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关于对吕壹予具体的锻炼画面,由于太过惨烈,齐蓟没有多看,而是完全托管给了从属卡自己来做。

她只是默默定好了补充能量且治愈心灵的大餐,并给伊坦纳下了个“别留下心理阴影”的限制,然后等着他们回来。

以她的力量和另一些东西所构筑成的这个伊坦纳,其实仍然未能彻底摆脱伴随他大半生的痼疾,它仍然存在,只是减轻了很多。

要让齐蓟来形容的话,现在这种头疼的程度就像是极度疲惫而坚持着完成课业的时候一直有许多人在附近窃窃私语,的确使人烦躁,但对他而言这甚至就已经是前所未有的轻快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小胖子一瘸一拐地被某位工作人员亲自扶着送出大楼,而心黑手狠的暴君已经悠哉地先回到了齐蓟身边,足以见得其对女友以外的所有人都完全没人性可言。

偏偏这位戴着眼镜的工作人员已经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如那些士兵般成为了伊坦纳的崇拜者,完全没有声讨他训练手法的意思,吕壹予一边满心绝望——他明天也被预定了这凶残的“课程”——一边感受到自己明显的进步,可谓是悲喜交加。

送吕壹予出来的工作人员自称魏雨明,既然在协会工作那么他当然也是异能者,不仅热心肠地主动提出代为开车好让暂时控制不好胳膊腿的小胖子休息一会儿,还满足了齐蓟对法术型卡牌的好奇,把自己的卡面拿在手里展示给她看了一遍。

【人物卡牌-辛勤的农夫】

法术型的人物卡边框是白底蓝纹,不过那白色也是与近卫型的黑色相类似的金属质感,蓝色花纹则不像近卫型的金纹那么舒卷纤细,而是直上直下且粗细不一的断裂线条,呈现出神秘的鲜亮荧蓝色,另有一种优雅的精致感。

而属于眼镜工作人员的卡面部分是类似蜡笔儿童画的画风,金黄的麦浪汹涌地占满整个画面,挤得浩瀚的蓝天都只剩下一窄条,连涂色的笔触都格外的放肆,勾勒麦穗的那些斜线简直像是要飞起来的一束束光芒似的。

在麦浪中间有一个被衬托得格外渺小的身影,他在卡面上只占了一点点位置,却被格外细致地勾勒出来,草帽、汗衫、旧水壶、有些佝偻的腰背、搭在肩上的发黄毛巾,无一不清晰准确。

如果这确实是一幅普通的画,那么作画的孩子想必极其认真地观察过他,也花费了多于画麦子数十倍的时间用于描绘他。

卡面上,小小的农夫看着这片丰沛的大地,那简陋的侧脸上有着任何人都能看出来的安心而满足的眼神。

眼镜工作人员有点害羞地解释道:“这是我小时候画的,画的是俺……我爹。不过我画得可根本没这么好,就是构图一样,而且也没得奖,但后面我爹特地去城里把画捡回来了,裱起在家里挂着。哎呀,谁知道这就成了我的卡呢……不过也挺好的,就像他一直陪着我似的。”

他絮叨了几句,看齐蓟仍然听得认真,还表演了一下自己的技能。

法术型异能者降下车窗玻璃,然后挥手发动技能,在水泥的缝隙里召出了一株麦子。

它很快长高成熟,迎风抖动着将尖锐的麦芒以子弹般的速度激射出去,在一旁的杂草叶片上瞬间洞穿出密密麻麻的窟窿。

已知法术型的技能产物可以对黑兽正常造成伤害,那么如果这些麦芒准确打在黑兽身上,也会是这么多个空洞,甚至效果更好,那么炸烂它们的一只肢体、感知器官甚至颈部都不会太困难。

而且这只是一株麦子的效果,卡面里的麦浪则彷如铺天盖地。

趴在他旁边的吕壹予瞪大眼睛看着那棵倒霉的野草,再看看这位文弱的异能者,表情明显是“哇法术型太酷了吧”的意思。

眼镜工作人员还在谦虚:“其实我的卡很弱的,伤口太小了,厉害点的黑兽被扎完都不致命……就只能拖延一点时间,我到现在还没打死过黑兽呢。”

他转头握着吕壹予厚厚肉肉的手,满脸羡慕,说:“我真的觉得还是近卫型厉害,所以你一定要好好锻炼变强啊,我支持你!”

