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顺着舰队摸到背后的实验室，也是顺理成章的。

凯尔文那时候才二十岁出头，考虑到其中的危险性没带他去，拉走了一群有实力的老伙计，探探虚实。

这么强大舰队运送的东西，总归不简单，很值得一看。

宁寻真是这么说的。

这一去就是八天，凯尔文等得那叫一个望眼欲穿，所幸最后是平安回来了，问她有什么收获，她也不说，确确实实是空着手回来的，只是神情有些古怪，但很快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凯尔文当时只当确实没什么有趣的事发生。

当时所有人都唯她马首是瞻，尽管星盗队伍是她玩笑般拉起来的，可当时的情况，如果不是宁寻真出现，星盗里的大部分人都活不下来，凯尔文也是其中一员，自然她说什么就说什么。

中途宁寻真又消失了一次，回来的时候项链不见了。

唐含章知道这件事，虽然她记忆里没有宁寻真的身影，可瞧着唐家知情人的反应，项链是宁寻真亲手给她带上的，也就是说她去了帝国一趟。

随着星盗队伍的扩大，大家有时候会分散行动，这一分散，凯尔文就收到了另一只队伍全军覆没的消息。

意外，据说是意外。

凯尔文和大家都不信，躲过联邦视线自己调查，发现确实是在途中遇见了大批虫族，又恰逢能源不足，这才没有逃出来。

可哪里有那么巧，他们遇上虫族的星域，在联邦管辖的中央区域。

而且即使是星盗，也没有即刻全部击毙的说法，多少得抓一两个人招供，起码可以留下活口。

想到这一切关联的反叛军掉头去探查实验室，却扑了个空。

实验室早就搬走了。

反应速度很快。

这更说明了有鬼，实验室里的都是精细玩意儿，哪里能这么快就搬走。

在联邦，没有政府的允许，实验室是不能私自建立的，把苗头对准联邦后，反叛军发现了更多触目惊心的事情。

唐含章抚平裙子上的褶皱：“谢谢你告诉我这些，那么你今天喊我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事吗？”

拉斐尔抬眼看她，凯尔文坐在前面笑而不语。

“既然你们的话说完了，我就说我的了。”

“戚临乌现在处于什么时期想必你们很清楚，联邦中央军校不会那么容易让他成为其中一员，我需要你们在录取结果出来后，调动人员引导星网上的舆论。”

“好吧，那么云饮小姐，你能付出什么呢？”拉斐尔声音轻柔，插入话题：“你已经欠了我们人情，克拉克家族事件的报酬还没交到我们手上，就想要再次求助了吗？”

纯真笑脸上，两颗黑漆漆的眼珠一转不转地朝向唐含章，似乎在嘲笑她希望依靠母亲关系获得帮助的想法落空。

唐含章轻笑：“求助？我只是想增加胜算而已。”

“就算没有你们，克拉克家族为了利益也会不留余力地在星网上冲锋陷阵。”

拉斐尔啪的合上手里要看不看的书：“照你这么说，能参与到舆论场里，还是我们的荣幸了？”

“恕我直言，”凯尔文看着她们聊完，微微抬手打断拉斐尔接下来的话，对唐含章说：“我们没有必须要帮助你们的理由。”

反叛军从星盗变成有组织有纪律的队伍，绝对不可能只是因为宁寻真和联邦的宿怨，一定有更深层次的东西存在。

杂乱的想法在脑子里转一圈，信息清晰许多。

如果她们对这件事不感兴趣，那反叛军也不会特意派人让她来这里，更何况，一个珀西，一个卡米拉，兽人能和凯尔文这个反叛军首领关系这么好，就意味着反叛军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想要再找到一个能进入联邦中央军校的兽人，不知得等多少年，第一关精神力检测就被刷下去，哪里还能拿到这么好的成绩。

按理来说，应该是反叛军需要她们才是。

“等戚临乌成为联邦中央军校的学生，克拉克家族的资源就会朝他身上倾斜，列蒂西雅作为领他进入家族的人，被家族内其他人投靠，拥有自己的势力是必然的。”

“这不就是我们之前承诺要还给你们的东西吗？”

坐在这里的没有蠢人，自然明白列蒂西雅会因此拥有角逐家主之位的资格和能力，而为了让家族手握军权，老家主这个只看重利益的家伙说不定会放任列蒂西雅暗地里的举动，甚至会支持她。

“我们能给反叛军的东西，可比你们一开始想要的质量好。”

