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许秋白出来时天已经黑了,他走去停车的地方,路上看见隔壁一栋别墅有人牵着狗出来,应是晚饭后遛狗的,一人一狗刚好走在他前面,许秋白没忍住,往前几步。

“你家狗好漂亮啊!”

那是只黑白边牧,眼睛亮亮的,看着十分可爱灵动。

狗主人看了他一眼,大概是觉得都是小区里的人,没表现出什么戒备心,笑说:“是啊,大家都这么说。”

边牧嗅了许秋白一下,冲他咧开嘴摇尾巴。

狗主人:“它还蛮喜欢你的咧,平时看见陌生人可高冷。”

许秋白被可爱到了,征得同意后撸了两把,这才指着后面的房子问:“我朋友住那里,最近好像常有一辆车过来,还按喇叭,没吵到你们吧?”

狗主人回头看了眼那栋屋子,是他隔壁的隔壁,他见过那房子主人几面,印象很深,长得太美了。

“是他自己的车吧,没咋听见过喇叭声啊。”

许秋白:“是辆红色跑车,今晚稍早的时候来过,大概七点钟左右。”

“七点钟?”狗主人嘿了一声,“那我没看见,那会儿我刚好在家门口,这小东西刚出门口就拉了泡大的,还不想牵绳,我俩在外面僵持了挺久,没见着有什么车咧。”

“也没听过喇叭声?”

“没有。”狗主人斩钉截铁。

许秋白默了下来,他只是觉得有点奇怪而已,阿星嘴上说害怕,但看上去又不大像,而且连着两次都没见到人,监控也说拍不清。

可是为什么呢?

许秋白实在没能想明白。

算了,等下次再看看吧。

许秋白半路上给温罗打了个电话,敏锐地察觉到那边的声音有点不正常,他心里一突,加快速度赶回去。

花园里的灯天黑后就自动亮起来了,可中间的那栋房屋却一片漆黑,安静异常。

许秋白推门进去,“啪”地打开灯。

家里还是那个样子,干净整洁,灯光明亮,而身材高大的男人却静默地坐在沙发上,他双手撑在膝上,弓背垂头,右掌心有血顺着修长手指流下,滴落在地,洇红了一小块白色地毯。

男人周身弥漫着一股灰暗气息,听到一声呼唤,他才抬起头,苍白的脸扯出一抹笑,那笑并不发自内心,试图表现出若无其事。

“你手怎么受伤了?!”许秋白见到这一幕,心脏仿佛缩成一团。

快步走到温罗身边,许秋白觉得男人有点不对劲,蹲下看他的眼睛,那里有疲惫、颓意,也许还有别的什么,但他看不清。

一滴血珠凝在指尖,终于滴落下去,是无声的,许秋白却好似听到了“啪”的一声响。

他皱了皱眉,抽了几张纸巾去擦那只流血的手。

温罗眉眼温柔地看着他:“抱歉,把你买的地毯弄脏了,我晚点会收拾。”

许秋白唇线抿紧,又松开,带着点难以置信:“现在是在乎地毯的时候吗?你怎么搞的,手都受伤流血了,不知道要处理一下吗?”

“不小心摔碎了花瓶。”温罗声音轻缓,“在想事情,忘了。”

许秋白瞥到垃圾桶里的碎瓷片,上面还染着红,估计是捡的时候划到了,他吐了口气,无奈道:“碎片要用扫把扫,小孩子都知道不能用手。”

温罗笑:“是我忘了。”

“是不是工作上的事?感觉你心不在焉的。”许秋白说完也没管答案,拉着他的手腕起身,“去洗一下,我给你上药。”

温罗跟在他后面,个子比他高一截,却亦步亦趋地如小鸭子跟着鸭妈妈。

打开水龙头,温罗还是站着,好似不在状态,许秋白把他的手拉到水流下,仔细清理,掌心有一条不大不小的口子,周围的血都快凝固了。

洗完擦干净,又回到沙发上,许秋白拿来药箱,在伤口上涂抹一层药膏,再用纱布包上。温罗全程十分平静,仿佛他的手没有痛觉,又或者这手不是他的。

“不疼吗?”

“不疼。”

许秋白安静下,温罗的手看似是意外,但他的状态似乎不太好,哪有人流血了还发着呆忘记处理伤口的,之前也没见过他这样啊。

“除了手还有其它地方不舒服吗?”

温罗没有回答,他往后陷入柔软的沙发里,精致的眉眼拢着黯然,恹恹的,半阖眼帘,半响随意问:“小白晚上又去哪儿了呀?”

“去见阿星了。”许秋白说。

“哦,在哪里见?”

许秋白:“……他家。”怎么有种丈夫被查岗的感觉。

温罗重复了遍“他家啊”,抬手按了按眉间,神经末梢像在被拉扯。

不行,还不能让他知道,会吓到他的。

温罗转过头去,冰凉的唇弯了弯:“以后可以不去吗?”

许秋白一怔:“啊?”

