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楚景就忍不住笑了。
蒋柯似乎也被这句话给震到了，他愣在了当场，看到楚景的笑容之后才回过神来。
他苦笑着说：“楚老师你这玩笑可把我吓了一跳……”
楚景推了推他的胸膛，说：“好了，起来吧。这儿地方太小了，咱们去客厅坐坐。”
“楚老师，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蒋柯不依不饶，坚决不让开，楚景又不想在厨房闹出太大的动静，只能无奈地放弃了挣扎。
蒋柯原本就比他要高几厘米，再加上他现在是被压制的状态，楚景只能抬头才能直视着他的眼睛。
“这几天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楚景的语气很严肃，“庄万树告诉我，治疗过程的记忆你是没有的，那么我们其实只不过是见过几面的普通朋友，刚比陌生人熟悉一些，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接受你？”
蒋柯的表情有一瞬间凝固了，他没想到庄万树连这个都和楚景说过了。
在他们的设想中，“黄粱”针对的是最深处的记忆，如果治疗过程被患者知道，效果很可能会打折扣，因此才设计了这个机制。
但蒋柯是谁啊！
他可是“黄粱”的直接创造者。
在决定请楚景来为他治疗的时候，蒋柯就偷偷给自己的程序开了个后门，这几天他回味着镜映中和楚景日夜相处的点点滴滴，既是开心又是苦恼。开心的是楚景似乎并不那么排斥与他的亲密接触，苦恼的是楚景总是不断逃避，完全不知道如何才能迈出下一步。
刚从镜映中出来的时候，他本来是想和楚景从普通朋友再开始的，可是凑巧在商场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走上前去打了招呼，还编出了要取材料这样的话。
不过他一点也不后悔这样做，原本觉得能和楚景一起吃顿饭就已经很好了，没想到还能有和他一起过春节的机会。
也许是这一连串事情的顺利让他有些飘飘然了，一不小心就把最后一个镜映里的亲昵态度带了出来，没想到楚景会这么敏锐，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蒋柯一时有些语塞，总不能承认自己有全部的记忆吧，他只能恋恋不舍地放开楚景。
“是我唐突了。”他诚恳地说，“可是我真的很希望……”
“我没有做好准备。”楚景听到“可是”这两个字，就猜到了他要说的话，抢先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我还需要好好想想。”
“也就是说，我还有机会是吗？”蒋柯敏锐地意识到了他话中的意思，追问道。
“我不能给你确定的答案。”楚景叹了口气，“这很难，我从没有接触过这种感情，所以希望你给我一点时间。”
蒋柯定定地看着他，片刻之后，脸上露出了笑容。
“好的。”
在厨房耽搁了太长时间，两人离开的时候，楚父楚母已经回到卧室开始午睡了。楚景径直把蒋柯带到了客房，拿出一套新的床上三件套，在床上铺设开来。
他一边忙活，一般开玩笑般地说，“我家的客房很久没有人用过了，蒋总不会嫌弃吧。”
“不嫌弃，我怎么会嫌弃学长呢？”
学长。
他又一次从蒋柯口中听到了这个熟悉的称呼，不仅如此，他的语气和镜映中几乎一模一样。
是因为同一个人的缘故吗？
楚景的心中忍不住有点怀疑，他现在还能够较为冷静地面对蒋柯是建立在蒋柯没有镜映记忆的基础上的，如果蒋柯还记得他们在镜映中的那些缠绵与亲密，那他就真的要无地自容了。
只是蒋柯真的没有这段记忆吗？
“好了，床铺收拾好了，你要睡一会儿吗？”
“楚老师陪我一起睡吗？”蒋柯坐在床边，拍了拍床单，笑着问。
看到他的动作，楚景忍不住想起了那个表情包，差点笑出声来，还好他多年讲台上练出来了足够的扬起功夫，摆出一副严肃的面孔，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
“不行，我没有午睡的习惯。”
蒋柯遗憾地摊了摊手：“那楚老师陪我聊聊天吧。”
“聊天？”
楚景想了想，答应了他：“聊天可以，不过我们就这样坐在床上聊吗？不如去书房吧，那边离卧室远一点，也不会吵到他们。”
蒋柯从善如流地跟着他换了地方，楚家是普通的四室一厅格局，其中一间卧室被改成了书房，今天的天气不错，午后的阳光透过阳台洒在书桌上，整个书房被照得明亮。
“好多书啊……”蒋柯一走进书房就惊叹道。
楚景的父亲是一名专攻民俗学的大学教授，家里的书房里靠墙摆了一排书柜，里面有一多半都是他四处搜集的资料和相关的专业书籍，在平常人家中算是藏书多的，但是和蒋家那个书房一比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楚景笑了笑，没说话，拉出一张椅子示意蒋柯坐下，自己也坐在了书桌前的椅子上。
说是聊天，两人却谁都没有说话，就这样相对坐着，午后的阳光晒在楚景身上暖洋洋的，让人有点昏昏欲睡。
整个书房异常安静，这样的宁静持续了几分钟之后，楚景忍不住先开了口。
“不是要聊天吗？怎么不说话？”
“我不敢说话，怕一说话，梦就醒了。”蒋柯看着楚景，“我想象过很多次和你在一起时的场景，就像现在这样，我们坐在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只要和你在一起，什么都不做也是快乐的。”
眼前的英俊男人仿佛和镜映中那个渴望阳光的少年重合了，楚景一向吃软不吃硬，听他这样可怜巴巴地说话，感觉自己的心都软了一片。
“这不是梦，是真实的，你不需要这么小心翼翼。”
楚景温言好语地安抚着他，阳光照射在他的发丝上，呈现出一种温暖的金棕色，像是最香甜的蜜浆。
蒋柯像是被这份暖意所蛊惑，他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楚景的发丝，楚景的发质又软又柔，就像他整个人一样，让人一旦触碰就不想放手。
而他，则是这份温暖的俘虏。
楚景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竟然默许了蒋柯这样有些暧昧的举动，他没有反抗，就这样任由蒋柯的手从发间慢慢滑下，直到背部，两人的姿势变成了像是拥抱一般。
蒋柯把头轻轻埋在他的肩膀上，喃喃地说：“真好，和我想象中一样温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