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每年送你一份独一无二、价格不菲的礼物,怎么样?
夏威夷岛的别墅,几近绝迹的红钻,写着你名字的私人飞机,还有太平洋上不知名的小岛。
而那人每年还会祝你生日快乐,陪你一起吃生日晚餐。
夏卿卿回想起来,正是这些“让她觉得她很重要”的回忆维持着她这么多年的暗恋。
可有时候上天捉弄人,在她觉得这些回忆无法支撑她继续走下去的时候,反手狠狠打上她一榔头。
然后笑眯眯地告诉她,连这些仅有的珍贵回忆,也不全是真的。
郁风从来不插手宋止生意上的事,他待在宋止身边的唯一作用,就是帮他处理那些纷繁复杂的人际往来。
夏卿卿一直都知道,宋止这么多年来出席晚宴的女伴都是郁风去料理之后的事。
给房给车还是给珠宝,宋止都不会过问。
只要别粘着他,脏了他的眼,就能好聚好散。
买什么房子送什么珠宝,郁风有时还会和夏卿卿讨论上两句。
夏卿卿从前只觉得那些女人愚昧,拿到了礼物就以为宋止对她们上了心,殊不知宋止根本连她们的名字都不会再想起。
可这个晚上,夏卿卿站在路灯下认真地看着面前这个答不出话来的男人,笑了出来。
原来她才是最愚蠢的那个。
她和那些女人到底有什么区别呢?
不过是给的礼物更贵了一些,待的时间更久了一些。
可相同的是,宋止从不费心为她们准备礼物。
而那些人的下场,只有两个。
转身离去好聚好散,飞蛾扑火粉身碎骨。
这么多年了,没有第三种结果。
夏卿卿清楚地听见,自己心里的那根弦。
断了。
她没再等他回答,直接打开了盒子。
硕大的库里南钻石在昏暗的夜里熠熠发光。
“好看。” 她低头笑了笑,一滴眼泪砸在了钻石上,然后迅速滑落。
宋止伸手将她的下巴微微抬起,弯下腰轻声说道,“卿卿,生日别哭。”
夏卿卿合上盖子,往前一步紧紧抱住了宋止。
成年后,她从未再抱过宋止。
也许是心里有鬼,不敢靠近;也许是知他凉薄,不愿试探。
可她如今已下定决心,将心收回。
这一次,就是最后一次了。
“谢谢你,哥哥。”
我不再叫你宋止,你只是我的哥哥。
她将头埋在宋止肩头,深吸一口气,冷冽的松香混杂着清冷的空气灌入五脏六腑。
原来心痛的时候,连指尖都会颤抖。
夏卿卿松手转身,朝巨潮走去。
一只手远远伸起向后面打了个招呼。
“和朋友一起过生日了,哥哥你先回吧!”
说完,便消失在了夜店门口七彩斑斓的灯光下。
街道重新恢复了死寂,明明不宽,却好像和那边的店里隔了一个世界那么远。
宋止远远看着那个高挑的背影,细腰长腿,卷发披肩,朝前跑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
郁风站在他身后,静静等着。
“打电话给陈律师,我改变主意了,” 宋止突然开口,声线阴冷,“我要告陈羽故意伤人罪。”
郁风立马应道,拿起手机给陈律师打了过去。
宋止一个人坐回了车里,右手的刀伤还隐隐作痛。
陈羽的弟弟借了一百万的高利贷还不上,陈羽便三番两次地来找郁风要求见宋止。
郁风接了两次电话后,便拉黑了她的所有联系方式。
可那群要债的□□哪里会仁慈,找不到她弟弟之后,好几次掐着陈羽的脖子威胁她再不还钱,就把她卖到东南亚**。
狗急了都会跳墙,更何况是人。
陈羽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宋止今天下午的行程,疯了一样抱住宋止求他救救自己。
郁风刚要出手将她打晕,她竟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匕首就要往宋止脖子插去。
陈羽或许只想要挟宋止给她点钱,可宋止已然起了怒意,抬手将她扇落在地。
锐利的匕首划过手臂,宋止将手收回时,才发现一串鲜血正顺着手臂接连不断砸向地面。
一路赶到医院,做了清创和缝针,外加换了身干净衣服。
回到家,却发现夏卿卿不在。
郁风又问了家里的陈姨,才知道小姐和朋友去了巨潮。
匆匆忙忙赶到巨潮送了礼物,可谁都没想到,竟是现在的结果。
宋止双腿叠起坐在车里,手指轻轻地敲打着膝盖。
视线穿过马路看向对面热闹非凡的酒吧。
朋友?什么朋友?
她现在在做什么?
为什么,重新喊自己叫哥哥了?
