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事故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父亲终于回来了。

爸……爸……

彦序心中的呼唤中带着一丝颤抖与深深的怀念,他的面容充盈着欣喜,眼角泛起了温柔的泪光。

任务大厅这里破天荒地汇聚了好多人,彦序望着那几乎要被人群淹没的入口,心中不禁焦急起来,他毅然决然地挤进人群里:“麻烦让一下,谢谢……”

彦序也没想到自己父亲的声望竟然已经累积到了如此惊人的地步,只是一个回归就让这里几乎围满了人。

彦序就快挤出了人群之中,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父亲能不能一眼就从人群中认出他。

爸……

当彦序看到他父亲的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在了空气中,他瞳孔一震,脸色煞白,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父亲究竟经历了什么非人的对待。

一柱的柱子升起了一段高度,彦澜跪在地上,沉重的铁环钩进他的肩膀,将他的肩膀刺穿,身体上的伤口纵横交错结满了痂,骨瘦如柴的的躯体仿佛是一层人皮糊在骨头上,满头沧桑的白发拖在地上。

“这个人我没猜错的话是叫彦澜吧?”

“啧啧啧……就是十年前名声大噪的彦澜,到底是得罪了谁,落得这么一个惨不忍睹的下场。”

“依我看,他落得今天这个下场也是他自己咎由自取,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为什么别人偏偏挑他下手,却不挑别人,我看他一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你就积点口德吧!逝者为大!”

“哼!怎么了!我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吗?他要是行的端做的正,还怕我说他这么几句?”

彦序双手握拳,面容阴晦,一字一句落进他的耳里让他觉得可笑至极——

爸……你看看你守护的到底都是些什么败类,他们值得你这么付出吗。

一个驱魔师走到彦序面前推了他一把,“你给我滚开,没人越过这条线就你事多,你是瞎了没看到地上的线吗?”

说罢,驱魔师迈着吊儿郎当的步子挪到了一旁,嘴里不停地在碎碎念:“真他妈烦死了,在哪天死不好偏偏在我值班这天死。”

彦序握紧拳头准备挥过去,却被身后突然冒出的手给抓住:“我的小祖宗,你怎么在这?”

彦序回头:“领队人。”

领队人直接上手把彦序拉回线内,“别跟那些目中无人的家伙计较,他都不配浪费我们的时间……你看上去脸色不太好。”

“小心!!”

几个铁环突然飞来,好在彦序眼疾手快地把领队人拽到了别处。

他俩回头一看被铁环砸到的人死的死,伤的伤。

就连刚刚话多的那几人都被砸得血肉横飞。

当彦序看向铁环的出处时,却看到了自己的父亲早已挣脱铁链的束缚,双眸透黑地站在柱子面前。

他突然纵身一跃,跳到人群中开始进行无差别的厮杀。

“啊!!!”

现场一片混乱,一群人跟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跑,还有的人直接发动异能跟彦澜对打,结果就是以卵击石落得送命的下场。

“彦序!快跑啊!”领队人怎么都拽不动彦序。

彦序不解,谁……究竟是谁做的这一切,究竟是谁跟自己的父亲有这么大的仇恨。

“彦澜啊彦澜!亲手杀死自己曾经守护的人,感觉一定不赖吧!哈哈哈哈!”缔造神的声音环顾在整个任务大厅,彦序四处张望却找不到关于他的任何踪迹。

“缔造神!你到底想干什么!”彦序嘶吼着。

领队人拽着他的手腕死不撒手,“彦序,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彦序推开领队人的手,“你走吧,我要留下来。”

“彦序!你疯了吗?现在什么情况你看不见吗?”

“跑?跑到哪里?当驱魔师就是为了能比别人逃得更快吗?海上那次就已经跑了一次,这次还要继续吗?”

这句话让领队人心里一震,涌起了深深的愧疚。

“领队人,你去指挥大家安全疏散……我留在这里拖延时间……”

“彦序……”

“拜托你了……”

领队人自知自己比彦序还年长,但思想觉悟却连一个小孩都不及。

“嗯!”领队人狠狠地点了头,他取下自己的佩剑交到彦序手上,“保护好自己,等我疏散完所有人后我会马上赶回来!”

彦序笑着回应,“嗯,我等你。”

领队人扯着嗓子指挥着现场秩序,同时安抚好人心,让他们迅速跳离现场。

彦序拿着佩剑,拔去剑鞘,直指彦澜——

爸,对不起了……

彦澜很快就发现了在人群中最为显目的彦序,径直朝他冲来。

两人的攻击和防守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道道激烈的火花。彦澜拖着铁链在空中飞舞,发出哐哐的碰撞声,剑与铁链的每一次碰撞,都伴随着清脆的金属声响,回荡在空气中。

