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虐文收藏家

温御史最终由御史大夫贬为侍御史,贪昧了的钱款悉数奉还,追罚四万两充归国库。

李云漱站立在温府门前,观着里面的人忙碌。

如今温府的宅邸也被收回,举家上下搬去偏远城西的小院。

一行人将行李搬上马车,面上布满愁云,唯有温家姐妹没什么情绪,两人背着包袱朝她微微俯身行礼。

李云漱未语,一时竟不知道同她们说些什么。

温大人昨日还是风光无限的正三品官御史大夫,今日便成了从六品下侍御史。

他却不似昨日那般沧桑,反而轻松地携着妻儿上马车。

马蹄轻踏,车轴滚动,温府一行人启程离开。

“公主您瞧,他们东西掉了。”春序指着马车行过之处地板上的东西。

李云漱定睛一看,是一本书。

她上前捡起,见封页上写着“迟暮未及”的字样,只是这印刷体……

李云漱眯眼翻开书页,她粗略地看了几页,竟发现此书竟是以温暮尔为视角所写。

文中开头便写温暮尔在狱中高烧不退,还未近问斩之日便有病去之势,温大人为救女儿下跪求故友,发誓绝不供出同样参与贪款的故友,保其仕途。

于是故友寻得机会传了假死药进来,温暮尔以高烧病死的名头被狱卒拖走,丢进了乱葬岗……

李云漱合上书,瞧着温府马车的方向,深深吐气。

避免了温府灭门,温暮尔应是被她成功解救,跳脱出原有结局了。

她瞧着手中的书,恍然大悟。

这并非是温府的人落下的,而是系统给她的,她如今救出第一位苦主,系统传书是为了告知她拯救成功,可以放心去寻找下一位苦主。

李云漱将书带回宫中,她需要认真将此书看完,虽温暮尔已救出,但这本书的作者最爱联动文,兴许里面会有其他苦主的线索。

经过几日钻研,李云漱清楚了温暮尔原本的结局。

假死被救后无法使用原本的名字,遂用小名,救她之人便是故友之子,尚书家的公子,两人从小便相识,青梅竹马互有情愫。

只是温暮尔成了罪臣之女,只能藏在他院中无法示人,而他断是不能取罪臣之女的。

温暮尔无法见人,拘禁在他院中,又亲眼见证他娶侯府千金,两人争吵不断,她被贬的一无是处。

她寒了心终日沉默,将尚书家的公子越推越远,促得他与侯府千金恩爱两不疑,而她积郁成疾病死。

李云漱蹙眉摇头,这温暮尔被救出来反而是进了另一个泥潭,原本被砍头还能死个痛快,被救出后失去了名字与自我,寄人篱下看人脸色。

还要看心爱的男人迎娶别的女人,尚书府的人还不待见她,在衣食住行上苛待她,身体心灵都遭罪。

那样漂亮明媚的女孩子竟是这种下场,真是令人惋惜。

不过好在她如今解脱,不会重走老路。

虽说她如今身份降了些,尚书府那群势利眼不会同意她嫁进去,但她未必就愿意为爱牺牲自我。

原书结局是因她身为罪臣之女假死欺君,只能寄宿与尚书府,她没得选,出府即死。

尚书府更不会放她出来,她假死便是尚书的手笔,若她被发现,尚书府顷刻便坍塌。

想来以温暮尔的性格,再被尚书府怠慢也绝不会逆来顺受。

李云漱将书放好,之后每拯救一位苦主都会获得这样一本书吧。

那她岂不成了虐文收藏家了。

通读全文,也不算没有收获,她在书中看到了关于冯雪时的内容,系统留下的几个名字之一。

原本只有名字不知身份,现下知道身份便好办了。

冯雪时是尚书之女,原书中温暮尔官配的妹妹。

李云漱有些苦恼,直接去尚书府有些突兀,温暮尔倒是认识冯雪时,只是她揭发了御史贪污,不知温暮尔是否愿意替她牵线。

但坐以待毙总是不对,她可不想被抹杀。

于是她隔了又领着春序去了温府。

温府如今不似从前,院子相较从前更小,下人也少了大半。

李云漱去了偏院,如今温家两姐妹同住一个院子,却仍不愿与对方有来往。

见她来,两人也不算抗拒。

李云漱讨巧地将两只嵌金红玉簪送给两人,细细打量着两人的神色。

她虽与温家姐妹没有多亲近,却也不愿同她们有隔阂,毕竟任务完成暂时还要靠她们。

昨日威胁人家父亲,以致温府如今失势落魄,总不好再凭着公主身份高高在上。

她试探道:“昨日那般胁迫温大人,令温府落得此般田地,你二人可曾怨我?”