“可以吗?”温罗平铺直叙地重复,右手五指朝内紧握。

许秋白有点懵:“为啥,怎么突然这么说……”

温罗只是眯着眼笑,那双多情眼看似盛满温柔,却又满溢着什么让人难以琢磨的情愫,那里翻搅着阴霾与混乱。

许秋白莫名的心中一颤,还未开口就陡然闻到一点血腥味,他低下头,惊呼着掰开温罗的手,包扎好的伤口又渗出一片血迹来。

许秋白拔高声音:“你在干什么!”

温罗并不痛哼,依旧盯着他。

许秋白的心不自觉抖了抖,古怪地感到一股荒谬,眼神带着探究:“学长,你到底……”

温罗突然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笼在无言的沉默中,他的五指自然垂着,轻微颤抖,背部紧绷像有什么被困住的东西快要挣脱束缚。

许秋白头皮发麻,唰地站起来,脱口而出:“好好,就听你的,不去了,不去了学长……”

温罗的气息落在他发顶:“好,学长累了,先去休息了。”

许秋白怔怔地:“哦哦,晚安。”

“晚安。”

温罗踏着如常的脚步回屋,关上房门,在黑暗中打开柜子,倒出几粒药咽下去,他闭着眼躺在黑暗中,过了好一会儿,神经才停止颤动。

许秋白连着两天没有出门,不是在工作室就是满园游荡,每到温罗回来的时间就跑出来,和他一起聊天、吃饭,这期间温罗没有任何其它奇怪的迹象,他依旧俊美温和,优雅从容,仿佛那天晚上的不对劲只是一个幻觉。

新的一周还没过半,林再星每天和许秋白聊天,期间发出的邀请都被许秋白找借口推掉了。

林再星敏锐地察觉到什么,主动和被动有着天差地别,他再坐不住了。

林再星:「秋白哥,之前的画忘记给你了,你什么时候有空来拿?」

林再星:「有件事想当面和你说,很重要,哥你别不理我。」

许秋白没有不理他,每天每条消息都有做出回复。

温罗不让他去林再星那里,潜意识就是不想他跟林再星继续往来。第一次外宿的时候他就问过,温罗直言不喜欢对方,可许秋白和林再星已经是朋友了,他有交友的权利,不会没有缘由就疏远朋友。

有不少那种事,两个人互相厌烦,却拥有同一个朋友,那个处在中间的朋友最难办了,在两边都没有崩的情况下,只能小心翼翼维持,不能让两人见面,不能在一个人面前说起另一个人,就挺难的,许秋白觉得自己现在就像那个中间人。

他大概知道林再星要说的是什么事,应该是和那个假的变态追求者有关,说实在的,他也想知道理由。

于是趁着温罗不在家,许秋白在一个下午去找林再星。

三四点钟的光景,别墅区静悄悄的,有一股午后慵懒的意味。

画室里阳光满屋,林再星紧张地看了眼许秋白。

“秋白哥,有件事我得跟你坦白。”林再星已经下定了决心,不会再拖延,“关于那个Banan,虽然确实有那么个人,但这事其实不是那样的。”

骚扰的人是真的有,还不止一两个,聊天记录也是真的,但时间线是假的,真假掺在一起,结果还是假。

“对不起,我说谎了。”林再星长长的睫毛垂下,蝴蝶扇翅般眨着,看起来漂亮又脆弱。

许秋白坐在他对面,很安静:“理由呢?”

林再星的气息有那么一两秒的混乱,他没抬眼看过去,生怕泄露眼中的情绪,说:“我没跟你说过我家吧。”

“京市那个书画世家林家你听说过么?林家的孩子一出生就和书画打交道,有天赋的就往那条路上走,没有的就经商,或走其它路。在外人看来,能出生在这种家庭的孩子都是撞大运投了个好胎,但任何光的背后都是阴影……”

答非所问,许秋白感到疑惑,却还是静静听着。

林再星说家族一大,亲情就少了,若是普通的有钱人家就好了,没那么多明争暗斗,可以做个只管吃吃喝喝的少爷。可林家不是一般程度的富豪之家,所有人都在为利益而活,开口闭口都是四个字——“为了家族”。能利用的东西包括人,作为S级Omega,林再星的价值很高,这是从一出生就定下了。

他不想为了所谓的家族被洗干净打包送给别人,所以在大学时就开始想要脱离家族的掌控,但那是不可能的,他当然也知道,就是不甘心。

他几年没和林家联系,走到如今全靠自己,虽然看不出,但其实他性格有点孤僻,容易得罪人,身边没几个朋友,凑上来的都是满眼污浊**的家伙,令人作呕。

许秋白却和以往那些人完全不一样,他的眼睛是真诚干净的,还很温暖,林再星很难不去靠近他。

“我想和你成为最亲密的朋友,可你身边已经有人了。”他懊恼地说。

嫉妒也好,迫切想要得到那份真情,成为最特殊的那一个也罢,总之,他的出发点并非恶意,他就是太想要得到那颗耀眼的宝石了。

他投来略带委屈的眼神,像个耍手段要得到关注的孩子。

可许秋白想,他还是没有说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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