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太太圈儿

因为是晚上,这别墅又在半山腰,阳台外面带着几分春寒。

许舒窈握紧了手中的果汁杯,想要看清站在角落抽烟的男人。

阳台门口,走过来一位夫人,她穿着黑色束腰礼服,整个人显得端庄大气。她看向角落的男人,声音中多了些许嗔怪:“你怎么躲到这来了?你谭家叔叔说要见见你呢。”

“知道了。”男人的声音低哑,却格外有磁性。

他将手里才吸了一口的香烟,碾灭了扔进旁边的垃圾桶,缓缓的从暗处走出来。

光亮缓缓的在他身上移动,眼看着就要露出庐山真面目的时候,那位夫人注意到了许舒窈:“小姑娘,阳台上凉气重,你要不要进去坐坐?”

许舒窈回神,看向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谢谢您的提醒。”

男人走了过来,在路过她身边的时候,停顿了一下。

她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

许舒窈下意识抬头,看过去的时候,也只来得及看到男人的挺拔的背影。他和那位夫人一起,渐渐的融入了大厅的人群中。

宴会大厅依旧很热闹,许舒窈放眼看去,没一个是她认识的,她爸也不知道去哪了。

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许舒窈转身,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许梦瑶。

许梦瑶一脸不情愿的说道:“我妈让你过去呢,你一个人傻站在这里做什么,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

许舒窈看向她,顿了顿,笑道:“那就请懂规矩的你,带路吧。”

许梦瑶轻轻的哼了一声,白了她一眼,扭头往大厅左侧的一个小厅走。

这个侧厅虽然只有大厅的一半,但是来参加宴会的贵妇们,基本都聚在这里。这里的灯光比大厅要柔和了一点,好像还开了暖气。暗红色的落在地窗帘,将屋子装饰得格外厚重。

屋内的陈设,格外的古朴厚重,最后一排的玻璃柜里,还展示着各种奖杯。左边角落里,还架着一座三角钢琴。

侧厅的贵妇们,都聚在一起,吃茶聊天,说说笑笑。坐在中间C位上的,是位穿着深蓝色礼服,神情精练的夫人。

许梦瑶悄悄将许舒窈带到孙文丽身边:“妈,人来了。”

孙文丽看着许舒窈,低声说道:“舒窈,你就呆在阿姨这里,不要乱走。”

许舒窈很配合的点头:“好。”

贵太太们的话题,依旧离不开丈夫和孩子,有的抱怨自家的儿子太皮了,有的说自家女儿学习不认真。

“妈。”被母亲当众戳短,那女生不开心的叫了一声,带着软浓浓的撒娇。

那位太太笑着将女儿揽住:“你下次学习认真点,妈就不说你了。”

周围的太太们,都轻笑着说她们母女感情好。

许舒窈看向那个在母亲身边撒娇的女孩,微微垂下眼帘。

“说到教育孩子,我最佩服的是许太太哦。”一位太太转头看向了孙文丽:“听说许太太的女儿,在学校考试,经常是年级前十名的,厉害的咧。”

“许太太,你平时是怎么教你家孩子的,我家闺女说,你们家梦瑶,不仅学习好,钢琴也弹得好。上学期音乐课上,是不是还给老师伴奏,被老师表扬了呢。”

孙文丽谦虚道:“王太太,没有你说得这么夸张。我平时也没怎么督促我们家梦瑶,都是她自己学习的。”

被一群人夸了,许梦瑶心里也乐开了花,脸上带着骄傲和矜持的表情。

“许太太的女儿会弹钢琴?”坐在C位上的叶太太饶有兴趣的看了过来:“许小姐,你要不要来给我们表演一下?”

许梦瑶看了看自己的母亲,孙文丽轻轻点头,笑着鼓励道:“没关系,就当你平时在家里练习一样。”

她深吸一口气,从孙文丽身边站起来,微微鞠躬倒还挺有礼貌:“那我就献丑啦。”

说着,她上前两步,却又转身,看向了一边,坐在她身后位置,一直没有动静的许舒窈身上:“我可以邀请姐姐在一边帮我吗?”

这个要求,让在场的几位太太的目光,都落在了许舒窈的身上。

有太太好奇:“许太太,这个小姑娘是?”