夏卿卿刚才失望万分的眼神他尽收眼底,宋止不想否认,他当下的心,静止了一秒。
那眼神实在太过好猜,她决定不爱自己了。
宋止敲击的手指慢慢收紧,眼神也逐渐暗淡。
也好,省了诸多麻烦。
男女情爱,他本就从不沾惹。
做回哥哥,也…
宋止心里说不出那个好字,他还是觉得,夏卿卿叫他名字的时候,更好听。
郁风打完电话便上了车,他回头汇报道:“已经和陈律师交代过了,会以故意伤人罪起诉陈羽的。”
本来叫警察来抓那女人的新闻已经足够让她前途尽毁,可偏偏因为这事,耽误了夏卿卿的生日。
最后才叫宋止痛下狠手,请陈律师让她进监狱。
她这愚蠢的一刀子,把自己搭进去了。
“先生现在回家吗?” 郁风启动了车子,正准备出发。
“就在这里坐坐吧。”
片刻,车子熄火了。
多言多错,是郁风在宋止身边学到的最有用的东西。
但不说不代表看不见。
夏卿卿单纯,这么多年的心思郁风怎会不知。
而他作为宋止的贴身秘书,更是了解宋止本人的心狠手辣。
宋止心里没给女人留位置是真的,但是有一点夏卿卿错了。
她和那些女人有一个最大的不同点。
就是在宋止心里,夏卿卿是他的。
而宋止,绝不会轻易撒手。
郁风坐在驾驶座看着后视镜中微微阖眼的男人,雕塑一般冷峻的面孔下蕴藏了无边无际的黑色力量。
而他此刻,绝非心如止水。
郁风有些,为夏卿卿担忧。
她要逃,怕是并不容易。
-
夏卿卿回到酒吧,就冲进了厕所。
剧烈的恶心撺掇着她的胃反复痉挛,她痛苦地趴在马桶上哇哇大吐。
最开始还有些食物,最后只剩下灼烧食道的胃酸。
泪水疯狂地涌出眼睛,夜店震耳欲聋的音乐成了完美的掩饰。
她嚎啕大哭,也无人发现。
心脏好像缺氧一般,剧烈跳动。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却又一次次脱力跪坐在地上。
隔壁的冲水声响了又响,忍耐不住的男男女女来了又去。
为什么那么多人可以相爱,却不能是我和你?
-
是小双发现晕倒在厕所里的夏卿卿的。
夏卿卿的手包丢落在地上,被她无意踢出了隔间。
小双上厕所时认了出来,连忙叫了保安把门打开,抱了夏卿卿出来。
韩铭一脸自责地把夏卿卿架在身上,然后站在路边等叫来的出租车。
夏卿卿双腿疲软,时不时往下坠着,手里却紧紧攥着一个盒子不肯放手。
接近凌晨的夜晚,格外清冷,韩铭有些后悔,没看着点她。
可谁能想到,一向喝酒最有分寸的郡主,今天居然就这样纵情买醉,晕倒在酒吧的厕所里。
韩铭叹了口气,只希望车子快点来。
忽然,一辆黑色的宾利缓慢地开到他的面前,驾驶室里走出来一个人。
“我是夏卿卿的朋友,把她交给我吧。”
郁风刚要伸手去接夏卿卿,就被韩铭挡了下来。
“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是她家司机,不信你问她。” 郁风好脾气地解释道。
可夏卿卿此时正迷糊,根本没抬眼皮看他。
“你是她家司机?” 韩铭全然不敢相信,他和夏卿卿认识这么多年,从来不知道她家有钱到可以请司机的程度。
可再看看眼前这辆宾利,韩铭的眼眶都快要撑爆了,夏卿卿到底对他隐瞒了多少!
郁风看见她紧紧握着的盒子,心里有了办法。
他伸手试着把项链盒子从夏卿卿手里拿走,夏卿卿立马睁开了眼睛,用力夺了回来。
“你,你干嘛。” 她声音微小却奋力喊着,末了又使劲睁开眼睛,看着郁风,“你,你怎么还在这里?”
“先生在等你回家,上车吧。”
“先生?” 她两只眼睛四处找寻着,却看不穿后座黑色的玻璃。
夏卿卿轻轻推开韩铭,摇摇晃晃地朝车子走去,嘴里念念有词,“他…在等我回家吗?”
郁风迅速朝目瞪口呆的韩铭鞠了一躬,转身上了车。
黑色的宾利无声地汇入了黑暗,仿佛从未出现。
郁风一路开得飞快,幽暗宁静的夜里,他竟生生红了脖颈。
要怪,就要怪后面那位喝多了一直要抱的少女。
宋止脱了西装将她围住,她却非要伸出两节藕断一样白嫩的手臂冲着男人要抱。
酒精上头,一切随缘。
夏卿卿只记得洗手间里那些娇羞的声响,而她现在眼前模糊,竟出现了宋止的模样。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在梦里,把他抓住。
宋止看着她喝醉的模样,实在陌生。
夏卿卿从来不在他面前喝醉失态,可今晚,好像注定不一样。
宋止手指动了动,想到了那些挽着他的胳膊一起出席晚宴的女人。
或娇或媚,或嗲或飒。
他心里从未起过半分波澜想要亲近。
可眼前这个可怜巴巴哭丧着脸要抱的女人,他竟觉得娇媚至极。
郁风一路燥热得不行,还好宋止在半路的时候终于选择按下了隔板的按钮。
隔板一挡,视线全无。
没一会,女人的娇泣也消失殆尽。
寂静夜里再无声响,有两个人同时,得到了满足。
只是一个人心安,一个人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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