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他，怎么在这里？

周怀渊略微愣神片刻，欲言又止，再抬头去看她时，上官瑶已然钻进马车，他只能瞥见绯色裙摆一角，接着，车帘严严实实地放了下来。

茂英小心翼翼道：“公子，您也上车吧？”

周怀渊薄唇紧闭，盯了茂英半晌，突然笑了：“你倒是动作快，这马车一个时辰便寻到了。”

茂英以为主子夸赞，顿时喜笑颜开：“这下雪路滑，属下跑了两个村子，花了双倍的银子，才在东边买了那富户家的马车，又雇了这赶车的马夫，没喝口水就火急火燎地赶回来了。”

周怀渊掀开车帘钻进马车，低头看着车下的茂英，眯了眯眼：“既然你脚程快，就跟在马车后面练练脚。”

话音刚落，他又沉思吩咐车夫：“赶车。”

车夫扬鞭，马车疾驶而去。

茂英呆愣地戳在一旁，讪讪地摸了摸鼻尖，心头困惑不已。

——他这是又做错什么了？

这山村富户的马车极为简陋，周怀渊端坐在马车内，一股难闻的气味直往他鼻子钻，再加上前方时不时传来女子嬉笑的声音，让人极为烦闷。

他掀开帘子一角透气，瞥见前方突然马车缓缓停下，接着，上官瑶掀开帘子一角，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

少顷，清絮拎着裙摆小跑着过来，周怀渊忙呵止车夫，清了清嗓子：“清絮姑娘，瑶儿姐姐可是有事？”

清絮规规矩矩地行了礼，瞥了一眼车后狂奔的茂英：“小姐让奴婢过来问问，您这书童可否到南平县再处置，否则这天气，怕是既伤身又耽误行程。”

周怀渊温和一笑：“当然，茂英想借此练腿脚功夫，是本公子考虑不周，纵容了他，本公子这就让他上车。”

他眼盯着婢女背影远去，沉声吩咐：“茂英，上车。”

跟耍猴似的被遛了一圈的茂英，缩头缩脑地蜷缩在马车一角，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周怀渊淡淡地扫了眼茂英，吩咐：“到了南平县，找个机会将上官菱支开。”

茂英一愣，想询问缘由，余光瞥见公子那张冷面，张了张嘴：“属下知道了，必定将菱小姐远远支开。”

周怀渊拇指微屈，摩擦了一下左手大拇指，蓦地顿了顿，原本红玉扳指，为了遮掩身份已然被他丢弃，空荡荡总有几分不习惯。

这次南平县之行，多了个上官菱，已然是出乎意料。

不过，不管是多了谁，他都会让人支开。

——

因着路上耽搁，到了南平县城是已然是戌时，虽天色漆黑，路上却是张灯结彩，好一番热闹。

清絮问了几家客栈，都道城中举办一年一度的庙会，城外看热闹的人把客房住满，最后只能找了家小客栈，订下仅剩的几间下等客房，勉强入住。

“小姐，这下房也太脏乱了吧？这怎么住人呢？”

清絮皱着眉头，掀开客房破旧的被褥抖了抖，漫天的灰尘窸窸窣窣往下掉个不停。

上官瑶略微后退几步，走到门口停下：“你先收拾屋子，我出去走走。”

清絮捏着被褥的手蓦地一顿，扭过头，白净的脸颊上染上了几道污渍，分外显眼。

“那小姐你赶紧出去吧，这边脏乱得很，待奴婢打扫干净，再去唤您。”

上官瑶微微颔首，刚出了房门，就被上官菱拽住衣袖：“长姐，你要出去吗？带着菱儿一起吧，菱儿好久不曾逛过庙会了。

她这妹妹，若是不惹是生非也极为乖巧可人，上官瑶勾了勾唇角：“跟上。”

上官菱唇角扬起，露出脸颊上的两个小酒窝，极为可爱。

两人一前一后，踩着木质楼梯下去，出了客栈往街上走。

夜晚的庙会极为热闹，年轻男女都纷纷出来过节，上官瑶与上官菱都是极为出众的女子，自然吸引了众人的眼光。

她们衣服华贵，容貌极美，身边又没有跟着下人，一时竟然被一群浪荡子盯上。

河边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到处听见小贩的叫卖声，路边还有精致的花灯。

不一会儿，上官菱就待不住了，捏着上官瑶衣袖撒娇：“姐姐，咱们去瞧瞧那花灯吧？”

上官瑶唇角颤了颤，就要开口。

这时，一个身穿绸缎的胖子，带着几个健壮的下人，个个凶神恶煞，拦下了她们：“两位小娘子，不知可否陪大爷寻寻乐子？”

上官瑶唇角一弯，潋滟的眸子漫不经心地斜睨了那胖子一眼，拉住旁边兴致勃勃的妹妹：“咱们走。”

那胖子愣了神，还是露出狰狞来：“小美人，跟爷回府，爷保证你吃尽山珍海味，穿尽绫罗绸缎。”

上官菱仿佛个小辣椒般，气冲冲地瞪着那胖子：“你狗嘴乱喷什么？小心姑奶奶踢碎你那狗牙！”

胖子一征，色眯眯地盯着面前的美人，一时鬼迷了心窍，吩咐下人：“给我绑到府上。”

“呦，贾公子好威风！”

周晟穿着一袭红色长袍，眉眼间的妖孽惑人，含笑着踱步到几人面前。

那胖子不自觉咽了咽口水，想到前日被周晟打断手的好兄弟，忍不住心头发怵，支支吾吾道：“县令大人，我，我开玩笑呢，您别介意，我这就带人走。”

话音刚落，他就开始狂奔。

“等等。”

男子温文尔雅的声音传来，贾锡脸色软了下来，停顿住脚步，颤颤巍巍地开口：“县令大人，您还有什么吩咐？”

周晟道：“贾锡，给这两位小姐道歉。”

贾锡又慢慢挪回去，舔着脸嬉皮笑脸道：“两位小姐，是贾某唐突，您大人有大量。”

说完，他再次飞快地跑远了，几个健壮的下人忙不迭追了上去。

一时，桥上只余他们三人。

这边上演一场英雄救美的好戏，而正对着石桥的客栈，周怀渊推开窗子，往下面扫了一眼，脸上瞬间阴沉如墨。

他紧紧绷着唇，黑瞳仿佛裹挟着冰霜利刃，直勾勾地盯着那个嚣张的胖子，扑面而至的暴虐仿佛将人淹没。

茂英端着茶杯，推开门进来，恭敬道：“公子，菱小姐拉着瑶小姐出了门，据清絮说是街上看庙会了，要不，您也出去看看热闹？”

周怀渊阴沉着脸，不发一言，就要抬脚下楼。

茂英透过窗子瞥见对面石桥上熟悉的面孔，诧异道：“晟公子怎么和瑶小姐在一起？”

周怀渊眸色沉了沉，往窗外探了探。

他，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