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过了一天了，也该出成绩了吧？”季然边骑车边问谢一苇。

谢一苇的伤好的很快，就干脆换回自己的车骑。两辆自行车并排走，后面的电动车绕道而行，他们也不在意。

还不等谢一苇回答，旁边突然闪现一个声音。

“季哥，一苇，好巧哦！”

季然侧目一看，啊，是曾浩。

曾浩骑着电动车，为了和他们保持速度，特意骑在了季然后面一点，这样也不至于形成一堵“人墙”。

他问道：“你们刚刚再说什么？让我也来听听呗。”

季然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成绩应该快出来了。”

曾浩的神清气爽秒变一脸菜色：“我是不是太没眼力见了……早知道就一个箭步躲你们远远的。”

谢一苇回道：“应该快出了。”

季然看向谢一苇，笑道：“你现在有没有很激动？”

曾浩生无可恋的说道：“我现在想回到一刻钟前扇我自己一巴掌……”

没人理他的自觉自演，谢一苇回复道：“一般般。”

在曾浩在旁边鬼哭狼嚎的作用下，忍受其苦的季然终于忍受不住了。他一反头：“你在叫啥呢？”

“没人理我，我在这骑了这么久，竟然理都不理一下我……果然是没人在意我了，季哥不在把我捧在手心里了，一苇也不把我放在心尖上了……没有人在乎我，我在你们心里一文不值……”犹豫太久没理他，曾浩已经自我升级成“曾茶茶”了。

谢一苇说：“变回去。”

曾茶茶不敢置信：“你……你竟然凶我！人都言你刀子嘴豆腐心，没想到你是刀子嘴铁板心！”

季然插在中间听的大笑：“耗子，别那么茶，你又不加入我们的话题，自顾自的在那叽里咕噜一大堆，让我们怎么跟你接话啊。”

曾茶茶眼睛转溜一圈，单手骑车，另一只手搭在胸前，婉作痛心疾首状：“没爱啦没爱啦！你们一个两个的，通通都是见色忘友的家伙，原来……我在你们心中半文不值，懂了，懂了，我这就走，绝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季然连忙看向谢一苇，不过谢一苇好像不怎么在意，那张脸反正是没什么变化的，他尴尬的对曾浩命令道：“小绿茶你快回来吧，我知错了，来来来，骑中间。”

心里总有点不对头，不知道到底是尴尬，还是因为什么别的。

曾茶茶一听，眉开眼笑道：“我就知道你们还是爱我的！”

就在他要骑进来的时候，谢一苇淡淡说了句：“耗子。”

“哎，在！”曾浩一朝被打回原形，瞬间退化。

“骑回去。”谢一苇想想，又补充一句，“等下不安全，会翻车。”

“好嘞。”耗子成功的把车开到两人前头一米的距离。

“苇神，您看这样行吗？”

“行，就这样吧，反正快到学校了。”谢一苇说。

季然觉得刚刚忽视了曾浩确实也挺不好意思的，干脆问道：“耗子，你说这次考试谁是第一？”

曾浩思索了半天，还是没拿下主意：“不知道，理智上我觉得是你，情感上我觉得是一苇。”

这下轮到曾浩反过头来说道：“怎么？你又要和我赌？多少钱？”

季然说道：“不和你赌，上次是我输，这次我要换个人。”

“谁啊？”

“我。”谢一苇适时插嘴道。

“你？！”曾浩换个方向反头，“你不是老说‘禁止黄赌毒’吗？”

谢一苇看了他一眼，回道：“仅此一次。”

季然揶揄道：“为了让这位‘皇上’答应我的赌约，我可是历经千辛万苦才磨成的啊。”

皇上此刻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小六子瞎编。

小老鼠果然被骗到了，到了车库赶紧停完车又问道：“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快告诉我，你怎么办到的？”

季然一脸高深莫测，揪了一把不存在的胡子：“这个嘛……”

“无可奉告。”谢一苇拉住季然衣服后领的一角，把人扯了回来。

“咳咳。”

