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江白开始发呆。

他看起来没有生气的迹象，但是神游天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南川情绪起伏了一圈回来都没等到他的反应，担心自己把小白气傻了，犹豫了一下试探性用指尖蹭了蹭他柔软的侧脸：“小白？”

沈江白的注意力终于拉回来了一点，把视线重新放到谢南川身上，他似乎在这停顿的几分钟里收敛了所有外放的情绪，连小气泡都没有冒，垂下的眼睫颤了颤，脸色比平时更苍白一些。

谢南川见状心里一沉，因为小白现在的表情和眼神，似乎一下子拉回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但是小白并没有不理他，安静了片刻，轻声开口：“谢南川，我的头有点晕。”

不是因为恐高的那种晕，准确地说，是疼，仿佛撕裂开的那种疼，把他疼得都有点懵了，说完后下意识抱住谢南川的脖子，把头埋进去蹭了蹭，想寻求一丝安慰。

谢南川闻言眉心几乎是瞬间拧紧，但感觉到紧随其后靠近的温度，身体不可控制地僵了两秒，随后又立即放松了下来，揽住他的后腰，把人抱了起来。

小白轻飘飘的，经常给人一种没有实感的感觉，谢南川用手碰了碰他皮肤，觉得他的体温又凉了下来，小白的神情没有痛苦，只是安静地趴着，眼神没有什么焦距。

如果坦白是让小白难受，觉得头晕，那谢南川觉得还不如让小白对他动手。

“很晕？”

“晕，还有点疼。”沈江白过了一会才回答，他打起来一点精神：“你之前怎么不告诉我？”

谢南川抱着他往房子里走，闻言顿了一下：“你是不是很生气？”

小白没有说话。

谢南川等了片刻没有等到回答，敛下眼底的情绪，想到小白刚刚的表情，担心情况可能比他预料的要坏一点。

“你有想过把一切拆穿后我可能会杀了你吗？”沈江白的声音是平静的，仿佛只是在问一个极小的问题。

冰凉的缠绕的感觉不知道什么时候环上脖颈，小白是个危险的副本boss，谢南川遇到的每个人都这么说，副本boss和玩家天然属于对立面，小白对玩家并不仁慈，他只是对谢南川仁慈，而仁慈的前提是谢南川拥有伴侣这个身份，是小白身边最亲近的人，被小白纳入了自己的保护范围里。

谢南川好像并没有察觉到不同的温度，无视系统在脑中拉起的警报，坦白道：“想过。”

沈江白偏了偏头，疑惑道：“那你为什么还要说？”

谢南川换了个姿势抱他，摸了摸他的头：“我和你说过原因。”

“觉得我吃亏？”小白心情有点复杂。

他可以接受最亲近的伴侣作为玩家，从他这里获得东西，但他不太能接受一个不是伴侣的玩家别有所图地接近，哪怕谢南川没有什么图谋。

畸形世界中的副本boss，不，或者说是怪物，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小白其实非常生气，还有点懵。

他有点分不清是自己在为这个事实而生气，还是自己明明无意识避开没有深想，谢南川却主动自爆而生气。

现在好了，他们对立了，谢南川没有了伴侣这个身份的保护，小白没理由继续和他待在一起，有种被一个清奇角度强行撬墙角的感觉。

沈江白趴在他肩膀上：“你把我放下来了吧。”

“然后你走吧。”

心想谢南川最好跑远一点，别被他逮到，不然……好吧，其实就算逮到，他估计也想不清楚。

谢南川高悬的心因为这句话落到了实处，顶风作案侧头亲了亲小白的眼尾，在小白难以置信的视线中心想小白要是这么心软的话，他是会得寸进尺的。

这个抱着的姿势沈江白比他略高一点，谢南川微微抬起眼问道：“我不走呢？”

缠绕在脖颈的温度陡然收紧了一下。

“小白，放松一点。”谢南川仰起脖子，皱了皱眉。

小白故作镇定的眼睛里划过一抹慌乱，急忙撤掉了缠在谢南川脖子上的雾，往他脖子上摸了摸，摸到谢南川凸起的喉结：“疼吗？”

谢南川盯住他的眼睛，沈江白愣了一下，慢慢拿开了自己的手，有点丧气地趴回去：“你看，和我在一起很危险的。”

他小声在谢南川耳边放狠话：“你是玩家干嘛和怪物待在一起，你该走的。”

“小心我杀了你。”