铁链在彦澜的舞动下,宛若一条灵活的黑蛇,时而缠绕,时而攻击,让人捉摸不透。彦序不断地挥剑斩击,疲倦的喘息声与砍击声交织在一起。

两人的对决激烈而紧张,每一次交锋都充满了变数,为了不浪费体力,彦序拉开距离留出了喘息的时间。

突然,彦序一个没站稳,身体踉跄差点倒地,彦澜见此机会近身靠近彦序,彦序的活动范围被限制,只能在角落里垂死挣扎,一步一步向后退。

此时的彦澜早已杀红了眼,没有了任何耐心,直接朝彦序扑来。

关键时刻,彦澜突然停下了所有动作,嘴里喃喃道:“彦序……快……快杀了我……”

“爸……”恢复神志的父亲让彦序高兴。

“快……杀了我……”彦澜主动握住彦序手中的利剑,直指自己的心胀。

“不要……爸……我不想……”彦序接受不了自己的父亲会命丧在自己手里。

“快……我要撑不住了……”

“不……”彦序摇头,极力反抗。

彦澜的神志又再一次被控制,他把对着自己的剑尖指向彦序,恶狠狠地刺过去。

利剑刺进了彦澜的心脏里。

拓玖溪的出现,扭转了一切局面,彦序的双手此时被拓玖溪的手紧紧包裹着。

“爸……”

彦澜的血一滴一滴落在彦序身上。

彦澜在此时释怀地笑了,他看着拓玖溪,吃力地挤出一句完整的话:“玖溪……彦序就拜托你了……”

彦澜终于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释然,随着话语的终结,他的声音渐渐低沉,直至他眼帘合上的一刹那,所有声音都归于平静。

一柱的亮度逐渐减弱,柱身边缘的光芒变得柔和,像是晨曦中渐渐消散的薄雾,预示它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迎来了最终的告别。

“爸……不要……”彦序跪在地上,放声痛哭。

……

彦序坐在床上一声不吭,双眼空洞陷入了一场漫长的回忆中,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了快一整天,而拓玖溪也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陪他,两人从见面到现在都没说过一句话,他们的相处时间从未像现在这般煎熬。

“彦序……”拓玖溪开口打破了这份宁静。

彦序双眸渐渐回神,却依旧没有开口讲话的意思。

“你是不是在恨我……”

这话问得突然,彦序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应他,他眼眸低垂,下意识躲避这个话题,“为什么会这么说。”

“缔造神是我父亲,而他又……”

彦序脸上挤出了一个牵强的笑容:“你父亲做的事,跟你没关系,我没有必要恨你……”

每一句话都是彦序在故作轻松地逞强罢了。

“彦……”

拓玖溪话还没讲完,彦序就从床上站起来:“我想静静。”话音刚落,彦序就从拓玖溪面前走过。

“不要跟过来,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会儿。”彦序的话让没走几步的拓玖溪停了下来,他看着彦序走出门外,本就清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房间现在更加刺骨了。

彦序没走多久,拓玖溪就直冒冷汗,胸口处传来了一阵阵悸痛,强烈的眩晕感席卷他的大脑,他向后踉跄了几步撞到墙上,最后靠着墙壁慢慢滑坐下去。

每一次脉搏的跳动都在牵制着拓玖溪隐隐作痛的心,他仰头绝望地闭上了眼,任由从心口蔓延出的黑色条纹不断滋长。

……

今晚的月色静谧且安详,轻柔的月光给地面铺上了一层银白色的丧衣,微风轻轻吹过,带着一丝凉意,也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哀愁。

彦序心里绞痛,他低下头,豆大的泪珠砸落地面,他后悔了……如果他一开始就不走进那片森林就好了,这样他就不会遇到拓玖溪,他的父亲也不会死在自己手里。

或许他一开始就不该和拓玖溪相遇,一开始就不该让拓玖溪成为自己的侍神,可现在的他再也没法适应那些没有拓玖溪的日子,到底什么才是对的……这两种矛盾的想法在他心中交杂,让他越陷越深。

-

中局,二十柱会议室。

会议还未开始,座位上的人就已开启了探讨。

“你听说今天早上彦澜的事了吗?到底是谁下的毒手,可真狠。”女人说话的语气中没有同情,有的只是几分隐隐约约的欣喜。

“彦澜在一柱的位置上待了这么久,树敌自然会多,他要是早点下来也不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

“一柱的位置现在可算是空下来了,也到了我们大家各凭本事的时候了。”

女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看向了一柱的位置,心里各怀鬼胎。

“行了!大家还是要以驱魔为己任,同僚一场何必要这么针锋相对。对了……所有人都到齐了,怎么新来的九柱还没到?”

“哼!”男人气愤地一拳砸到桌上,“一个新人一点规矩都没有,一开始就不把我们这些老前辈放眼里,以后岂不是要上了天。”

“这个新来的九柱架子还挺大,让我们这些老前辈坐在这里等他一个新人。”

“我今天倒是要看看这个目无尊卑的家伙到底是谁。”

会议室的大门被推开,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门口。

当看清来者后,座位上的一个男人忍不住放声大笑,“南方一,怎么每次开会你都要来掺和一下,你在中局里已经闲到这种地步了吗?”