吕壹予闻言浑身一寒,不由得动了动还在哆嗦的腿,感觉自己的心头也被他的麦芒狠狠扎了一个小窟窿出来,咕嘟咕嘟冒着小血泡,已经涌到了嗓子眼,特别噎得慌。

但无论小胖子如何惊恐抗拒,他都没法拒绝自己求来的教学,性格使然也不可能头脑发昏的说要放弃。

于是接下来的五天里,吕壹予每分钟都希望自己现在在做梦,梦醒还是普通人。

但在魔鬼训练下他的进步确实很快,即使强度同样在递增,但等到这一周结束,吕壹予小朋友还是已经不用人扶能凭自己走出大楼了。

到这时伊坦纳也差不多用光了耐心,便宣布他已经毕业,冷酷地把房子还没修好仍然在住宾馆的小胖子踢出了二人世界。

协会对此喜闻乐见,他们至此得到了终于有整天时间的新战力和一大堆资料,于是风风火火投身到永无止境的救世事业中去了,同时也把对异能者伊坦纳的综合评级调得很高——非必要不出动的那种高。众所周知,卡牌等级永远与实际的输赢没有绝对关系。

而齐蓟也做好准备迎接冷却结束的“巡游”、即她的【梦之主】卡牌技能的发动。

她入睡前换好了便于行动的衣服,把戒指摘下来当做项坠戴着,妥善地藏进衣领深处,并反锁好家门——无情地把至今不见踪影而有可能会回来睡觉的盛燃先生这一干扰因素拒之门外——然后与伊坦纳指掌相扣,闭上眼,发动了技能。

齐蓟顺利地沉入梦乡,就像上次醒来的过程被反转过来,整个意识陷入一个迷蒙、混沌、不冷不热的沼泽,仿佛听得见遥远的地方有什么在隆隆作响,不知是巨兽的呼吸、雷霆的滚动抑或是她自己的血流声。

等到凉风吹在面颊上,她睁开眼,已经站在了陌生的旷野上。

伊坦纳也如她所愿地一同抵达这里,然而那种双开的联系忽然减弱到了微乎其微的程度,齐蓟只能看到他所看到的,像是眼前多了一块接收影像的显示屏。

齐蓟在瞬间意识到这件事之后惊喜地抬起头,果然,金发的国王也正看着她,深蓝色的眼眸中有着独属于他的某些锋利而狰狞的残酷特质,这荆棘似的灵魂唯独会对她软化。

伊坦纳用一个落在额上的吻来肯定齐蓟的猜想。

他微笑着:“好久不见……又或者说,即使现在每天都能陪在你身边,我却仍然很想念你,米拉。”

齐蓟扑过去给了他一个很用力的拥抱作为回应,再用其他的方式表达她极度惊喜于原来他能在“巡游”发动时以这样近乎完整的姿态与她相见。

最后还是伊坦纳说:“我想之后还有很多时间用来聊天,所以现在,我们大概该走了。”

他指了指远方蠕动的乌云,齐蓟也发现一开始和缓的微风变了性情,它呼啸而连绵地撞过她身边,把茂盛的青草推得折腰伏倒。

幸好这里离大路很近,路的尽头有一座城堡伫立着,连飞扬的旗帜上的花瓣纹样都能看清,显然离得不远。

齐蓟低头紧了紧能对抗各种环境的小皮靴的鞋带,牵起伊坦纳的手,跑下野草杂生的小丘。

……不过雨总是比旅人走得更快,等那座城堡慢吞吞地打开门时,他们还是被淋湿了一点。

齐蓟走进城堡时头发上还流着雨水,她觉得这好像某个童话开头的场景,幸好她自带了丈夫,不至于被往床垫下塞颗豆子来考验适不适合做这里的王妃。

通过开门前与卫兵的喊话,齐蓟已经确定了在这个异界她仍然能够与人交流,想来这也是力量的一部分,就像……神能够与任何生物对话。

不过当她和伊坦纳被引到城堡的主人面前时,她还是被意外的状况惊到了。

华美的餐桌旁,唯一坐着的少年放下刀叉站起身,轻轻扫过一眼她的面容和头发,然后彬彬有礼地问道:

“您显然是一位高贵的公主。我在这瞬间已经坠入爱河,可否向您求婚?”

齐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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