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分歧

作者：天际驱驰

小姑娘身形一闪，极是溜滑地躲过了这突入其来的一剑，显得她的武功纵然不是很高，却也不弱。

李满满在杨曦面前居然一剑落空，顿感脸上无光，立即回剑又刺：“想逃，没那么容易！”

杨曦急忙拦住李满满：“满妹别急，问清楚了再说。”又转向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你家小姐是谁？”

“我叫璨然，我家小姐姓杜，杜冰雪杜姑娘。现在被燕子十三坞的人马围困在东面三十里外。杨公子快去救救她吧。璨然先替小姐谢谢杨公子了！”璨然说着就要跪下来向杨曦磕头。

杜冰雪有难！杨曦顿感心急如焚，扶住璨然：“不用谢，快带我去！”

李满满一把扯住杨曦：“慢着，为什么要去救她？”

杨曦一时言塞，答不出来。

是啊，他跟杜冰雪一共也只见过一次而已，何况还是两条不同道上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成为死敌。

但是杜冰雪那露菊盛开一般的纯真笑容和激战中潸然而洒的酸楚泪滴一直深印在他的脑海里，时时泛上他心头。

他总想知道她为什么会在睡梦中欢笑，为什么会在激战中垂泪？

李满满又盯住璨然：“嘿，上次你这鬼丫头把我绊在一边，好让你家小姐去美人救英雄，是何居心？说！”

璨然抿着嘴不说话，只是看着杨曦，目光中充满了哀恳之意。

杨曦狠了狠心：“姑娘，你走吧。”

璨然看着杨曦，一个字一个字说道：“杨公子，如果你不救我家小姐，你会后悔的！”

“为什么？”

“你会后悔一辈子！”璨然只是加重语气重复着这句话。

“好，带我去。”杨曦不再迟疑，不管以后如何，杜冰雪会遭到燕子十三坞的围攻，全都是为了他，于情于理，他也不能袖手，再说，他也不想做后悔的事。

李满满冲上去伸手一拦：“曦子，不许去！”盯着杨曦，一个字一个字的重复：“我不许你去！”那语气就跟璨然一样。

杨曦不禁有些犹豫。

璨然叫道：“杨公子！”

李满满冷笑道：“只怕又是你家小姐叫你来的吧，上次美人救英雄，这回是不是轮到英雄救美了？哼哼，谁知道你们在玩什么把戏？”

璨然急道：“不，不！是璨然见小姐危急，自作主张来向杨公子求援。不关我家小姐的事。杨公子，快去救救我家小姐吧，迟了就来不及了！”

杨曦终于下定决心：“好！我们快去。”

“不许去！”李满满一脸苍白地说道：“曦子你去！你去救了她，就别回来找我！”

“为什么？”

李满满努力睁大眼睛，泪承于睫：“你被那个贱女迷惑了！还把我放在心上？”

杨曦一笑轻轻握住李满满的手：“满妹，别这样，这世上有谁比你对我更好？放心，我只是去救她一下。”

李满满摔开杨曦的手：“不许去！”

“为什么不许去？”

“为什么要去救她？你说出个理由来！”

杨曦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听见杜冰雪的警讯就立即想去救她，似乎理所当然，被李满满一问，有些张口结舌。

“既然没有理由，”李满满说道：“还救她什么？你嫌命活长了？”

虽然杜冰雪已经让璨然离开，但她还是远远地暗暗跟着，眼见杜冰雪陷入危险，她能想到的就是向杨曦求救。

看着杨曦与李满满争来争去，不知道杜冰雪还能支撑多久？璨然心急如焚叫道：“杨公子，算了，不要跟李姑娘争了，璨然自己去。就算是死，也要跟小姐死在一块！”

“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起！”杨曦耳畔忽然清晰地响起这么一句话。

他恍然记得在一个黑漆漆的夜，一个女子曾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但是那女子是谁呢？他完全想不起来了，只是可以肯定不是李满满。

“嘿，臭丫头，你想以退为进！”李满满眼见杨曦一脸疑惑，似乎又要改变主意，急忙点破璨然的鬼把戏：“你要救主子，怎么还不走？还杵在这里？想激将？哼，有我在，休想耍花样！”

璨然忍气吞声说道：“李姑娘，我家小姐不是姑娘想的那种人，又不会碍姑娘什么事，求李姑娘不要再为难杨公子了！”

连一个小丫头都看穿了自己的心事，李满满脸上忽红忽青忽白，羞恼得无地自容，恨声说道：“臭丫头胡说什么！”心下恚怒之极，拔剑直砍璨然：“去死吧！”

璨然正在低声下气求李满满，料不到口没遮拦，一句话把李满满的心事直抖出来，全没想到李满满会忽然挥剑就砍，大出她意料，“啊呀！”一声，双脚急蹬，身子向后急退，脑袋偏向一边。