又到了考后总结大会了，航长如约坐上讲台，手中依旧是一本笔记本和两张纸。

千篇一律的开场白。

“咳，这次考试，我来开个班会。”

“刚刚开完年级组的会，哎，无非就是这扯扯那扯扯，顺道挨个骂罢了。”

平淡的语言蕴含千帆的情绪。

说到这个航长就不得不先打断一下班会了。

“每次就是我们班最奇葩是吧，啊？没人想到的法子我们班那是不在话下啊，我很早就说过了，学校是学习的地方，不是玩的地方。你们就非要彰显得你们不可一世，万众瞩目。这几天天天下课飞飞机。”

班上人鸦雀无声。

“飞飞机就算了，你们还觉得不够惹眼，跑到外面去飞，这条走廊上隔几步就是一个飞机，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的‘丰功伟绩’哈。”

“还有，走廊上的飞机弯弯腰还能捡起来丢掉，那个……你们是不是想要在学校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啊？对面初中部的同学都知道你们了。”

“想知道为什么吗？且不说是你们，就算加上其他班，这个头也是我们班带的——下课了大家都没事干哈，在走廊上飞还不过瘾，还要朝外面飞。楼下树杈子草地上全是我们班的‘佳绩’啊。那一块的包干区归初中管，尤其是下了场雨，纸都糊在树叶上了，我估计啊，他们是要记住你们了。”

全班：……

“问别的班，别的班也说是我们班带起头来的，是吧？”

全班：……确实，没什么好辩驳的。

航长无奈道：“到时候劳动委员清点一下班上玩纸飞机的人，等会下了课就去帮人家干活。”

“还有啊，上午的时候你们是不是又在搞新花样啊……拿着把扫帚和五楼同学深情对望，互递信物呢是吧。一把扫帚在空中串上串下。我猜那时候是不是三四五楼的同学全在看着啊？”

全班都要佩服死航长的第六感了，当时不仅那个楼梯都有人看着，出去买零食回来的人也在看着，不光看着，还有一大堆起哄的呢！

原本还有二楼的同学往上喊朝他们这边递过来，邓宏认识那人，立马跑到第三楼，叫嚷着上面同学传下来，几个人见了，跟着跑下来搭把手，完成了这次的接龙。

玩的那是不亦乐乎啊，结果可能是办公室的老师察觉到了什么，宋老师拉开门一探究竟。

这一探可就不得了了，扫帚刚好传到十四班门前，一大伙人就这么和老师隔道对望。

学生：……

老师：……

其他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同学：哈哈哈哈哈哈哈！

宋老师都快无力骂了：“前两天刚和你们说不要扔纸飞机，结果又来这一出了是吧？”

被抓到的时候是最刺激的，那伙人当即把“作案工具”扔回卫生角，你推我搡摩肩接踵的挤进班级端正坐好。

宋老师走进班内，一片沉默。

他说：“又是说了不听，我在上课的时候就和你们说过，一个班级要活，但是不能乱，你看看你们现在像什么样子！到时候我会和你们班主任说的啊，周老师现在没来，来了肯定会好好管教你们！”

为什么没来？班上人心知肚明，今天上午没有他的课，航长又是个喜欢摆烂的，窝在家里不比干坐在学校舒服？

窝在家里打游戏还没人管，到了学校座位旁边又有宋主任，哪还好意思拿着校园资源去打游戏……

宋老师以前也和航长带过一个班，算是彼此了解的……比较多了。也隐隐约约的了解为什么老师没来，不过在面子上他还是不打算拆周老师的台。

他继续教训班上的同学：“你们不要以为周老师没来，你们就可以为所欲为，我说过一个班要有一个班的风气在，就像我去年带的那两个班，一个文科班，一个理科班，我同样是教语文……”

有同学在下面窃窃私语。

“又来了又来了，经典的台词，他又要来了……”

“这个年纪是不是都喜欢这样啊？”

“现在被骂一遍，到时候班会课又得被骂一遍，何苦若此！！”

