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睡了一觉,再醒的时候外面已经天黑,夏遂安手指动了动,浑浑噩噩,嗓子火烧火燎,像是吃了两斤沙子。
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夏遂安思绪涣涣散散,在快要失去意识的前一秒给穆延宜打了电话。
“老公..”
夏遂安蜷缩在被子里,哑着嗓子,声音传进正准备开会的穆延宜耳中,微不可闻。
他示意特助先出去,站在落地窗前,问:“怎么了?”
夏遂安强撑着,声音几乎是含在嘴里:“你晚上回家吗?”
可不可以给他带退烧药回来,小麻雀要死了。
嘴小幅度的张了张,后半句没说出来,像是搁浅的鱼濒死时候用力的张嘴呼吸。
在夏遂安说第一句话的时候穆延宜就察觉到了不对,电话里没了声音,他又叫了几声夏遂安的名字,依旧没有声音。
电话被挂断,正巧这个时候特助拿着资料站在门口:“穆总,开会材料毕竟准备好了,会议五分钟后开始。”
穆延宜嗯了一声,看了眼外面天色,“通知会议延迟吧。”
特助:“好的穆总。”
特助:“...嗯?延迟?”
这次会议是南方市场的项目,特助知道自家老板为了这次会议已经连续加了几天的班。
现在却要取消,他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会议时间我会另行通知,辛苦你传达下去。”穆延宜收起手机,忽然想到什么,抬眼问特助:“公司里还有车吗,帮我安排辆。”
他的车被赵翎借走,还没还回来,好在公司平时接待客户的商用车不少。
回到家,穆延宜在家里找了一圈,没看见夏遂安的影子。
他要给夏遂安打电话,号码没播出去,看见了次卧床上不起眼的小鼓包。
被子被掀开,刚才找了很久也没找到的人现在蜷在床的边缘,小小一团,光着脚,看起来单薄得可怜。
他坐在床上,把夏遂安抱到怀里,怀里的人浑身滚烫,还发着抖,睫毛一颤一颤。
穆延宜摸着夏遂安的额头,把自己的额头抵在小朋友的额头上试温度:“怎么烧成这样才给我打电话。”
夏遂安连家里进了人都不知道,只感觉突然被温暖包裹,往穆延宜的怀里缩了缩,听见有人在他耳边说话。
声音低沉冷静,是穆延宜。
他在穆延宜怀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眉梢舒展了一点。
怀里的夏遂安额头滚烫滚烫,他的眉梢舒展,穆延宜却微微蹙去眉,动作轻慢的放开人,要去拿衣服带他去医院。
夏遂安不让他去,拽着他的衣摆怎样也不松开,嘴里嚷着冷。
穆延宜:“你发烧了,我带你去医院。”
夏遂安一听医院,用全身力气摇头。
“我把医生请到家里来。”
夏遂安闹得更凶,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大有他打一个电话就要去撞墙的架势。
说什么也不肯去医院,没有其他的办法,穆延宜只能先给他量了体温。
38.9°。
算是危险的临界线,去医院打一针,睡一觉就多半会退烧,但是正在发烧的人偏偏强烈抗议去医院。
他只能先去客厅的医药箱里面找备用退烧药。
运气还不错,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在医疗箱里的退烧药还没有过期,穆延宜拿着药和一杯温水回去的时候夏遂安已经又要睡着。
他没什么照顾病人的经验,很多年前自己的弟弟到是发过烧,比夏遂安要好应付得多,吃上药,抱着手机玩几把游戏就昏昏的睡过去,一觉过后看不出一点生病的痕迹。
夏遂安不同,看见药就把头扭到另一边,满脸都写着抗拒。
吃了药才会好,穆延宜这个时候多了些耐心,哄夏遂安要乖乖吃药:“听话的小孩会有奖励。”
夏遂安睁开眼睛问:“什么奖励?”
穆延宜反问他:“想要什么?”
