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邯郸
燕太子丹焦虑得走来走去,怎么他的线人现在不回话了,难道赵国注定要灭亡吗?那他现在逃跑还来得及吗?
倒不是舍不得赵国什么的,只是现在就跑,不就是让自己的信誓旦旦直接落空,不就是让嬴政的势力越来越大了?
不,绝不可以。
他已经听线人的话,劝说赵王关闭城门了,接下来只要配合着打几次“友谊战”,秦军就可以退兵,这是战国大家历来的做法而已,不会出错的,不会。
燕太子丹越走越焦虑,总觉得事情过于被动,赵国过于没用,他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但问题出在哪里,却一时答不上来。
——
秦军,帝王冷肃。
“为什么要背叛朕?”
为什么要背叛皇兄?成峤觉得好笑,也就真的笑出了声:“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是你的好弟弟吧?”
嬴政没说话,但气场摄人。
成峤笑够了后,脸色居然有些空洞:“皇兄,我有时候真的挺妒忌你的,虽然在赵国当过质子,但是一回来就有那么多人看重你,就好像我的出生像个错误一样。”
“可是凭什么?明明我的母亲才是父王尊贵的夫人,赵姬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歌姬而已,皇兄,你的到来夺走了我的一切,可是,我没法害你,大家都在护着你。”
嬴政看着他:“先皇并不重视嫡庶,我以为你早就知道这一点。”
“是啊,”成峤茫然,“父王自己就不是嫡子,但是我的能力真就差成那样吗?差到他觉得我一辈子装傻才能苟活?”
涉及到先皇秘辛,帐内早就屏退了左右,现在除了嬴政,就只有王翦,洛叶在内保护安全,但王翦也在减轻自己的存在感。
师父曾说过自己的性子憨直,打仗还可以,政务的事情别碰,就算那个帝王是嬴政也是一样,毕竟皇家的弯弯绕绕的水太深,将军宁可死在战场上,也不要死在毒酒下,这是师父的血泪教训。
洛叶没有这样的顾虑,但心情依旧愤懑,靠的,背叛通敌还有理由了。
能力不行就好好待着呗,作为大秦唯一的王爷,成峤一直觉得自己过得很委屈吗?
嬴政皱眉:“所以,为了证明你很聪明,你就放了燕太子丹,并且联手保住赵国的防线?”
“没错!”成峤直起脖子,“大秦现在正是守成的时候,不是给你瞎霍霍的,我不能看到祖辈的基业毁在你的手上。”
其实成峤还有一点没说,那就是嬴政对继承人一点也不看重,这太不像是个帝王了,大秦对外战事上强硬,但吃了多少亏,损失了多少钱啊!既然嬴政如此莽撞,不如就让他来。
到时候他联合外界的力量逼宫上位,一定能做得比嬴政更好,现在只不过是一时疏忽而已,他还有东山再起之日。
嬴政没有多言:“既然如此,你就自戕吧。”
“什,什么?!”
成峤不敢相信:“你要杀了我?”
王翦果断递上刀刃,心想着都说王爷草包,不可深聊,没想到传言是真的,王爷居然比他的脑袋还要简单。
都通敌叛国,谋权篡位了,还要惊讶为什么杀他,这不是傻叉吗?
一直没有等到嬴政的回复,成峤的声音都变调了:“你,皇兄,你不能杀我,你答应了父皇要和我手足情深,庇护我一辈子的,你不能食言!”
“再庇护,朕怕自己的命也没了,”嬴政顿了顿,“自戕吧,看在你儿子还在襁褓的份上,我会说你病逝,将他过继身下,视如己出。”
忽然一道惊雷声出,闷了一天的雷雨终于落下,就像是一个必定的结局。
成峤想了很多很多,终于一笑,眼底的光也彻底黯淡:“现在你还在威胁我,好,为了子婴,我死。”
他缓缓接过手边的配剑:“嬴政,你要说话算话,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鲜血溅了一地,成峤的眼白突出,死死得盯着嬴政,似乎在说死不瞑目。
——
没了成峤的通风报信,王翦对上赵国,犹如排山倒海之势,不过七日,赵王迁捧着玉玺踏出城门,宣布归降于秦。
他是个识时务的君王,没有什么君主死社稷的气节,只要嬴政能够让他继续锦衣玉食,那么这个皇帝不做也罢。
为此,儿子和他大吵一架,但儿子公子嘉一向是那个臭脾气,他无所谓。
有所谓的是郭开和燕太子丹的失踪,让他深感背叛,夜深人静的时候,赵王迁忽然想起将军李牧,不由泪流满面。
谁对他好,谁对他坏,也许只有在危难的时候才能看出来,可惜,他分不清鱼目和珍珠,亲自舍弃了李牧啊。
而另一边,嬴政坦然收下赵国玉玺,派秦军入驻赵国:“郭开和燕太子丹还是没有消息吗?”