“那个新上任的九柱,不会就是……”

“放屁!一个连侍神都没有的人也配坐上二十柱的位置?他有什么资格!”

南一早已没有跟这些人多费口舌的兴致了,他径直朝九柱的位置走出去。

在座的所有人突然察觉到了不对劲,一个侍神的身影悄然进入众人的视线,他们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整张脸像是见了鬼一样难看。

岐寻跟在南一身后,无需释放带有威慑力的气场就能把在场的各位吓出了一身冷汗。

南一落座后,岐寻站在南一身后,这下整个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早已没有了来时的活跃氛围。

“有事,来晚了。我知道在座的各位老前辈也不会对我一个刚上任的新人计较这么多,希望没有打扰到大家交谈的雅致。”南一的声音在空荡的会议室里有了回音。

“理解!理解!哈哈哈!。”男人笑语盈盈,活脱脱收获了其他人的白眼。

南一看向一柱的位置,“彦澜的事我也听说了,我知道在座的各位心情跟我一样沉重。彦澜是我最敬佩的前辈,也是我认为至今为止最适合一柱的人选,看来这个位置要空着很长一段时间了……”

“是是是……”一个在座位上的男人讪讪道。

“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就不打扰各位继续交谈了。”说罢,南一站起身来直接离开了会议室。

“什么人啊!当我们二十柱都是他的手下吗?晚到、早退、目无尊长,一柱没了,可二柱还在啊!他一个九柱也配在这里对我们指指点点?”男人气愤地吼道,他无意间瞥到南一没把门给关上气势瞬间弱了下来,“那个……我觉得南方一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

咚!

大门在此时自己合上了,吓得男人一个机灵。

门外的南一冷哼了一声,“急什么,说坏话也不等人走远了再说。”

会议室内的男人抱怨道:“门没关你们也不提醒我一下。”

在座的哪有人想搭理这条变色龙。

“南方一居然有侍神了?!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是岐寻吧!他不是早就死了吗?”

“会不会是南方一他自己想坐上一柱的位置,不惜用五年时间来故意散播他侍神死掉的消息来策划一场局。”

“你还真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岐寻现在回来了,南方一他完全可以直接坐上一柱的位置,还用的着跟我们说刚刚那番话?你太小瞧南方一和彦澜之间的关系了。”

他们知道南一刚刚来的目的是什么,更清楚他那一席话的用意。

-

南一刚从大道拐进小道里,岐寻就不安分地搂上来。

“你干嘛——这里可是外面。”南一双手顶着这只粘人的发|情野兽。

“刚刚站你身后的时候我就忍不住了,你真的太帅了,让我兴奋。”

南一知道自己只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要是没有岐寻在,刚刚讲出的那一席话只会是个令人发指的笑话。

“嘶——”南一吃疼倒吸了一口凉气,岐寻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脖子上咬了一下。

“你要是再不住手,今天就别上床睡。”

这句话给了岐寻一记绝杀,他立马收手,双手摊开,就像在说我有好好听话,我什么都不会做了。

南一缓缓抬起头,目光穿透了稀疏的云层,与今夜的月色不期而遇,今天的月色很美。

他回头对岐寻说道:“散散步?”

“嗯。”岐寻爽快答应。

南一背着手,步伐不紧不慢地踏在石子铺就的小径上,“你回来了不去看看拓玖溪吗?”

“我不希望任何人、任何事浪费掉我跟你的相处时间。”

“缔造神现在把注意力转移到拓玖溪和彦序的身上了,他们俩往后的路不会多好走,而且我们也只能帮他们到这里了”

“彦序……”

南一突然想起来:“你是不是还没见过拓玖溪的契约之主?”

“没见过,但也不感兴趣。”没见过是假的,还差点失手把他给杀了,只不过最后还是看在拓玖溪的面子上放他一马,岐寻可不敢把这件事告诉南一。

“拓玖溪的事我知道你向来不会去多管,但他毕竟是你弟,要不你去跟他聊聊?”

“依拓玖溪那性格,我哪劝得动他,而且我也没有资格去劝他,我要是他的话,也会跟他做一样的事,如果他连自己的爱人都保护不了,他身为一个神明又有什么用。”

“你们俩兄弟的性格确实是一模一样,这就是让人最苦恼的一点,太犟,有什么事死活憋在心里就是不说出来,宁愿自己一个人把所有事情扛下来都不会去跟别人说一嘴,这也是我最讨厌的一点。”

“你所说的讨厌是指拓玖溪,不是我吧……”

“你、说、呢?”南一一副明知故问的表情反击回去。

-

将近凌晨的时候彦序才从外面回到住处。

当他推开门时却看到房间里一片黑暗,都这个点了,拓玖溪也该休息了。

当他洗漱完上床后才发现拓玖溪根本不在床上,他赶紧开灯,却只看到放在桌上的书全都掉落地面,而拓玖溪此时也不知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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