饶是如此，她全身仍在剑势笼罩之下，眼见得就要血溅五步。

“住手！”杨曦就站在璨然身边，也料不到李满满忽然发难，一边喝叫一边抓向剑刃，他的武功自比璨然高出多多，这一出手，登时后发先至，一把就将剑抓在手里。

李满满吃了一惊，急忙撤力，但杨曦的手已经在锋利的剑刃流下血来。

杨曦向璨然说道：“你快走，我随后来。”璨然心下喜欢，惶急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转身跑开。

“不许走！魔教妖女人人得而诛之！”李满满急忙抽剑，想回剑再刺，哪知她的剑被杨曦牢牢抓住，一抽之下，丝毫不动：“放手！”

李满满再次抽剑，那剑却像生在了杨曦手上一般，仍是纹风不动。

李满满不敢再试，怕伤着了杨曦，第二次抽剑一抽不动，立即弃了长剑，飞身扑向璨然，挥拳就打。

“满妹，”杨曦身形一晃，挡在李满满身前：“让她走。”

看着璨然在自己眼前跑掉，自己硬被杨曦拦住，李满满这一气非同小可，本来就是挟怒出掌，此时更是恶向胆边生，看见杨曦挡在自己身前，她不但不收掌撤力，反而掌上加力，狠狠印上杨曦胸口！

杨曦只道李满满眼见自己挡路，必会变招撤力，竟然毫无抵挡地被李满一掌击中。“嗤”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啊！”两个人都惊呆了。

李满满扑上去抱住杨曦，慌乱地叫道：“曦子，伤得重不重？怎么不闪开？我不是有意的，你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

刚才急怒攻心，竟下重手，见杨曦吐血，她立即又后悔不迭，心痛不已：“曦子，没事吧，要不，你打还我，你打回来呀。”

杨曦一手反搂住李满满，把她拥在胸前，另一手把剑回入李满满的剑鞘中，然后抹了抹唇边的血丝：“我没事，别担心。呵呵，还让打回来，真是小孩子。”

不想他刚才抢剑，手被剑刃割伤，这么一抹，反而把嘴唇下巴抹得尽是鲜血，煞是触目惊心。

“吐了好多血，怎么办啊？曦子，都是我不好！”李满满说着说着在眼眶里忍了多时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

杨曦笑了笑：“别怕，满妹，我真的没事。”紧搂了她一下，轻轻放开：“你在这里等我。”

李满满拉住杨曦：“别去！你受了伤，不要去！”

杨曦又笑了笑，笑容如正午的阳光一般明媚灿烂：“放心，我很快就回来！”

李满满紧紧拉住杨曦松开的手，垂泪道：“曦子，你不能替我想想？”那幽怨委曲的神态，让杨曦心疼不已，杨曦再次回身把李满满揽在怀里：“满妹，相信我，别多想。”

“那你别去了，好不好？算我求你。”李满满反手紧紧抱住杨曦，仿佛她一松手就会失去他。

杨曦知道李满满素来心高气傲，此刻竟如此低声下气的恳求自己，心下感动，柔情弥漫胸臆，几乎忍不住便要答允。

璨然越行越远的脚步声忽然消失了，杨曦心头一紧。

自从璨然离开，他的耳朵更追随着璨然的脚步。璨然走得非常匆忙，他只是这么略微一担耽，璨然便远去得几乎听不见脚步声了，显然杜冰雪处境危急，璨然不敢有丝毫的担耽。

杨曦支起耳朵，凝神细听，过了一会，璨然的脚声再次传来，声音越来越清晰，杨曦一怔之下立即猜到：璨然见自己一直没有跟下去，便停步回望，现在又倒回头来找自己。

但是璨然并没有回走多远，那轻微细碎的脚步声终于一路远去。

想到杜冰雪的处境，杨曦不敢再迟疑，掰开李满满的手歉然道：“满妹，对不起。”

为什么要救杜冰雪，他说不出理由，只知道他一定要救杜冰雪，否则会像璨然说的那样后悔一辈子。

李满满看着杨曦凄然一笑：“你去吧。”白晰的脸庞在月华的银辉下更显得苍白，满脸的泪痕，一如雨后梨花般娇弱无力，惹人怜惜。

杨曦不知道说什么好，只道：“等我回来。”

“曦子，答应我，不要跟她说一句话，一个字！”

“好！”杨曦一边应着，一边迫不及待地向璨然远去的方向追了下去。

看着杨曦远去，李满满无力地跌坐到地上，泪水不停地滑下脸颊，心头百味杂呈。

李满满就这样坐在客店的过道上一动不动，任凭瑟瑟寒风吹得她浑身透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