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岚心里咒骂，这个贪生怕死的小人，明明穿了软甲一点伤都没受，都能被吓成这样，简直比他这个小官出身的都不如。
转而看向孟临歌，眼里全是贪婪。
千万里银子的财宝就在眼前，可惜……
他现在还不敢伸手。
“尚书大人说过尽量要活的……”云岚硬着头皮提醒暴怒中的赵支奇。
因为尚书大人还想逼问孟家那些不能变卖的古玩珍品都藏在哪里。
用尚书府压赵支奇，果然让他找回了一些理智，赵支奇缓了一下，露出残忍狰狞的表情冷冷的对孟临歌道：“你还不知道吧，你们孟府已经被满门抄斩，你爷爷，你父亲都已经被砍了脑袋，临行前我还送了他们一份大礼，呵呵，那份大礼你父亲极为喜欢，想来你也会喜欢的。”
孟临歌手指掐进肉里，但脸上却换回了孟小公子的无所谓的草包笑容：“是那个傻x皇帝下的旨意吧，我早就跟祖父说过了，那个傻x皇帝表面恭敬，其实对这个处处管着他，压着他，这也不许那也不许的祖父恨的要死。哪个皇帝想要自己脑袋顶上天天压着个帝师的。祖父七老八十，反正也活不了多久，死就死了，父亲也一样，反正都活不长，早死晚死不都一样。”
孟临歌手心鲜血淋漓，心中恨极，这□□佞，绝对是因为自己离京让他们警觉，才提前动手的。
赵支奇呵呵怪笑：“不愧是帝京公认的纨绔废物，最为不孝的那一个，对自己的祖父和父亲还真是一点都不在乎。”
赵支奇怪异的笑容更甚：“所以送给你父亲的大礼，想来对你也不算什么，不过东西都带来了，还是得送出去才好。”
说完挥手，很快一个风尘仆仆的属下就拿来了两个血染的白布袋子，一轻一重。
孟临歌心里有了极为不详的预感。
赵支奇打开，里面是两个人头，大的是个温婉女主，却是死不瞑目的狰狞表情，小的是个可爱的小孩子，临死前的表情甚至还带纯稚和茫然……
孟临歌无所谓的笑容维持不下去了，眼前渐渐血红一片。
那是婉姨娘和她的孩子孟临康。
那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兄弟，是孟家唯一的一丝血脉。
他曾经抱过他，举过他，背过他，教过他识字，他给他取的名字……
他只有五岁，小小的一团，小小的一个……
“畜生……”
孟临歌挣扎着爬起来，他要杀了他们，他不要什么家国大义，他不问什么对错前路，他……
要杀了他们！！他要他们死！！
还没站起来，就又有几只箭射了过来，孟临歌被牢牢的钉死在地上。
孟临歌不顾箭矢穿透血肉，执意挣扎，却只是徒劳的撕裂伤口，无论如何都挣扎不起来。
这一刻，孟临歌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愤怒，从未有过的绝望，从未有过的不甘，从未有过的痛苦。
临康还那么小……
他甚至还不懂什么是死亡……
赵支奇带着狠狠报复了孟临歌后的得意笑容，拎着那个小小的人头走了过来。
在看到孟临歌疯狂的眼神后下意识的捂着胸口退了一步，在确定孟临歌是真的被钉在地上之后，才又走过去，他才拿着手上的人头狞笑着开口：“这份大礼送到你父亲手上的时候，你父亲高兴的当场就没了，老丞相痛失爱子人也差点没了，这才让我们有了扳倒孟府的机会……”
可惜抄家的时候，毛都没有抄出来，他们才知道孟洪昌早就把孟父百年来的积蓄都给孟临歌带着离开帝京了，所以他舅舅气急败坏的加派了更多人来追人，就连本家里瞒着朝廷悄悄训练的精锐都给他调来了。
“……，现在轮到你了，”赵支奇晃悠了一下小小的人头，“你求着我收下你怀里的东西，我就把它还给你怎样？”
说完又指了指孟姨娘的人头，“还能买一送……”
“咻”
一支利箭射穿赵支奇身后的一个骑射手的脖子，擦着赵支奇的脸颊飞了过去。
今天第二次感受到死亡的威胁，赵支奇整个人都应激一样的蹦了起来，直接一个懒驴打滚滚到了云岚后边，才顶着人肉盾牌往后看。
云岚……
前面两百多人挡着呢。
贪生怕死的废物。
他眼神里闪过厌恶和狠戾，但并没有发作。
赵支奇躲在云岚后边才有一丝丝的安全感，他探头去看，却看到他带来的人乱成了一锅粥，有的在逃跑，有的在匆忙上马，只有从他舅舅本家那里调来的精锐还算有纪律的上马，准备列队迎接敌人。
敌人只有一个。
沉重的马蹄声微微震动着大地，就像擂鼓一样敲在众人心上。
在肉眼可见的尽头，一个身背铁杆长枪，腰跨□□，全副武装到牙齿的重甲骑兵，正骑着同样全身披甲的战马，急冲而来。
他的手上还拉着弓箭，箭在弦上，一共四支。
“咻”“咻”“咻”“咻”
刚上马还没来得及调整队形的骑射手直接倒了三个，只有带队的队长勉强躲开。
面对重骑兵的冲锋，骑射手完全不可能抵挡。