厚脸皮是成功人士的必修课，唐含章没打算依靠这个说服反叛军。

凯尔文果然并不动心，只笑着表示这本就是他们帮助戚临乌应得的报酬。

“看您如今传递信息，还在用传统方法，不觉得很不方便吗？”

凯尔文抢夺垃圾星的控制权，就是希望摆脱星网的监视，隐秘环境是据点最好的保护色。

而只要使用光脑，就得和星网打交道，反叛军内部必然有自己传递信息的通道，但唐含章特意了解过，没有星网托底，信息能跨越的距离很有限。

“莫非你有什么办法？”

“虽然联邦的雇佣兵公会在某种程度上属于你们，人员杂乱消息灵通，可速度到底不如科技产物。”

唐含章挑眉：“经营雇佣兵公会这么久，你们恐怕还不知道公会里有独立的信息传递通道吧？”

凯尔文还真不知道。

“不怕告诉我们，你就没有用了吗？”

唐含章还没有那么蠢：“如果你们能成功使用通讯渠道的话。”

凯尔文陷入沉思，拉斐尔和唐含章对视一眼，又各自移开目光。

凯尔文本没准备太刁难她，思考片刻后，拍板同意了这次交易。

若只是这样，唐含章就亏了，几番拉扯之下，得到凯尔文承诺未来在不妨碍反叛军行动的情况下会免费出手一次。

既然谈好条件，也不藏着掖着，唐含章告诉了凯尔文信息传递通道的载体与使用方法。

解释说明完，唐含章左右看看，拉斐尔意识到她在寻找锐器，喊人拿来一把小刀，拿到手，没有任何预兆，刀口往左手手腕一划。

戚临乌全程听着，站在后面当沉默的雕像，才发现不对，就冷不防闻到血腥味，瞳孔一阵收缩。

没来得及思考，手就伸出去抓住手腕伤口的上半部分。

他力道大压住了血管，流血速度慢下来，反叛军的人立刻送来瓶子，装上一小瓶。

直到治疗仪扫描，翻皮的伤口消失，只留下浅浅一道白痕，他的眉头才放松下来。

“你……”

“你真是乱来！”凯尔文的声音盖过戚临乌要说的话：“如果需要血液，让人拿了器械来更好，怎能这样伤害自己？”

唐含章看着瓶子里的血若有所思，离开她的身体，也算是存在吗？她感觉自己与分离出去的血液断开了联系，作为单独的个体存在。

可她分明是灵魂进来的，灵魂也有血液吗？

她不打算回答凯尔文的话：“把我的血抹在开关上，就能启动通讯器，我本人不在就只能用血了，当然，别想着复制造血，只有自然血液才有用。”

凯尔文神色复杂地收起血瓶。

商量好后续事项，唐含章和戚临乌离开据点，唐含章毫不遮掩，直接在门口下线。

反正都是知情人，怎么方便怎么来。

等她再次上线，也到了联邦中央军校发放录取名单的时候。

录取名单公布在星网上，供联邦公民监督。

如今人类依旧面临虫族的威胁，尚武之心盛行，联邦中央军校这样可以称作是联邦第一学校的军校话题，几乎全员参与。

“……果然没有。”戚临乌检索自己的考生号，没能查到录取信息。

星网页面自动刷新，过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其他相关信息出现。

“成绩也查不到吗？”

戚临乌摇头。

光脑上空空如也，只有一条显示无信息的系统提示。

退出联邦中央军校官网，随手一刷，就看到星网上有人讨论之前兽人参加考试的事情。

【有人记得前不久闹得沸沸扬扬的事件吗？那个兽人好像没出现在录取名单上。】

【还用问吗？能让兽人踏入联邦中央军校大门就已经是军校的仁慈，一个没有精神力第一轮就被刷下来的兽人有什么好关注的。】

【楼上的，话不能这么说，军校在报名考试之前需要提交资料，要是没有精神力，根本就不可能报名成功。】

【切，谁知道用了什么肮脏的手段。】

下面有人附和。

【就是，兽人被允许进入军校本身就很可疑，精神力造假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建议严查。】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你们这些吃瓜群众比联邦中央军校还要权威？官方还没发声呢。】

【放你娘的狗屁，老子从来没说过这种话，别给老子扣帽子。】

接下来的骂战持续了几十楼，战况激烈，无数联邦人操控着光脑出口成脏，好一会儿才有缓和的趋势。

【所以到底有没有人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这下好了，此话一出，疯狂增加的楼层数字凝滞一瞬。

大家都是吃瓜然后宣泄自己情绪找存在感的，没什么不同，哪里有人知道来龙去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