王翦垂下头:“陛下,微臣已全力搜索,另派两队人马出城搜查。”
赵王迁的说辞是失踪,但是两个活人怎么失踪?只怕是早就有预谋的逃亡,这两人真是如同硕鼠啊,藏匿的本事一流。
嬴政点头,等王翦走后,却看到洛叶神思不属。
“洛大人这次立了大功,想要什么赏赐?”
功是功,过是过,嬴政对下属向来很大方,更别说洛叶第一次卧底,任务就完成得十分漂亮,简直是出乎意料得优秀,不愧是他认定的姐姐。
“陛下,”洛叶终于回神,“微臣想给韩信求一个恩典,让他能正式入我秦军,受封军官。”
嬴政静了一瞬:“洛大人做了这么多事,只为了给另一个人求赏?”
虽然理智告诉他,那个叫韩信的少年在这次的围剿成峤上功不可没,可是私心里,嬴政莫名有一股不喜。
要不是为了掩护那个笨手笨脚的家伙,只洛叶一人,根本就不会陷入困境,或者说,要不是因为韩信,洛叶也没必要多受伤,多吃苦。
见到洛叶的第一眼,嬴政就觉得她瘦了,听说为了掩护受伤的韩信,她和赵军整整周旋两天,怎么可能不疲惫?
洛叶又不是嬴政肚子里的蛔虫,当然不知道他这些隐秘的想法,只是就事论事,将关注点扯回了“另一个人”身上:“陛下,韩信将微臣视作姐姐,虽然年纪小了些,但能屈能伸,果敢无畏,绝对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微臣希望大秦能多一个人才,也希望陛下能给他一个成长效力的机会。”
嬴政看了洛叶一瞬,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洛叶对别人如此高的评价:“准了。”
“谢陛下!”
“别着急谢,他不是在赵国生活过吗?让他做出一份大街小巷的地图,配合王翦一起找人。”
“是。”洛叶答应得果断,笑起来纯粹,她就知道政哥是一个广纳贤才的明君,希望这一次因为她这个小蝴蝶翅膀的煽动,韩信会在未来真心实意得为大秦效力,将秦汉纷争的危机扼杀在摇篮里。
——
知道这个消息后,韩信果然欣喜!
本来躺了几天修养的他正惶惶不安,赵国没了,现在是秦国赵郡,那这位伟岸的帝王会怎么处理他?会像残暴的匈奴人一样,把他们当做牛羊牲畜一一杀死吗?
没想到没有,老百姓平安无虞,帝国权利交接顺利,自己还得到了心心念念的军官职位,有了真正的用武之地。
“太好了,谢谢姐姐!”韩信真心实意得感谢,“你就是我的贵人,我的福星!”
“别这么说,”洛叶有些不好意思,“你也在危难之际救过我呀,对了,现在去王翦将军那里绘制详细地图,你能做到吗?”
“当然,赵国所有的大街小巷我都熟!”韩信拍拍胸脯,“这是姐姐为我争取到的第一件任务,我一定好好干。”
可不过半天,就传来了郭开被俘、韩信重伤的消息。
怎么不过半月,这孩子就受伤了三次?洛叶心急如焚,嬴政也十分关心结果,随即两人一同前往邯郸查看。
“姐姐,”韩信的脸色苍白,嘴唇也完全失了血色,“对不起,好像还有一个人跑掉了,是我粗心了。”
“不会,”洛叶握着他的手宽慰,“你好好养伤,能找出郭开,已经是很大的突破了!”
嬴政别开眼,对王翦道:“说说怎么回事?怎么让人伤得这么重。”
洛叶这女人尤其富有同情心,明明韩信现在的年龄是他当年的两倍多,还是不避嫌得直接握手,又不是亲的弟弟。
王翦本就自责:“微臣失职,没想到郭开和太子丹藏在了暗河之下,还放了好几道弩箭,韩信掩护大家时,燕太子丹跳河逃生,我们又失去了方向。”
“放弩箭?”嬴政的表情无波,“还有哪些人?”
王翦的脸色有些不太自然:“一些赵国宗室,现在还在破口大骂,骂您——”
剩下的话,王翦不敢说,嬴政却猜得出来。
“唰”得一声,嬴政掏出龙泉宝剑:“既然如此,那就给他们一个了结。”
王翦脸色一变,知道帝王动怒了,赶紧老实引路,洛叶想到了什么,瞬间告别韩信,匆匆跟上前。
“赵正那狗娘养的臭小子呢?娘的,居然敢消灭赵国,谁给他的勇气!”
“虎哥,虎哥,你别说了!你喝醉了,别说了!”
“我就要说!今天反正都是一个死!我就要骂得痛快,郭开,你又在那装什么鹌鹑,平时你难道少骂了?”
郭开欲言又止,忽然脖颈一寒,嬴政睥睨着他,宛如地狱里爬上来的修罗。
“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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