“要五百万。”
到是诚实,穆延宜把他半搂在自己怀里:“换一个。”
听到这话的人瘪了瘪嘴,像是知道穆延宜不会同意,几乎马上就换了一个:“想吃草莓小蛋糕。”
还真是狮子小开口,穆延宜以为他或许会要些别的,至少值钱,谁知道竟然是块草莓小蛋糕。
他说了好,又说夏遂安要乖乖吃药,吃了药退了烧才可以吃草莓小蛋糕。
药是闭着眼睛吃的,水是唇对着唇喂的。
夏遂安被喂了药,躺在床上,仅剩不多的意识惦记着自己的小蛋糕,还特意强调了蛋糕店的名字,是之前他和穆延宜去公司回来的时候路过的一家蛋糕店。
当时草莓蛋糕摆在最明显的位置,穆延宜没想到夏遂安竟然一直想着。
穆延宜不是出尔反尔的人,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做到,他找到那家店铺的联系方式,联系过后被对方告知没有外送的服务。
蛋糕店不外送,又不能扔下夏遂安一个人,于是稀里糊涂才下班不久的特助被迫上岗,半个小时候带着蛋糕敲响了穆延宜的家门。
穆延宜接过蛋糕,“辛苦你跑一趟,回去记得提工时申请,算外勤加班。”
特助嘴上说着客气,眼神不住往穆延宜身后瞟。
老板的的绯闻在公司闹得沸沸扬扬,他听说过不少版本,还看见了那本前台编写的《老板的秘密情人》,说不好奇是假的,但是又不能明目张胆得去看,只能暗叹白瞎了这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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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效上来得很快,夏遂安很快就感觉到了困意,他还在想着蛋糕,看见穆延宜拿着蛋糕进来的时候打瞌睡的眼睛都睁开了一点。
结果穆延宜说现在不可以吃。
夏遂安坐起来,扒着床,一声不吭的张嘴。
穆延宜问他做什么,他说:“你说话不算数,我把药吐出来。”
说着还干呕两声,要用手指去扣嗓子眼。
穆延宜把他的手摁住,拎小鸡崽一样把他拎起来:“退了烧才能吃,答应的不是好好地吗?”
答应的时候夏遂安只听了前半句,根本没注意穆延宜后面说什么,现在想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句话。
他闭了嘴,对穆延宜嘿嘿一笑,不说话。
穆延宜:“还要把药吐出来?嗯?”
“什么药。”夏遂安闹了一通,瘫在穆延宜怀里摆烂,用最后一点力气往他怀里拱,声音虚弱:“我刚才怎么在干呕,是不是怀孕了呀,老公..”
是真的烧得不轻,都开始说了胡话,穆延宜给他喂了一口温水,摸他滚热的小肚子:“怎么怀?”
“在妈妈家里那次,你进去好多,装不住,淌在地板上...”放在肚子上的手掌宽大燥热,夏遂安舒服的闭眼睛,开始控诉老板的罪行。
说着说着他就困得睁不开眼睛,最后一个字的音节渐渐被吞没。
怀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穆延宜把怀里的滚烫的一团放到床上,把被子的边角掖好,轻轻点了点夏遂安发烫的鼻尖。
暂且放过生病的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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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遂安吃过药睡得很沉,穆延看他已经睡着,声音很轻的起了身,掩上门,回到书房把今天身下的文件处理,不过每隔半个小时还是会进来量夏遂安的体温。
体温下降得很快,晚上的时候已经恢复了正常。在后半夜又烧了起来,到了40°。
躺在床上的睡着的人眉毛紧紧锁着,睫毛也颤动着,咬着唇,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可怕的梦魇。
这样下去有些危险,穆延宜把夏遂安抱在怀里,拍了拍他的脸蛋:“夏遂安,醒一醒。”
夏遂安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他还是小小一个,瘦的像猴,是班里不折不扣的大魔王,今天揍这个明天打那个 ,在街道和学校里称王称霸,身后还跟着小跟班郭星,好不嚣张。
当然他也有失手的时候,有一次被高年级的学生打得鼻青脸肿。
他妈夏云女士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说话温声细语,低眉给他上药,然后揪着他的耳朵危险的眯眼:“夏金金,再让我看见你和别人打架就别进家门。”
夏遂安闷闷点头,嚷疼,又听到夏云问他:“打赢了吗?”
“没有,他们人多。”
一声低低的叹息,夏云抄着一口来北方很多年依旧没改过来的吴侬软语,嗔怨:“夏金金,好废物啊你。”
夏遂安:“...那你去打好了。”
夏云:“我不去,我要给你赚钱的,打不过就跑,跑不掉就带着伤告诉老师,哭会不会,拽着老师的裤腿哭,不要一把鼻涕一把泪,把小眼泪瓣含在眼睛里,眨一下掉一颗,嘴里还要说没关系,老师才会可怜你。”
夏云:“你们学校没有打架很厉害的高年级学生吗?凑到他前面呀,甜甜的叫哥哥会不会,处好了关系让他替你撑腰打回去,不要摆着你这张小臭脸蛋,白瞎把你生得这么漂亮。”
夏云:“连这个还要我教你,像你没有脑子的爸。”
夏遂安:“....”
夏遂安一直觉得他妈和别人的妈不一样,但是介于他没有当过别人的儿子,也只能凑合继续当着夏云的儿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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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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