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罗接了一批花回来，说是国外友人送来参展的，先在他这儿放两天。许秋白去看了眼，一堆花花绿绿，还有黑色的花，闻了闻，没什么味道，没有味道的他就不大感兴趣了。
温罗在大学园艺系当外聘教师，自己本身也开公司做生意，虽然具体做什么许秋白没去了解。不过他看学长的日常就是研究栽培各种花草，手底下有好几项专项研究和技术，恰逢过几天乌檀市有个国际花卉展，他作为优秀的花卉专家应邀前往，也会展出自己选育的优良品系。
许秋白是自由的调香师，时间自己安排，现在有事就陪着给温罗打打下手了。
花园里，温罗正在搬花，随口问身边人：“你特质的变态香水打算推出吗？”
许秋白摇头：“还不够完美，我想再修改一下配方。不过这款不好推，Alpha们得骂死。”
「变态香水」是许秋白花了三四年时间才研发出来的，专门针对Alpha的信息素，香水与Alpha的信息素接触后会产生奇特的反应，重新生成各种臭味。
上回许秋白在酒店让那个Alpha被熏得无法思考，就是一次成功的案例，不枉他一个闻不到信息素的Beta这么多年的努力。
但做是做出来了，这款估计在他合作的公司那里通过不了，真要卖的话得走其它途径。
“你只管做就好了，其它的我来解决。”温罗说。
许秋白耸耸肩：“还是算了吧。”
这款只能特殊场景用，卖不动的，他研发的初衷也只是想做出这样一款香水而已，很单纯的目的，和「脱兔」一样，现在真做出来了，也算是如愿了。
“好。”温罗说，“「脱兔」的事和他们说了吗？什么时候停止运营？”
“说了，再过一两个月吧。”
「脱兔」是许秋白和大学同学范钧的心血来潮之物，或许也不能说是心血来潮，初衷还是有的，比较单纯，能运行这么多年谁也没想到，不过是时候结束了，结果已经算是很圆满了，他不想再花费太多心力在这上面。
温罗对此乐见其成：“跑来跑去的，累不说还有危险，你有这决定我很开心。”
许秋白脱下防晒帽，哭笑不得：“学长你这样就跟巴不得别人创业失败一样。”
温罗笑：“那确实。”
从一开始，知道许秋白弄这个软件有初恋的原因在，他就巴不得这个软件早点黄了。到底是许秋白想要做的事，他始终没有插手，现在也算熬到如愿以偿了。
到了花卉展那天，外国友人来把花搬走，两人也跟着一齐前往展览会场。
展览上人如潮涌，放眼望去都是色彩缤纷的花植，各种各样，品类繁多。这次展览是开放性的，游客一茬接一茬，很多都是以家庭为单位结伴来的，把这儿当动物园海洋馆一样，图个乐。
许秋白跟着温罗去往三楼，这里就是游客止步了。作为调香师，许秋白也是整天与植物打交道的，被温罗介绍给其他专家内行时也能收获几个真诚的问候。
回去的时候，温罗把车开到另一条路上，经过某处时交通有些堵，许秋白看了眼外面，人很多，都朝着那栋艺术感十足的白色建筑里面走。
“那里也在举办展览？”许秋白说了句。
温罗等红绿灯时也看了过去：“嗯，这几天举办艺术展，要去看吗？”
许秋白半开窗，撑着下巴说：“好啊，明天顺路来逛逛。”
温罗满意地弯了弯眉眼，开车回家。
工美艺术展为期七天，规格很高，从国内外借来了一批名家画作，吸引了全国的大批艺术爱好者前往。展会后面还会进行评奖和拍卖，在全国算是权威性很高的。
人多起来，走路都擦着肩，好在展览过半，客流比较稳定，没有首日那么夸张。
许秋白和温罗从一楼逛到三楼，手机相册很快99 ，温罗文化素养过硬，几乎每幅画都能道出个一二三来，他转过头时，看见许秋白眼睛亮亮地看着自己，不由勾起唇角。