大家只庆幸当时上课铃打的快，宋老师还没批评完也只能走了。

……

“总之啊，你们一个两个都是会给我找事的哈。本来我还想在办公室里面多玩两把传奇的，就是因为你们……”航长玩不到游戏就算了，开会还被宋主任明里暗里的说了两回，内心不知道有多少丰富情感。

“不说了，回归正题。”他抖了两下单子，看着说道，“这次我标记了一下，进步的有二十六个，不进不退的三个，退步的二十八个……”

“不过这一次季然有点退步啊，上次是年级第一，这次跑年级第三去了。”

季然挑一挑眉，谢一苇反而皱着眉头。

“但是这一次班上还是有年级第一的，谢一苇从年级第三跳到年级第一，你们两个……都还不错。”

“曾浩这次也考得不错，班级第三，年级三十二，就是你那些爱玩的性格给我收一收……”

“第四名……”

季然冲谢一苇小声笑道：“唉，这一次你赌赢了耶，我又输了。”说完还一耸肩。

谢一苇狐疑地看着他，问道：“你故意让给我的？”

“当然不是了！”季然说。

他原本是想让的，只要他有这个心，随便在哪个答案上改两笔就能少掉一两分。但他后来又觉得此举不妥，若是用这种小动作来讨对方欢心，按照谢一苇的性格，不仅讨不到，可能还会挨一顿板子。

所以最后他还是决定好好考试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比谢一苇要差。

就差两分。

“我也不知道哪里差你的，但是我发誓，我绝对没有让着你！”他还特意举起三根手指，以表示自己情真意切。

谢一苇明显还是不信，季然眼看自己要被冤枉，心中马上就要止不住的落泪了。

“不要不信我！”他说道，“等会贴成绩榜的时候，你和我去看看，到底我差你差在哪两分，行了吧？”

结果两人一对比，发现啥也比不出来。

这边差那边一两分，那边又差这边三四分每一个科目都有几分的差。

季然：……

谢一苇看着他，眼神里藏满了话，季然看得懂，那种眼神表示：我看你还能编到几时。

季然不得不掏出他的杀手锏——手机！

“既然在这个上面看不出来，那我们就看原卷吧。”

谢一苇赞同似的点点头：“你点。”

所以……

两人经过谨慎对比，终于发现那两分出自于哪里。

——一分在于语文默写，另一分在于化学，有个化学方程式没打沉淀符号。

季然抗议道：“沉淀符号就算了，这个默写怎么还能扣我分呢！我没有写错呀！”

谢一苇放大看了好几眼，最终判定道：“你这个‘鸷鸟之不群兮’的‘鸷’有点连笔，上头那个‘执’没写好。”

季然仔细看了看，控诉道：“那一点我点了！”

“所以我说你有点连笔，老师估计没注意到。”

“我……！！”季然心里有怨恨，虽然这种事情在学校经常能碰到，但他栽到了还是会很伤心的。

不过他能很快释怀，对着谢一苇说道：“这下我可没有骗你了吧，说是你赢就是你赢。”

“你现在有什么愿望吗？”

谢一苇本来没想到是他，干脆就没有想，现在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来什么愿望。于是说道：“先欠着，等我想到了再说。”

“行吧。”季然回到座位拿出那张纸。工工整整的写下“谢一苇胜”，然后把那张纸递给了谢一苇。

“那这张纸你就先拿到好了，等到时候你想要我完成你的愿望时，就拿出来给我看。可以啵？”

谢一苇低头接过纸，眼神里似有柔波荡漾，一瞬即逝，最终挑挑眉，说道：“可以。”

季然心中好似有个小人在跳舞，反正这个愿望总归是要送出去的，谢一苇开心，他也很开心。有失必有得，失去了两分换一个开心，值得。

谢一苇把纸揣进口袋里后，手就没再伸出来过。

纸被捏的有了温度，慢慢发热，与手相互缠绵。

至于愿望是什么，他现在无从知晓。不过不急，总会有那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