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乘澜心紧了一下,忙低头询问徐长安身体情况,“身子不舒服?”
“不、不是!”徐长安低垂着脑袋,耳尖微红,结结实实靠在魏乘澜怀里,手覆在小腹上,温声细语道:“肚里的宝宝刚刚踢了我一下,劲儿好大……”
他反应确实大了些,自己吓着也就算了,还把魏乘澜给吓着了,明明方才还记着不能吓魏乘澜的。
徐长安有些不好意思,忙伸手去抓魏乘澜的大掌,轻轻覆盖在自己的腹部。
宝宝闹得欢快,这会儿还在蹬腿。
魏乘澜掌心贴上徐长安肚皮,就能感受到一股子往外踹的力道。
“可会很痛?”徐长安身娇体软,怀孕不是一件轻松事,他担心徐长安扛不住。
怀里人轻轻摇头,声音绵软:“不是很疼,只偶尔感受到一点点痛意。”
魏乘澜感受了一会儿胎动,便将手收回来,用拇指和食指轻捏徐长安下颌,抬起对方的脸。
“夫郎别低头,让为夫好生看看。”
徐长安抿了抿唇,眼神左看右看躲闪着,没有与魏乘澜对上视线,“魏乘澜,你……你别勾引我……”
二人呼吸相接,鼻尖不过一指距离,徐长安知道自己情况特殊,不敢招惹魏乘澜,甚至有意避开魏乘澜的亲密接触。
“不碰你,别害怕,为夫知晓分寸。”魏乘澜做出承诺。
他不是那种猪狗不如的男人,孕期折腾夫郎,简直泯灭人性。
夫郎怀了孕,变得温柔腼腆不少,这与初见时温和儒雅,相处后明媚娇气都极为不同,他第一回看见,觉着甚是新鲜,便想着多看看罢了。
“去床上睡会儿,补足精神,你眼底挂着一片青黑色。”
昏迷的这段时间,当真是苦了徐长安了,本就身体底子弱,又怀了身孕,还要照顾昏迷的自己,不敢想象他受了多少苦。
魏乘澜的心顿起波澜。
他扶着徐长安往床边走去,悄悄动用秘法,探查徐长安身体经脉情况,以确保徐长安身体健壮,适合孕育孩子。
怀孕是件辛苦事,他不想徐长安因此亏空了身子,影响寿数。
二人走到床边,魏乘澜轻按住徐长安肩膀,示意对方坐下,自己则半蹲在徐长安身前,给对方褪去鞋袜。
“魏乘澜……”徐长安缩了缩脚,很不适应,但看着魏乘澜给他脱鞋子,脱袜子,又觉着心间暖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魏乘澜侧脸。
“你怀有身孕,行动不便,日后需要弯腰去做的事情,都交与为夫,或者招呼下人去做。”
魏乘澜轻声嘱托,待徐长安躺下,他扯过被子给徐长安盖上,掖了掖被角,免得冻人春风渗进被窝里,凉着徐长安。
“你待会儿要去哪里?”入睡前,徐长安伸手一把抓住魏乘澜袖子,眼睛亮亮的看向魏乘澜。
“春寒料峭,你身体刚恢复,别出院子好不好?”
瞧着眼前人一脸担忧的神情,魏乘澜温声安抚:“好,我不出院子,只在书房看书。”
而后,俯身捧着徐长安温软的脸颊,低头亲了对方额头。
“好生休息。”
魏乘澜突然的亲近之举,叫徐长安颇为惊喜,嘴角翘了又翘,幸福感兜都兜不住,透过他澄澈的双眼,溢散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房间里已经没了魏乘澜的身影,徐长安才后知后觉的“嗯”了一声,回应魏乘澜离开前的话。
·
魏乘澜穿了厚厚的棉衣,出门就朝小厨房走去。
他腹内空空,胃烧得慌,急需食物果腹。
早春没有明媚太阳,回廊的春风格外冻人,空气亦是冰冷刺骨。
抬头看天,天灰蒙蒙的,只时不时渗出一抹晦暗微光,叫人瞧不出具体时辰。
他走到厨房时,两个厨师正在整备饭菜,锅里热有一锅猪肚包鸡汤,散发出诱人香味。
“郎君!见过郎君,不知道郎君想吃些什么?”胖胖厨师先发现魏乘澜,连忙放下剁肉的刀,上前关心道。
郎君昏迷的事情将军府众人皆知,小公子为此日渐瘦弱,如今见着郎君健健康康的样子,他替小公子感到高兴。
久久昏迷躺床的人,即便恢复清醒,在饮食上也需格外小心谨慎,重油荤腥皆不适宜,只能吃些清淡温补的粥水汤羹。
魏乘澜也清楚自己现下的身体状况,自然也不会提什么乱七八糟的要求。
“可有烹制好的蛋羹、温补的汤水?”
