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鲁维亚?哦,是的,确实是有问题。但是贺知微还是对他没有回答问题而表示不满:“为什么这么说?”
“论点不多。”牧也摇头:“只是一种感觉,比如一件确定的事:他很重要。”
玻璃舱输密码中,如果没有戈鲁维亚的帮助,排名后面的玩家根本就没有办法出来,前面的玩家也不可能去记其他人的密码,换句话说,后几名的玩家的扑克牌就相当于困死在玻璃舱中了,直接后果就是扑克牌游戏无法完成。
当然,这只是按照现在这样的情节发展下去的情况。困死后几名玩家后扑克牌游戏改变规则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在牧也看来这只是一种他预感偏向的可能。
而显然贺知微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只是他却没有说些旁的佐证,而是转了个弯儿:“你觉不觉得......我们才像是无关紧要的NPC?”
牧也挑眉,不明所以,等着眼前桃花眼微阖的漂亮男生说出自己的想法。只是对方似乎只能说到这里:“你不觉得?”
牧也:“进入古堡的无知访客,在探索的过程中遇到迫害源头蝴蝶人,幸得管家帮助得以逃出生天。这个故事里,你认为访客不是主角。”他平静的叙述:“那谁是?蝴蝶人还是管家?”
“不知道。”贺知微双手一摊,要是知道了不早就叭叭叭一顿攻击了,他最喜欢在牧也面前出风头了:“不知道谁是主角不妨碍自我认知啊。”
“牧哥,你真的觉得我们很重要吗?”
是啊,主角串联故事的始末,走向决定故事的过程和终点,是故事极为重要的“锚”。
贺知微的思想拉扯又矛盾,他们不是主角吗?可是这个故事中出现的人或异端都是“服务”于他们的,他们当然至关重要,当然是......主角。
可是他们从始至终决定过什么吗?没有,从来没有。
上二楼后就被拆散又重组;探索的屋子对于玩家整体来说是固定的,因为线索是固定的;保龄球游戏他们倒是可以控制名次,可是——
名次重要吗?无论是第一还是最后一名,都会出去的,名次没有任何意义。
现在他们在做什么呢?扑克牌游戏的名次会对离开有用吗?规则里说“游戏以手中唯一有牌且牌面为‘黑桃Q’的玩家出现或者全部参与玩家确认死亡为结束。”所以手中牌被率先抽完的人仍然要被蝴蝶人追逐甚至杀死。
他们是主角,那主角之上,是什么?
“滴——”
“存活玩家人数:10人,死亡玩家手牌自动随即分配中......”
“分配完毕,游戏继续。”
谁死了?陷在思路泥潭里拔不出来的贺知微沉默着低头看向手中多出来的牌。
......
一个瘦小的背影攥紧手中的红绳,神情鬼祟的偷望一个拐角。他几乎每个拐角都是这么过的,生怕一个转弯就把小命送进去了。
糟牙齿摸摸兜,低头咧嘴。他把对子牌一扔,就只剩下一张牌!只要他后头的人一抽,自己就算是完成任务了,只是可惜没了牌游戏还是不会结束,到时候和其他人凑一起,尤其是女子多的地方,拉几个当垫背还不是容易的事儿吗?
估计着那几个一起的还想着从他口中套线索呢,他们发现的那个公爵的回信,和保龄球游戏规则的字一模一样,曲里拐弯的,说不定那个蝴蝶人以前就是公爵。
不过这些东西都没什么用,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啊?能快点结束游戏吗?一个个装着很厉害的样子,不还是得老老实实跟着规则走,都得死在他前面。糟牙齿用鼻子哼出两摊浊气。
边走,又想起来那个叫茉莉的女高中生,柔柔弱弱的,漂亮的很。糟牙齿边走边想,边想边露出焦黄的牙齿,漫不经心的走过一个拐角,小心了这么久,也没遇上,就算遇上了,他手里还有一根红绳呢,怕甚。
眼前的走廊空旷极了,没有一点人影或者声音。
糟牙齿脑子里装着黄色废料,忽然觉得后背泛凉,后颈上的汗毛都耸立起来,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湿濡的腥臭沾粘着他的后颈,他不敢回头,完全是出于本能的,着急忙慌举起红绳——
背后令人惊悚的一切都悄然消失,糟牙齿的冷汗这才留下,露出一个劫后余生的笑,他回头去看,笑容一点点僵在他的脸上,糊墙一样的面容,簌簌往下掉着戛然而止之的从容。
怎么会!
硕大的蝴蝶人并没有用飞的,而是用那一双不起眼的,相较于它身躯格外瘦弱的双腿站立着,是刚刚从拐角转来的。
红绳让怪物瞬移的距离怎么会变得这么近了?
糟牙齿扭头就跑,急速奔跑带来的风声和恐慌交织,让他感受不到后面怪物的距离,一秒两秒三秒......它没有追上来?它遇到了别的玩家?不知道跑了多久,糟牙齿被吓飞的理智渐渐回笼,步调也不自觉减缓。
这么久了,要是要杀了他早就杀了吧?糟牙齿边跑边下定决心回头,就在回头的刹那,巨大到恐慌的复眼就这么直愣愣冲击到他的脸上!