孙文丽微笑着看向许舒窈,介绍道:“这是我们家老许和前妻的女儿,以前一直没在家里,现在回来住了。”

这样的介绍倒也没什么问题,毕竟刚才许立诚将许舒窈介绍给生意上朋友的时候,也有不少太太在场呢。

有几个有交情的太太,互相低语,也都知道了,许舒窈的身份。

“我说刚才老许怎么带着个小姑娘,拉着我家老程说话。”程太太啧啧声道:“老许真是有福气哦,两个女儿都这么漂亮。”说这话的时候,程太太倒是盯着许舒窈看的。

在众位太太看不见的地方,许梦瑶的眼里带着几分轻蔑和瞧不起:“姐姐,走吧。”她盛情邀请许舒窈和她一起演奏。

许梦瑶是故意的,她就是要在等会儿演奏的时候,让许舒窈在所有太太面前丢脸出丑。

爸爸不是要将许舒窈介绍给别人吗?那就让所有人看看,这个所谓的亲生女儿,其实一点也上不了台面。

就算许舒窈长得再好看,那也是华而不实的草包,远远没有自己优秀。

许舒窈看穿了她的心思,缓缓站起来,微微勾唇:“好吧。”希望你不要后悔。

两人一起走到三脚架钢琴前,许梦瑶惊呼一声:“好漂亮的钢琴。”

纯黑的琴身泛着幽幽的光泽,叫人不敢轻易触摸,生怕会在上面留下什么污渍。

一边的佣人用托盘给她们送来两条热毛巾。

两人热手后,在凳子上坐下。许梦瑶的表情有些许激动:“我给大家弹奏贝多芬奏鸣曲吧。姐姐,就第三乐章的D大调,可以吗?”

许舒窈挑眉,点了点头:“可以。”

这一段的节奏非常快,基本功不扎实的人,根本就弹不出来。这段的音乐也充满了欢愉,倒是挺适合这个时候的气氛。

许梦瑶根本就没打算带着许舒窈一起弹,算准了她什么都不会,就是故意将她晾在一边,让她尴尬。

然而,很快许梦瑶发现,跟不上节奏的是自己。

许舒窈的节奏掌握的太好了,每一个音都精准的落下,甚至能在许梦瑶没跟上的时候,帮她将音调补上。

欢快的节奏,将每一个聆听者都带了进来,让人情不自禁的跟着她的琴声,微微的点头。

最后,许梦瑶完全是被动的跟着许舒窈的节奏走,才勉强的将这一段弹奏完。

一曲完毕,许舒窈起身微微鞠躬。许梦瑶愣了好一会儿,才忙不迭的站起来,额头冒着冷汗。

叶太太带头鼓掌,其他太太纷纷拍手夸赞:“这弹得也太好了。”

“许小姐,你的母亲还好吗?”叶太太面带微笑的看向许舒窈,神情中带着几分亲切。

许舒窈轻轻点头:“您认识我母亲?”

其他太太也好奇的看向叶太太:“许小姐的母亲是?”

叶太太想起昔日好友,神情多了几分唏嘘,笑着解释道:“你们可能不知道,许小姐的母亲,是顾家,顾老先生的独女,顾初曼。”

“天,竟然是她?”坐在叶太太身边的那位太太,发出一声惊呼:“难怪了,长得这么漂亮,琴弹得也这么好。”

顾家是艺术世家,顾老爷子更是梨园戏曲接班人,老爷子的妻子,是当时世界著名的歌唱家。在父母的培养熏陶下,顾初曼更是才艺双馨,追求者无数。

“听说顾初曼当初为了嫁给许立诚,和家里断了关系,结果没几年,两人就离婚了。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了她消息。倒是许立诚,那几年发达了,这才遇见了现在的许太太。”

“可不是吗?我听说,现在这个许太太,以前就是个护士,照顾老许的时候,两人好上的,还是个二婚。”

“她那个女儿,也不是老许的,是她嫁过去之后,改姓许的。那几年,老许倒是真将她女儿当亲闺女待。”

“就她那女儿,还不是仗着花老许的钱,上了好学校,才有的成绩。”

太太们八卦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孙文丽明显感受到周围人对自己的嘲弄,还有那些看笑话的表情。

这些表情太熟悉了,像极了当年,她企图融入这些太太们时,她们表面笑迎,其实心里根本就看不起她。

自己和她们这些人,格格不入。

许舒窈领着许梦瑶走出侧厅,两人站在一边没人的花圃前,许梦瑶怒瞪她:“你是故意的?!”

“我故意什么了?”许舒窈看着她觉得好笑。

“你会弹钢琴,你……”许梦瑶气得说不出话来,本来想让许舒窈当众出丑的,可结果出丑的却是自己。

“我从来没说过,我不会。”许舒窈勾唇,唇畔的弧度带着几分嘲意:“一直都是你在一厢情愿的认为,我怎么样。”

“之前我让着你,是看在我爸的面子上。但是以后,你再对我耍这些小心眼,就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许舒窈说着,唇角依旧带着弧度,眼底却不见任何笑意。

她抬手轻轻的拍了拍许梦瑶的肩,缓缓的凑到她耳边说道:“不信,你可以去问问你那个舅舅。”

“我舅的腿,是你打伤的?”许梦瑶倒吸一口凉气。

许舒窈点了点头,眉梢上扬,摊手,有些遗憾的说道:“他太不经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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