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后的时间总是很快,追上了飘落的雪花,三四天一晃就过去了,还没有什么放假的感觉,就已经是大年三十了。
“小鹿,我得去一趟我爸妈那,中午不在家吃饭了。”白遥蹲在家门口,手上没有停下系鞋带的动作,嘴上说着,“吃完午饭之后去买点东西回来,咱俩把年夜饭做了。”
刚从床上醒来的鹿祈揉了揉头发,昨天打球太累了,睡得格外沉。白遥每年年三十都回去祭拜父母的,这是鹿祈知道的,鹿祈从来不跟着,总得给白遥属于他自己的空间,也因为这也是他去祭拜自己父母的时候。
他答应过白辰,最好不要让白遥知道,据说这是哥哥在的时候就和白辰达成的,保护白遥的约定。
白遥带了一束白蔷薇和一支腊梅花便前往白家的家族墓园,里面仅仅有三个墓碑,最旧的是奶奶的,然后是爷爷的。最大的那个,是白遥的爸爸妈妈的墓碑,两人同一天去世,葬在了一起。
清寒的风吹过,白遥安静的站在白诺和武凌的墓碑边上,把白蔷薇放在了白诺那一边,腊梅花轻轻的放在了武凌那一边。他伸手用一张方格花纹的丝巾轻轻拂去墓碑上的灰尘,上面书写的碑文依旧清晰可见。
白遥没有说话,对于爸妈的离去,他从未释怀,虽然打小这两个工作狂就没太多的时间照顾他,自己多是跟夏夜一起的,但只要有时间的时候,他们便会将所有的爱都给他们两兄弟。白遥和他们没有太多讲的,而是选择了安静的坐在那里,弥补儿时所渴望的陪伴。
只是,已经是冰冷的陪伴了,不再具有那些美好,那些欢声笑语。
墓碑不会说话,只有清风的歌在耳边回响,轻吟浅唱着,像是召唤所有白云回到高天的歌。
就这样坐了十几分钟,白遥站起身来,对着墓碑深深的鞠了一躬:“爸爸,妈妈,遥遥...遥遥不能帮你们查出到底谁下手害了你们,我也很难让害你们的人付出代价。不过,哥哥在做了,等他需要我的任何时候,我会不遗余力的帮他。爸爸,你说得对,哥哥会是更成功的那个孩子,他更适合站在那里。”
白遥简单的说了几句后,便转身来到白年的墓前。白年的墓碑有二十几年了,前面放了不少的酒,都是故意留在这里没有打扫的。
直到看到墓碑前那个琉璃酒盏和一排陶瓦酒瓶后,白遥才似乎恍然想起什么,面色很抱歉的看着白年的墓碑,羞愧的说道:“爷爷,今年是遥遥不好,忘了给您带酒来。”刚一说完,白遥就看见了酒盏里是干的,说明白辰也还没有过来,白遥立马笑嘻嘻的说道:“哥哥也还没来,等会我让他帮我带一瓶,爷爷可就不能责怪我了哦。”
对于白年,白遥的记忆就是很小的时候,那个永远惯着自己的爷爷,第一次去夏亭就是爷爷带自己去的。
而最后对于奶奶,白遥完全没有记忆,甚至连白辰出生的时候,奶奶就已经不在了。但作为长辈,白遥还是很尊敬的祭拜了一下。
一切完毕后,已经是中午一点多了。白遥瞥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大概盘算了一下,还没等他想出什么来,肚子就先叫出声了。无奈,白遥扶额苦笑道:“早知道吃点东西出门的,回市区还得半个小时,在附近找个店吃点东西将就一下吧。”
而另一边,在一处公共墓园里,一阵风呼啸过寂静的墓园。鹿祈站在墓碑前,庄严肃穆的向墓碑上的照片鞠了一躬:“妈,我去看过爸爸了,等会我还要去看哥。我今天的时间不是特别多,你在那边不要太节约了,对自己好一点,爸和哥都在,他们会照顾你的。”
随后,鹿祈赶忙赶车去另外一个陵园。凭着记忆,他很快找到了一个没有照片,没有铭文的墓碑,鹿祈没有放任何东西在旁边,白遥会把东西带来的。
生日,祭日,清明,年三十,白遥是一次不会落下鹿语。
鹿祈没有站着,而是半盘着腿坐在墓前,他看着那块低矮的墓碑,不再会说话的那位,让他心里的感受错综复杂。好一会后,他才开口:“我是不信有什么彼岸和灵魂的,特别是你,你不会有灵魂。如果你真的在天有灵,你就不会让他那么难受了。哥,他好像又犯病了,他真的很想你,想到发疯,如痴如狂。你却是这样,留下了独自受伤的他。你还在该多好呀,那样他或许会有他想要的美好生活。又或者...你不是我哥哥...那我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去,现在搞得...连那个什么张舒都不如。好了,不和你说了,如果你有灵,不要纠缠好不好,活着没有给他他想要的爱,死了就不要让他难受了。哥哥...你,如果有灵,在那边要好好的,今年白哥也没买到你喜欢的糖炒栗子,不知道那边有没有。我真的该走了,等会他就要来了,你...你不准让他难受...”