沈江白其实一直清楚自己的处境，主系统对他虎视眈眈，谢南川是他的伴侣还好，小白听说伴侣是要同甘共苦的，但谢南川不是，之前还因为自己和主系统谈崩了，继续跟他待在一起的话，会很危险很危险。

“我要开始讨厌你了。”他轻声说。

“你不能讨厌我。”谢南川蹭蹭他的脸：“我会难过的小白。”

沈江白没把他推开，连声音都有气无力：“可是我也难过。”

作为一团自由自在，又是唯一一团有自我意识的雾，小白在天上飘了好久好久，他有时候会到［失落世界］聚集着普通人的地方看看，觉得他们好像都有同伴，只有自己是孤独的，后面他好像有了伴侣，但谢南川告诉他是假的，他不是自己的伴侣，那么就说明他不会一直在，所以小白还是孤独的。

他是会伤心的，他的这个副本，他的家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他自己。

他想得眼眶都有点发红，小白在之前是没有想过自己一团雾是会那么伤心的，拧一拧估计就要有雨滴下来了。

他都想化为原型找个角落睡个一两年了。

谢南川闻言抬起他的下巴，沈江白狠狠转过头，不想给他看见自己的表情。

谢南川放轻了声音哄他：“小白宝贝。”

小白纠正他：“你不能这么叫我。”

他又有点生气了，觉得自己不该那么纵容谢南川的：“你不能和我住在一起，也不能和我一起睡，也不能亲我，也不可以抱我，所以你快点把我放下来。”

谢南川抱得更紧了，小白目前也就嘴上说说，实则没有什么行动，就算他有行动，谢南川也不打算收敛：“你还头晕吗？”他又问了一遍。

沈江白挣也挣不开，而且最开始还是他主动抱上来的，认真探究起来的话有点理亏。

“还晕吗？”

“……一点点。”

新房子前的小花园七拐八拐，终于走到了门口，谢南川把他平稳放到地上站好，把刚刚那一堆钥匙拿出来，挑了其中一把出来尝试，门很快就被打开，没等小白反应过来，就被谢南川拦腰劫到了房子里。

系统沉默了一路，打开门后说了第一句话：“房子里安了个清洁道具，不用打扫……”

了字没说出口，再次遭到强制屏蔽，系统：“……”

它都还没来得及告诉宿主别真的把自己作死了，虽然小白现在看起来还是……脾气好。

小白被亲懵了。

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连房子什么样都没看清，谢南川就压了上来。

“等……等一下。”沈江白终于找到机会说话。

谢南川停了下来，鼻尖抵着他的鼻尖，低哑着声音问：“怎么了，这里也有鬼吗？”

小白想把他推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失败，有点恼羞成怒：“你怎么能亲我？”

谢南川笑了一声，又偏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才直起身，让小白坐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和情绪，认真地看着他：“你再听我说几句好不好？”

他本来打算的就是坦白之后，再仔细地和小白谈一谈，但是小白头晕，于是就把这个环节延迟了一点点，谢南川做了最坏的打算，同时也做了好的打算，比如现在的情况，就在好的打算之中，谢南川当然要抓住这个机会。

“你要说什么？”沈江白也确实给了他这个机会。

谢南川先伸手顺下他刚刚被压在身下弄乱的头发，才开口：“我告诉你这件事是因为，除了觉得你吃亏，还觉得这个身份是偷来的，并不是真正的属于我。”

“小白，我更希望你是认识我之后，把我当伴侣，而不是因为这个不属于我的伴侣身份，而对我好。”

“我们以前应该见过……”谢南川犹豫了一下，其实他现在有点怀疑，自己再次进入［失落世界］成为小白的伴侣，会不会是曾经的自己动的手脚，谢南川不清楚曾经自己对小白是什么态度，如果齐萧没有骗他的话，小白那会还是雾，谢南川甚至怀疑曾经的自己利用了小白，这个猜测让他十分不爽，同时这个身份不实在，总担心一个谎言扯出无数谎言，到时候后果更加严重，会很后悔，所以不想继续下去。

“但大概率不是伴侣身份。”

不过这点也是有一点可能，但可能性不大，谢南川更倾向于小白比较重要。

“我从来都没想走，离开是我做的最坏的一个打算，小白，如果你不希望我走，我不会走的。”

小白安静地看了他一段时间：“如果我们之前见过的话，你已经离开过一次了，不是吗？”

他离开［失落世界］，回到了现实，但谢南川不记得之前的事，小白也没有印象。

“其实我不怎么喜欢一个人。”

删删改改，不小心到了三点，不好意思 T^T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