“散开，散开，躲开他的冲锋，”领队队长高声下令，两百骑射手立刻向四面八方散开。
很快队长就知道自己下了一个极其错误的命令，因为对面来的不是一队重骑兵，而只是一个。
最正确的方法应该是保持队型，让几个人顶在前面，牺牲掉他们，阻止秦铮的冲锋。
但是晚了，秦铮没有再次搭箭，因为已经不需要了，秦铮已经冲到了近前。
铁杆长枪横扫，借着冲击力，秦铮直接挡在前面的三个人扫到马下，马蹄慌乱中，那三个人很快被踩死。
秦铮回身用枪挡住趁机砍来的两把短刀，单手架住后，另一手抽出腰间□□，用力一砍。
□□比短刀长了何止一倍，连轻甲都没穿的两人直几乎被拦腰斩断，瞬间失去了生命跌了下去。
秦铮的悍勇吓坏了这群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的众人，离秦铮远的几乎本能的搭弓射箭，这么近的距离，一定能射中。
射中了，但……
没有一支箭能穿透秦铮的重甲，包括秦铮身下的战马。
那些反弹箭支和杂乱无序的射击反而射中了想要躲避秦铮而乱窜的其他人。
面对没有队形的骑射手，身穿重甲的秦铮就像扑入羊群的猛兽，没有任何一个骑射手是秦铮的对手，而骑射手远程攻击的箭支全都被重甲挡住，而这些骑射手不是真正的战士，近战用的武器还只是短刀和短矛，根本砍不动厚重的盔甲。
眼看着秦铮以一敌百，一次冲击他们这边就损失了十几个人。
赵支奇简直要吓尿了，整个人精神几近崩溃，他躲在云岚的后边大声呐喊着：“杀了他，杀了他，你们都上，上啊！！”
没人理他。
在前面的云岚腿也在发抖，他下意识的按着怀里的毒药，那是唯一能带给他安全感的东西。
领队队长终于反应过来，大声怒吼着：“集合——队形~保持队形~~围杀他！！他只有一个人！！”
慌乱的众人终于有人冷静下来，开始重新集合部队。
秦铮眼神冰冷，趁他们整理队形，立刻撤出了包围。
空旷的云水河边上，多日的阴云终于消散，阳光变的炽烈，而炽烈的阳光下，刚刚经历过厮杀的两队人马重新对峙。
一方是以赵支奇为首的二百多骑射手在队长的带领下，勉强重新整合队形，而另一方只有身着重甲的秦铮一个人。
然而人多的那方反而躁动不安，声色惶恐，气势大减，面对秦铮的样子不像是面对一个敌人，更像是面对一个远古凶兽，一口能吞下十几个人的那中恐怖暴兽。
眼看着秦铮重整旗鼓，马上就要再次杀来，赵支奇恐惧的神情中，突然找到了一丝曙光。
他一把推开云岚，从地上捡起了一柄残破的短矛，跑到孟临歌这里，抵着他的脖子，凶狠冲秦铮喊道：“你不要过来！！你放下武器！！否则我就杀了他！！”
一边呐喊，一边威胁的扎进孟临歌的脖子几分，血水从雪白色的肌肤上留下，有种凄厉的美感。
赵支奇再次把短矛刺深一些，才又冲着秦铮威胁：“你不是要救他吗？你放下武器，你下来束手就擒，否则我就杀了他！！”
秦铮微微低头，孟临歌轻轻抬头，两人四目交接，就如同秦铮离开的那天一样，他承诺会回来，他承诺会带他北上，他……
等到了……
孟临歌微笑，如同那天一样。
秦铮的眼睛重新聚焦在拿包围着赵支奇的骑射手上，微微压低身体，轻夹马腹，那是再次冲锋前的姿态。
眼见威胁没有用处，那些尚书府派来的骑射手微微骚乱起来。
“为什么？你不怕我杀他吗？我会杀了他的，我真的会的！！”
看到秦铮再次冲锋，赵支奇肝胆俱裂，那短矛几乎又深了几分，只差一点就要刺破孟临歌的大动脉。
而孟临歌却在笑，他笑的猖狂，笑的快意，就算被短矛指着脖子，也笑声不减。
赵支奇被孟临歌笑的发毛，色厉内荏：“你笑什么！？秦铮根本不管你的死活？你没看到吗？”
然后又想到什么，抓起孟临歌怒吼：“你让秦铮住手，你让他离开这里，他不是来救你的吗？你让他束手就擒，我放了你……”又惊慌的拿起孟临康的人头，“这个也还给你，还给你行不行，你快让他住手啊~~”
孟临歌笑的更加狂放，“哈哈哈~~咳咳~~”喘息过后，孟临歌呛咳着道，“谁说他是来救我的？”
他抬眼看着秦铮再一次冲乱了骑射手的阵型，再一次冲入羊群，再一次的疯狂的收割者那些人的生命。
他看着赵支奇如同婉姨娘那颗头颅上一样狰狞恐惧的表情，孟临歌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开怀笑容：“他是来……
杀你的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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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