它一直都贴在他身后!它一直都在跟着他!
蝴蝶人冰冷的复眼中,竟然充斥着一股人性化的恶劣感,如愿见到猎物震惊绝望的神情后才猛地伸出自己的口器,刺进眼前这个弱小人类的左眼,吸吮一样发出“嘬嘬”的声音。
而糟牙齿的脑袋就像被人皮裹着的液体,一点点瘪下去,隐隐有骨头碎裂的声音,伴随着脑浆微稠的粘腻感,变成一滩从耳朵和鼻孔流出人类液体的烂肉。
蝴蝶人的翅膀震动幅度越来越大,直至将它整个身体带起来,去寻找下一个猎物。
......
贺知微、牧也和玉双珠一行人终于还是顺利会师了,三人一见面久长出一口气,现在除了吕阳平,谢贞贞和小情侣中的那个男生都齐了。糟牙齿死后,作为上家的胖子得到了提示,他的抽牌对象变成了排名第9的人,也就是恰好不在这里的那个男生。
没办法,一行人还得去找。
路上,贺知微垂眸思索着话术,想把线索总结一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漫无目的的寻找,一点主动权都没有。
“啊——”
属于人类的声音吸引了一行人的注意,但他们都没有上前度过拐角的意思,反而停住了脚步,左看看右看看不愿第一个吃螃蟹。
这工作一向是牧也的,他本也就走在第一个,和身旁的贺知微对视一眼,就一前一后往那边走去,贴着墙小心看去:先就是一具脑袋瘪下去的尸体,这让他们两人都松一口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尸体都变得安全了起来。之后才是离尸体远远站着的男人,赫然是他们要找的第9名。
贺知微冲后面领头的玉双珠招招手,带着狐疑神情,玉双珠走过来,和牧也一起蹲下查看尸体。前者扬起一抹温和的笑容,走过去,语气轻快:“我们遇到瑶瑶姐啦。”
男人听到女朋友的名字,下意识一松,眼神抓住贺知微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瑶瑶,瑶瑶在哪?”
“当然和我们在一起。”贺知微抚抚他的背问:“你和地上这个也是一起来的?”
“不,不。”男人赶忙摇头:“我是路上遇到的。”
玉双珠摆摆手,待贺知微看过来,道:“第二种死法,这个是吸脑子,上一个是砍脑袋。”
“是啊,两种死法。”贺知微若有所思,随口问:“被吸干脑子,血大多溅在墙壁和加害人身上,割头的血才会在衣服上留下很多痕迹。那......你们第一轮搜索的时候看到的带血的衣服就是这样吧?”
男人诺诺,也不应声。这都不重要了,贺知微笑容和煦,已经知道答案。看来没有第三种死法了。
“是蝴蝶人用不同的器官杀人,”牧也语气微顿:“还是有第二个人?”
周围空空荡荡,安安静静,空气中看不见的烟尘蕴含着腐朽的气味,还没有完全干涸的人血腥味也涌上来,给这片氛围增添了许多凝重。
“走吧。”牧也站起来,低头用衣角蹭掉指尖的血迹,神色漠然:“抽牌去。”
瑶瑶和男朋友再次见面,两人都难掩激动,抱在一处,又碍于在场的人多,只一下就放开了,紧紧凑在一起相互搀扶着。
沉默着,众人围着看他们互相抽牌、扔对子,抽牌、扔对子来回往复,直到贺知微这里停下,他上家就是吕阳平了。
蝴蝶效应说,一只南美洲的蝴蝶扇动翅膀,结果可能引发美国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此时此地,他们身边的蝴蝶扇动翅膀,只会像死神舞动的镰刀,收割掉落后的人的性命,这对于他们来说,又何尝不是一场致命的龙卷风呢?
这边只差糟牙齿和胖子那一对的信息,可是对于贺知微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得到小情侣他们的信息后,他才发现最关键的信息反而是他们最早知道的,赵褚褚和温茉莉她们提供的。
事情走向了一个贺知微最不愿意看到的方向。
当时温茉莉对牧也说的原话是“她们发现的那张被烧掉一个人的照片,其实本来就只有一个人。”赵褚褚在一本书中找到了那张照片的原始背景,被烧掉的地方算是一处绝境,根本站不下另一个人。
真的有那位男主人吗?还有什么可以佐证这座城堡有男主人?对,还有他和牧也发现的那张写着餐食的单子,最上面的两份除了土豆之外别无不同,而在谢贞贞的叙述中那位叫做卡特琳娜的夫人的饮食禁忌中也提到了相关内容佐证。除此之外,就是那颗人头了,华丽昂贵的绿宝石不是普通人能用得起的,不论是在现代还是在等级制度近乎苛刻的十七八世纪。
而出现在男仆衣领的大量血迹真的让人不免想到“斩首”这种死法。
那么——
“跑啊!”
惊恐的提示一下子打断贺知微的思路,他左手被猛地拉走,连带着一整个大踉跄往前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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