“不,家父贪多失足,降职理所应当。”温酌春接过红玉簪,垂眼小声开口。

李云漱不动声色观察两人反应,温酌春眼中既无怨怼也无郁色,温暮尔头一次没与其唱反调,反而闻言点头,两人似是平淡接受了这样的结果。

温家姐妹不愧是能做女主的人。

换作她可不见得心态有这样好,冬日里头发打结都能让她急眼。

虽两人没有怪她,但李云漱始终心里有愧,她瞧着两姐妹站一起却貌合神离,心中有了主意。

两姐妹各为视角的书她都从头看到尾,大致知道两人为何感情不佳。

温大人年轻时爱上一农户女,却在女人有孕时听从父母之命娶了温暮尔的母亲,婚后才将农户女接进府中。

温暮尔母亲不愿却也无从做主,只能忍了下来,三人之间也算和睦,直至农户女将温酌春生了下来。

正头夫人尚未生子,妾却在前头生了个女儿,温夫人顿觉颜面无存,不愿再与温大人接触,自行搬去了别院日日礼佛,三月后独自产下温暮尔。

农户女心中有愧,将温酌春养到七岁便投河自尽。

府中常有风言风语,幼时的温酌春便认为是温夫人将自己母亲逼迫致死,而温暮尔则认为是农户女破坏了父母感情,害得母亲整日缩在佛堂不愿见人。

说到底,是温大人既要儿女情长又无底气违抗父母之命,害了两个无辜女人。

但这些事由李云漱口述自是不行,两人不见得会相信,于是她干脆将两人拖去了温夫人那。

当事人说的还是更有说服力些,她进了温夫人院中直接开门见山询问当年三人恩怨。

温夫人闻言也不恼,见两个孩子的神情,她叹了叹气,娓娓道来当年之事。

李云漱在一旁悄然望着温夫人,岁月在她脸上并没有留下多少痕迹,她沉稳恬雅,身上散发着母性的温柔气息。

当年她也是天真烂漫的少女,满怀对爱的憧憬嫁给温大人,却所遇非良人,酿成悲剧。

一个蠢男人害了一群人,李云漱暗暗叹息。

听完当年之事,两姐妹还有些别扭,悄悄用余光偷看身旁之人。

李云漱看不下去,上前拉过两人,强硬地让抱在一起。

刚松手,两人便立马弹开,颊上耳尖红透。

李云漱可不管,她只负责快进两人和好进程,抱一下就算大团圆和好了。

现在该下一个流程了,她将两人带出温夫人院中,可不能打扰人家礼佛。

一出院子她便笑眯眯望着温暮尔:“听闻你有个闺中好友叫冯雪时……”

还未等她说完,温暮尔脸一垮,一脸怨气。

“一群势利眼!”

李云漱疑惑:“你说冯雪时?”

按理说虐文女主都是真善美小白花,怎么还有势利眼。

温暮尔冷哼:“那倒不是,我去寻她,她府中人各个捧高踩低落井下石,还没见着人我就气跑了。”

“那你的小竹马呢?”李云漱打趣。

闻言,温暮尔咬着后槽牙,眼里似要迸射出火花,她怨气滔天。

“别提他!势利攀权的贱男人,见我温府落魄竟让我与他做妾,说我如今身份配不得他的正妻,谁稀罕。”

“还要娶侯府千金,难道侯府千金还能看上他,他算什么东西!”

人家还真看上了,风光大嫁……

李云漱在心中暗暗嘀咕。

不过她倒是可以让温府与尚书府平起平坐。

“你同你父亲说了吗?”李云漱问。

“父亲?”温暮尔诧异,况且她方才听完母亲说的事,现下实在不知如何面对他。

“那你想看着尚书府的人一直这么趾高气扬、拜高踩低?”李云漱冲她眨眼。

“自然是不想的。”温暮尔摇头:“可这与父亲有何关系?”

“你同他说便是了。”

李云漱笑得温暮尔心里发毛,但她还是听话的跑去了温父院中。

望着温暮尔离去的身影,李云漱满意地点头。

温大人若是举报贪污之事也有尚书的手笔,尚书再被贬,怎么不算让尚书府与温府平起平坐不能对其趾高气扬了呢?

如今温府陨落,挚友府中人如此怠慢自己的女儿,温大人定不会再尚书视为良友。

毕竟尚书府此番态度,难保不是尚书的意思,温大人又何须护着这样一个朋友,替他隐瞒此事。

李云漱噙着笑扫视温府布局,新居虽小但东西一应俱全,种花花草草倒是不少。

她深吸一口气,空气不错。

联想到尚书府,她笑意更甚,又有人要搬家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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