说罢,鹿祈转身从小路走开,像是从院子里溜走的雪貂一样,走到了铁锈斑驳的侧门,从那里绕了出去。
路上,鹿祈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滴下两滴泪水,随后便没有其他伤心的表现。脸上一直是波澜不惊,甚至带着一往的微笑。似乎只是一阵风吹过少年的世界,随后一切如故。
鹿语的墓地离市区比较近,鹿祈坐了十几分钟车便到了闹市区。鹿祈打开手机,翻了翻出门的时候拍的白遥留下的那张纸条:鲤鱼,小葱,花甲,青椒,豆腐,豆瓣酱...
鹿祈无奈的笑了笑:“缺的还真是多,买完这些还要给他买点零食,等会可有的东西提。”
时间到了五点,白辰拿钥匙熟练的打开了安可家的门。换上安可昨天给他买的拖鞋后,笑嘻嘻的将手上的一些礼品交给了李云梅,两人客套的你推我让两三次后,老人家还是笑嘻嘻的把东西收下了。
“安安在厨房呢,忙活一下午了。”李云梅一脸笑意的指着厨房,不管是安可还是白辰,这两个孩子虽然都和她关系不是很大,但她都很喜欢。
白辰笑眯眯的点了点头,随后做出嘘的声音,自己蹑手蹑脚的往厨房走去。
刚一打开厨房门,一股裹挟着食物香气的热浪就铺面而来,白辰取下金丝眼镜别在衣兜口上,上面的白雾已经影响他的视线了。
“婆婆,不用你来,我帮舅舅就好,你去歇息着吧。”江临晚手上切着菜,只是听到脚步声,并没有回头。
白辰轻轻的从背后抱住还在洗菜的安可,双臂环在他的腰上:“先去了趟爸妈那里,来晚了一点。”
感觉到背后有人的第一瞬间,安可差点就一个胳膊肘打过去了,听到白辰的声音他才克制住自己的动作,嘴上略带傲娇的说道:“来的还不晚,围巾和手套取了,你来洗菜。我要架锅开火了。”
白辰此时却还赖在安可身上不走,鼻息的热浪呼过安可的脖颈,那双狐狸眼里一眼就能看出慢慢的坏心思:“不信任我的厨艺?都不让我来掌勺了,上次还说什么我是一家之煮的。”
一旁的江临晚瘪了瘪嘴,翻了个白眼,心里有无数句脏话想要骂出来:你两能不能考虑一下旁边可怜的孩子!
安可没有回答他,继续做着手上的事情,各式材料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就差下锅了。此时的安可只想早点搞完,好好休息,享受一下新年。
白辰见安可没有继续说话,眼睛看向了一旁的江临晚,嘴角微微上扬,坏心思又上来了
“晚晚,你说我和舅舅谁适合掌勺?”
“啊?”忽然被点名的江临晚一下懵了,无助的看向安可。
此时的白辰继续补刀到:“上次我做的菜你很满意吧,要不这次就我来做。”
江临晚看见了白辰眼里的那股狐狸一样的狡黠,以及一旁的安可眼里那股寒气直逼脊柱的“杀气”。
“啊?”江临晚此时看见白辰的嘴很快的动着,但是没有声音。
等到白辰无奈的闭了一下眼睛,第二次张嘴的时候,江临晚才知道白辰在教他,他也尝试着的去辨认白辰的唇语表达的是什么,加上一些自己的理解,做出来白辰想要他说的回答:“还是舅舅做的好吃,但是舅舅忙了这么久,也该休息休息是吧。勉为其难让你试试吧。”
安可侧头看了一眼白辰,白辰脸上已经是人畜无害的模样了微笑着看着他:“晚晚都这么说了,你出去休息休息吧。顺便帮我把围巾手套还有外套带出去,不然我施展不开。”
见白辰和江临晚都通力合作到这份上了,安可也没什么好说的,轻轻推开白辰,随后转过身来取下他脖子上的那条手纺羊毛围巾,然后接过他取下的皮质手套和外套,便往外走去,嘴上还打趣的说道:“白老板做个菜排场还多,得几个人打下手。”
这下,厨房就余下白辰和江临晚两人了。白辰轻轻关上厨房门,看了江临晚一样:“干得不错。”“舅舅做菜没你好吃,但,他真的很用心。”江临晚转身继续切着手上的菜,说道。
听到这里,白辰自然是知道如何维护安可的自尊的,补充到:“等会你就说,这顿饭他准备的多,我仅仅只是下锅加工,这顿饭算他主导的。”
江临晚瞥了白辰一眼,刚想说什么,就被白辰一句话喊了回去:“看着手上,差点加荤菜了。”江临晚这才发现自己差点切到手了,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只是觉得,白老板原来也是会关心人的呀。”
白辰笑了笑:“你不是知道当年我对安安多好吗?只是迫于一些其他原因,不得不让他离开。”“什么其他原因?”“小孩别问这么多,你白老师当时也是这个原因,我必须让他远离。你知道...那时候不是我想赶安安走就行,我也会很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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