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帝十二年,自十年前与位于北方的陈千国大战后,我军大败以来,元气大伤,丢了几个城。现经济繁荣,百姓安居乐业。然而去年起,皇帝派使者前去商谈关于将城池给赎回一事。
皇城里的达官贵人与皇亲国戚皆欲从此事中谋求好处。若是能成功完成此事,一跃成为皇帝跟前的大红人,日后少不了各种好处。
以宰相为首的二皇子一派里,他擅长洞察人心,二十多年的为官经验,更是让他是这朝廷里如鱼得水。
此刻,他正算计着如何让二皇子争气。若是二皇子的文士里能出个肩起大任的人,推荐给皇帝,皇帝定会大喜。
就在北方皇城的朝廷的气氛日渐紧张之时,与此同时,另一边,位于偏远的南方而又落后的某个村子里,有人正躺在地上整整一天都还没醒得来。
此村为石三村,位于大石山的第三个村,当地的县官称这村是“穷”村。
石三村的破庙里,男子穿着奇怪的衣服。
正是深夜十一点左右,他忽地睁开双眼,缓慢地扶着地起身,入手便是冰凉的触感。
沈如安环顾四周,倒吸了一口气,他一脸震惊。
这儿是什么地方?怎么周围全都是这种古色古香的装饰?
这怪不得沈如安这般吃惊,这破庙有着一座大大的佛像,威严十足地立着,而一侧摆放着一堆祭祀用品。望外看去,就能看到木制门。
这门一排排地连在一起,中央打开了两扇门,四个人同时进门来都宽松。
沈如安眼皮一跳,心一慌,他脑袋里浮现了一个可能性,难道他是穿越了?
他压抑住心中的不安情绪,迈过门槛,刚走到庙外,看着远边一片矮下的房屋,整个村子的面貌收入眼中。
寒风吹来,还没入冬,却带着丝冰凉刺进骨里。
站在此处,久久难缓,男子失神发呆望向前方。
良久,沈如安回神过来,快步走回原处去,坐在最初醒来的地方,双眼一闭。
一定是噩梦,睁开的姿势不对。
五分钟后,再睁开眼睛,仍然还是这个世界。
沈如安:“……”
除了他,庙里一个人都没有。
就算来古代,也不能垂头丧气。
积极乐观,是沈如安所持有的美好品质。
沈如安的努力,果然是有用的,第二天下午,他领取了一套朴素的衣袍,站在村口跟前道谢,“谢了”。
村口的村民不在意地挥挥手,后面排队的下一个人继续站在他之前的位置,领取着下一套衣服。
早上七点时,沈如安就跟村民搭话,村长来见他。
他显然是被村长当作难民看,村长第一句话就是,“你是从什么村来的?其他难民在什么地方?”
他这般问,自是答不起,支支吾吾半天,村长便了然道:“你还是先登记,领套衣服再说吧。至于住什么地方,做什么事,自会有人安排你们。”
沈如安按照村长的指示,先是登记。登记的村民说让他到村中央的位置等着,下午会发放衣服。于是,他又来到村口等着领取衣服。刚一走进来,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领取衣服的想法一下子就碎掉了。
乌黑黑一片的人,扫一眼就能知道,至少有两百人以上。
这么多难民,从什么地方来的?
沈如安找了个看起来和蔼点的大叔和大娘套了点情报。
果不其然,他们见沈如安长得正常,看起来像读书人,一脸无害,很热情就告诉了他一堆的事儿。
半年前,东边的村子爆发了虫灾,随后,连累到其他的村子也爆发。
朝廷派官员去解决此事,然而,这官是个贪官,完全不顾老百姓死活。
把朝廷的钱都放在自己的包里,整天在风月之地待着,寻欢作乐去了。
这下好了,虫灾的事变得更是难以解决,导致东边的一大片地区都瘫痪了。
没有收成,就没有粮食。百姓们饿着了,却还要交税,当地的部分清官看不下去了,联名签字并去皇城一趟,告了这贪官。
贪官的背后正是威武将军和四皇子,他们这一告,当然就是得罪到他们去了。
皇帝一知此事,气不打一处来,拍桌连连大骂“狗官”。官员当然是被处理了。然而,此事交由给其他官员,他们皆不敢接。
就生怕下个轮到自己。
贪官被诛九族,至于他的钱财,都没收给朝廷。
然而,只要是消息灵通点的,都知道,这没收的钱还及不上之前贪赃枉法得来的十分之一啊。
再加上四皇子最近又大办宴会,手里头宽松得很。
百官们都心里清楚得跟个明镜似的,估摸到钱是到了四皇子那边去了。然而谁都不敢当这出头鸟,去告诉皇帝。
虫灾一事没官敢办,皇帝又岂能放过他们?于是,就挑了五个官员去办此事。
他们只好应着,“臣定当竭尽全力。”
而这半个月下来,根本就没一点作用。他们一被皇帝问起,便答,是东边那片区域的虫实在是奇怪,是不曾听闻过的奇虫。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
皇帝接受他们的说法,挥手便放过了他们,留下一句,“朕希望能早日解决。”
前车之鉴,皇帝自不会再拨款巨额去治这虫灾。
五个官员整天都愁得很,他们谁都闭嘴不敢言。