“有,有。蛋羹是搁了桂花瓣的桂香蛋羹,锅里炖了红薯银耳莲子羹,汤有老鸭汤、鲜虾汤,不知郎君想喝哪一种?”
魏乘澜:“鲜虾汤,蛋羹。”
“好嘞,郎君稍等片刻,待我净了手,帮您各盛上一盅来。”
魏乘澜点点头:“好。”
鲜虾汤暖胃,鲜香十足,桂花蛋羹软嫩适口,芳香扑鼻,冷春里喝了两盅,心肝脾肺肾都暖融融的。
一刻钟后,饱腹的魏乘澜走出厅堂,站在长廊中,静静看着廊外的萧条景象,也清一清身体里淤积的浊气,醒醒心神。
不巧,将军夫人听闻魏乘澜恢复清醒的消息,急忙忙带着贴身丫鬟,捧了一堆补身体的药品,朝着清澜院赶来,与饱腹后廊中赏景的魏乘澜撞个正着。
将军夫人见着魏乘澜第一面,便心生愧意止住了脚步,手下意识攥紧了帕子。
“安儿夫婿啊,你……你可会怪我?”说完,将军夫人的眼睛刷一下淌下了泪水。
那些官宦夫人的手段向来厉害得紧,她虽然有心防备着,但总有顾及不到之处。
那日她之所以会发疯刺伤魏乘澜,是因为中了狂躁嗜血一类的药物,精神不能自控。
一听见安儿被儿婿困在房中磋磨几个时辰,登时心火上冒,精神紧绷,只想救安儿脱离困境。
从未顾及到困住安儿的,是安儿夫婿,小夫夫间做那档子事,再正常不过,即便时间长了些,那也是夫夫俩感情深的缘故,哪里算得上磋磨。
可她当时中了药,昏了头,没脑子细想这一层……
万幸安儿夫婿福大命大,不然她真的要一辈子活在愧疚之中!
魏乘澜对自己的岳母还是有些怨念的。
若非岳母是非不分,手伸太长,脑子混沌不堪,他也不至于生死关头走一遭,险些把命给赔了。
想到这里他瞬间没了赏景清心的念头,神色冷淡的朝着岳母一拱手,“刚恢复过来,身体多有不便,恕不招待。”
说完,他转身便离开了长廊,不去搭理将军夫人。
他还没好性到以德报怨的程度,更不论这份怨念是生死之怨,除非岳母重恩与他,否则这一世他都不会原谅岳母。
只当她是灵堂上摆放的牌位,敬着罢了。
回房间前,他又碰到了一人,看清来人的模样,这次他没冷着脸,面色还算温和。
宋霖今日衣着很是招摇,一身绸布红衣,上有金线精制巧绣的桂花疏朗盛绽,微光照拂,金色碎芒飘闪,衬得主人矜贵无比。
“听闻你醒过来了,我便在家里搜罗来好多补药,给你补身体用!”
宋霖下颌微抬,脸上有些许倨傲,但顾及着魏乘澜是好友夫婿的身份,眼底还是浮现了点点亲和之色。
说完,立马虎起了脸,瞪向魏乘澜:“你可别做什么白眼狼,负心汉,长安为了你,这几个月来吃尽了口头,腹中胎儿险些不保,人也消瘦了很多。”
“长安是将军府金尊玉贵的小公子,自小到大从未吃过药汤子以外得苦头,你将来若是亏了他,小爷定斩你!”
