俩背着竹筐跟在后面。

今日的收获并不多，冬天了山上的气温太过寒冷，棉衣也不能直面凌烈的寒风。

阿月领口裹紧，她现在急切的想要一个围巾，和一个内里带毛的帽子，真冷啊，她手也快冻僵了，这时候要是有暖宝宝该多好啊。

她躲在爹爹后面，爹爹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寒风，沈厚德张开膀子尽可能多的挡住一些。

光哥儿的筐里搁着野菜，父子俩把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也只得了一筐，他把筐抱在胸前，多少能抵挡一些寒风。

沈厚德见兄妹俩冷的发抖，在周围瞧了瞧，找到一处避风的小山沟，四个人就窝在山沟里，前面有棵大树做遮挡。

阿月感觉自己的身体终于暖和过来了，这副身体毕竟是长年累月生病的，还是虚，得多养养。

光哥儿是郎君，身板结实，他拿过阿月背上的筐子背上，心疼的对着阿月道：“你该把娘的衣服也穿上，你身子弱，寻常人穿一件够了，但是你得多穿一件”。

阿月也知道她高估了自己的身体，低估了山里冰冷的气温，她点点头：“下次，下次，我一定穿上”

光哥儿凑过去和阿月挨在一起，这样暖和一点。

等到三人到家的时候，阿月脚步匆匆的跑去了卧房，裹紧了被子躺在炕上，阿月深深的舒口气，终于暖和了。热气散满了身体各处，她再次感慨，这火坑真是伟大的发明。

沈厚德也回了卧房，程英有些疑惑，这连一餐饭食，其实也就是几个馒头，都带上了，怎么回来这般早。

他径直卸下筐子，对着程英说：“娘子，你去熬点姜汤吧，阿月在外吹了冷风，怕是要受寒，让她泡个热水脚”

程英一听要受寒，她就急匆匆的要打开房门去厨房，沈厚德一把拉住她：“你别着急，你要穿上棉衣再出去”

程英慌慌张张地走来走去，沈厚德道：“还是我去吧，你歇着”

她听话的点点头，：“那我去整理你带回来的草”她拿起筐跟上沈厚德。

阿珠看着姐姐这一系列的动作，她觉着可好玩了，学着姐姐的模样，也把自己裹进了被子。

阿月点点阿珠的头：“你个学人精”还揉揉她并不胖的脸，两人一起笑哈哈的，笑声都传到了厨房。

程英和沈厚德相视一笑，手中的活不停，她把挖回来的药草撇去浮土，拿称秤了一下。

“官人，不如你来猜猜你们挖了有几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