从虫灾事发到现在已经成了“灾难”级别了,解决只用这点钱财根本就不足够。
但一旦提起这“追加钱”的事,先不提会不会被威武将军给指着鼻子骂,“你这是想挪用于军费里的钱吗?”,就光是之前的贪官事件,他们要是敢说,皇帝一旦怀疑他们是“你们想贪污钱?”的话,他们就直接掉脑袋了。
他们只能尽份内之事,于是,采取的策略就变成了,“先疏散东边的难民们,让他们一旦到了其他地方,先接应着,给找些事让他们干。”
县城里就是县官中央那边,会固定接应着难民们,给他们住的,安排他们工作。
而在村里头,就是村长来负责这事。
这只提供些帮忙难民的服务,果然钱就花得少,就连拨款也才用了三分之二。
有这般起效,五个官员都非常满意此事。
这也就让沈如安这位难民能免费住进简陋的屋子里。
村民递给他一个木牌,这上面有数字,是“二百零九”。
沈如安不解问了下,村民笑着讲,“你是这村里接的二百零九的难民。你拿着这牌,就能住这屋了。每七日,就会有人来查。你届时递给他即可。”
沈如安点头,“多谢提醒。”
“没事。”村民很少见到有这样的难民,穿着奇怪的衣服,说话如此客气。
很多难民经历了灾难事情,从东边赶往这南边,他们接应时,没少被骂。
村民能理解难民的想法,如果他也是受了虫灾,逃离了家乡,跑到这儿来,身无分文,他也会骂这边的朝廷办事的人。
村民还讲了下即将要做的事,“你作为难民,村长已经安排好你到市集那边帮忙。”
“市集?”沈如安蹙眉,声音带着好奇,“是干什么的?”
村民叹气道:“我看了下给你安排的工作,应当是让你帮杀猪摊主的学徒。”
言罢,村民正好被外面的喊了去,他就道别,“先走一步。”
“慢走啊。”
沈如安送他离开后,一人在屋里收拾着行李,他把之前脱下来的现代衣服折叠好,放在床上。
这衣服还挺干净的,是一套西装加衬衫。
指不定以后回家时,需要家乡的信物之类的?
沈如安一躺床上,抱着衣服闭眼就睡着了。
第二天,沈如安跟着新的向导村民,来到了市集,只见远边摊上有一个约三十几岁的大叔,他一看到沈如安,眼睛都发亮了,“你就是新来的学徒?来来来,赶紧的,我教你。”
沈如安被这热情弄得顿了下。
杀猪大叔特别熟练卖东西,教他的知识噼里啪啦地就讲出来。大约一个小时,他就讲完了所有的流程。沈如安很聪明,一下子就学会了,一双幽黑的眼睛里全是清澈。
杀猪大叔叫李勇,他一看到沈如安这样文弱的模样,最开始还以为他会偷奸耍滑,看他在认真地跟着操作时,他也就放心下来了。
李大叔的脸上右上角有道刀疤痕,像是几年前整出来的,他道:“我最近有事要出远门一趟,你来得真的太及时了。你今天开张一天,如果合适了,我明天就出发啊。”
沈如安忍不住劝了几句,“李叔叔,你这让我这才来的就帮你开张,会不会太难了点?才一天……”
“没事。”李大叔心急如焚,他明显藏着心事,不肯说出口,他只是焦躁地道:“我本来觉得把摊关了都成,你好不容易来了,我不能再拖下去了。你一定要好好地学,明天就正式开摊,收摊啊。”
对上他那不容拒绝的目光,沈如安把还想劝他改变主意的话吞在肚里,换成了另一句话,“李叔叔,你再怎么说教我两天吧,我觉得两天应该能学得会八成。”
李大叔迟疑了下,正巧有客人来买猪肉,他赶忙就去跟人说话。几分钟后,客人高兴地走了,他才扭头对沈如安道:“行吧,我后天走,你可快点学啊。”
沈如安露出笑容,“行。”
很快,两天就过去了。
在李叔叔走的时候,沈如安还挺舍不得的。他才在这里落脚,李叔叔教他时又特别热情和有耐心,一下子,他们两个人关系变好了不少。
李大叔特别欣赏他这孩子,他还拍着沈如安肩膀道:“你和我以前看过的文人真的大有不同,我最初还觉得你不行。”
沈如安微微一笑,“李叔叔,你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李大叔叹气,“我尽量吧。”说着,他就提起工钱的事,“之前你问过工钱的事,实际上呢,我这一去都担心回不来了。这杀猪摊赚的钱,你都收着吧。”
沈如安不知道他到底是想去什么地方,只知道他每次提起这事,就像是“一去不复返”般,他忧愁道:“李叔叔,你去什么地方?我能不能帮上你的忙?”
李大叔摇头,他是一个直爽的人,看到沈如安这样的性子,他更是喜欢得紧,他道:“这不是你能帮的上的。”他忽然想到沈如安是难民,又道:“你若有一日和你家人团聚了,你就赶紧回家去吧。至于这杀猪摊,帮我关了便是。你能存下多少钱,就全靠你本事了。”
“叔叔……”沈如安的眼眶微酸,不舍道:“你能不走吗?”
李叔叔摇头,他露出平日里那豪爽的笑容,“你且放心,我会尽量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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