魏乘澜安静听训。
毕竟宋霖是长安好友,待长安处处细心周到,感情浓厚非同一般。
只要宋霖不做那些鸡飞狗跳不着调的事情,他就愿意敬重宋霖,给足宋霖面子。
等宋霖说完,魏乘澜才看着对方,声音低沉有力,“多谢。长安正午睡,一时片刻不会醒来,你若有事需处理,可以先回去,待长安醒了,我让人告诉你一声。”
宋霖点头,“嗯,等长安醒了,去遇龙院找我便是。”
·
遇龙院,徐遇住处。
宋霖不是第一回上门了,遇龙院门口的侍卫都眼熟宋霖,没有对他进行盘问,也没有遣人进院禀告,便直接放行。
这可把宋霖乐坏了,踏入遇龙院时,眉梢眼角都透着愉悦,活脱脱像只乐开怀的小狐狸。
“不错不错,可算是懂事了不少,等日后我进了遇龙院,多赏你们些洗钱吃酒!”宋霖豪迈甩袖,乐呵呵的昂首向院内走去。
宋霖进院前一刻钟左右,遇龙院内的丫鬟给徐遇上了一杯茶水。
徐遇一向心细如尘,一个照面就看出了丫鬟神情不对,接过丫鬟端来的茶杯,便顺手放在了桌案上,继续翻阅书籍,没有直接饮用。
丫鬟见状,暗里咬牙,还开口说什么中午热气重,劝他多些饮水消热,免得劳累了身体。
徐遇既知茶水不对,自然不会饮用,当即呵退丫鬟。
他身为男主子,还是未曾成婚的男主子,不好直接对丫鬟一类的奴仆下手处理,可以禀明母亲后,由母亲出手,将丫鬟惩处发卖。
丫鬟怕此次退下后会坏事,不顾徐遇呵斥,仍旧端起桌案上的茶杯,想强行让徐遇喝茶。
徐遇躲闪不及,被那茶水淋湿了胸前衣裳。
小小丫鬟,如此犯上作乱,任徐遇性子再怎么清雅温和,也瞬间冷下了脸,唤来近侍,让近侍将丫鬟扣押下去,锁入柴房。
自己则钻进浴房,清洗掉加了料的茶水渍。
奈何丫鬟加在茶水里的料药效太猛烈,只是接触了肌肤,便能让徐遇□□焚烧,难以自控。
他只能将自己困于浴房内,独自忍受挠心般的折磨,直至药效消散。
再看宋霖这边。
他人行至遇龙院正院,就见丫鬟端着炭盆走入正屋,将房间内燃尽的无烟碳炭灰替换,又端着旧炭盆离开正屋。
“咦?你们主子呢?不在屋里么?”宋霖拦下了一个丫鬟询问。
丫鬟行了一礼,低头回道:“主子去书房温书了,不在房中。”
于是,宋霖便拐去了书房。
还未进书房,他就朝书房喊着:“徐遇,小爷来看你了,欣不欣喜?还不出来迎接小爷!”
言语里毫不掩饰对房中人的亲昵喜爱。
恰巧徐遇近侍阿义路过书房,听见宋霖的声音便停下脚步,朝宋霖道:“宋霖公子,主子这会儿不在书房。”
宋霖转身,看向阿义,眉头微皱,“那他去哪了?不是快春闱了么?他还随便乱跑,不老实待在书房里温书写策论?”
宋霖不敢置信,眼睛都瞪大了不少。
阿义急忙摇摇头,给自家主子解释一番,“不是您所认为的那样,主子他被一个心怀叵测的丫鬟给弄湿了衣裳,这会儿正在浴房里净身,估摸着再有一会儿主子便回书房,继续温书。”
啧!被丫鬟弄湿了衣裳?
徐遇他没手还是没脚?不会躲开么?任由丫鬟往他身上泼水!
宋霖气急,很不满意这个答复。
凭空翻了个白眼,冷声冷气的呛了一句:“呵呵,那丫鬟莫不是还陪着他,在浴房里侍候他梳洗着吧?”
阿义为奴许久,敏锐非常,瞬间察觉了宋霖话里的酸味。
登时做出惶恐之状,连连摆手否认,言辞恳切。
“那哪能啊!丫鬟什么身份?攀高枝的东西罢了!比不得公子您在主子心中的地位,主子既然心系于公子您,那必当有始有终!”
听到了这,心里那股憋屈的气儿可算消散了,宋霖朝着阿义微微颔首。
“不错,你这嘴巴会讲话,小爷我很是喜欢,得了,去做你的事吧,我寻你家主子去。”
说罢,宋霖挺直身板朝浴房的方向走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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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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