三楼展出的是极有潜力的新兴画家的作品，在一大堆油画中，几幅古画山水尤为吸引人注意。画的尺幅很大，站在前面得仰着头，好像真的站在了古松溪泉之下，让人心境为之松缓。
许秋白很快被吸引目光，看了那几幅良久，才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休息，温罗拧开一瓶水递给他。
“哥诶，你猜猜我现在在哪里？”
旁边传来一道兴奋的声音，许秋白侧目，见一个戴灰色帽的年轻人举着手机，一会儿对着自己一会儿对着古画。
“我看到你的画啦！你好家伙，闷声干大事啊，要不是我导跟我说，我都不知道你画上展了，怎么样？要不要我带兄弟们来捧捧场？”
许秋白动动耳朵，光明正大偷听。
这个人居然和画家认识，那几幅作品画的是真好，下笔扎实，画风严谨又灵活，许秋白这种外行都能看出画家的功底深厚，想着人怎么着也要四五十往上的年龄吧，但听这个人的语气，好像还挺年轻？
年轻人这会儿遗憾对着手机说道：“哥你不来吗？你都不关心的啊，来现场看看呗，诶诶等一下，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找你，哦家里……妈的，又挂得这么快！”
许秋白瞄了一眼，看来画家来不了了，他还挺好奇画家长什么样的。
“小白，我们去其它楼层逛逛吧。”温罗拉回身边人的注意力。
许秋白收起水，起身要走，又返回去对着那几幅古画贴近拍了拍，咕叨着：“多拍几张，哇，好细节啊，这里居然还有几个小人……”
温罗站在旁边，眼瞳黑漆漆的，面上没什么表情。
他也会画画，画的还是更细节严谨的博物画，不比这灰扑扑的好看？
把人拉走，温罗决定回去试试看，画它几幅山水。
*
工美艺术展览馆旁边是乌檀市最大的酒店，其实二者都是商氏旗下的产业，客人参观完饿了累了可以直接到旁边吃饭住宿，绕来绕去钱都入了同一个口袋。
商寒站在雅廷酒店的高层阳台上，这里视野很好，能将工美展外面的情况收入眼底。
夜晚的展览馆虽然已经闭了馆，但仍流光溢彩。
“商总，展览很顺利，这是前五天的客流量统计和其余数据总结。”秘书捧来笔记本，轻声报告。
等了几秒，没见自家老总发话，崔秘书疑惑看去，见商寒挺拔的背影在黑夜中傲然孤立，他天生带着股冷厉的气质，叫人难以接近，员工一见他就发怵。但崔秘书知道，自家总裁还是很好的，起码不会无缘无故发脾气，还喜欢以钱服人。
他现在在思考什么？展览相关问题？还是下一个工作计划？
崔秘书越想越肃然起敬，不愧是成功人士，脑子没一刻停下的。
此时的商寒，双眼冷冷盯着下面的景色，里面没有一丝情绪。他在想过了这么多天，许秋白不会忘记他了吧，很有可能，但他不习惯欠人情，所以还是要去酒吧找到人，请饭道谢一条龙，这事也就能过去了。
直到秘书又喊了一声，商寒才转身。
看完报告，商寒点头：“结束后跟大家说奖金下个月和工资一起发。”
崔秘书高兴地应了一声，这就是为什么大家一边觉得商总冷酷可怕，一边又削尖了脑袋想往他身边挤的原因了，因为他从不搞虚的，一切以钱为驱动力，员工来工作是为了啥，不就是钱嘛。
想起跳槽前那个傻逼老板，平日里就会买些零食水果来装好人，实则连加班费都白嫖，一分钱也舍不得出，气得崔秘书天天仅自己可见的发吐槽。
给钱的都是爹，崔秘书感动地想着，今后要更加努力地为老板工作！
“崔秘书，你近视了吗？”商寒冷不丁问。
崔秘书迷惑：“没有啊，怎么了？”
没有怎么看人的眼神黏糊糊的。
商寒松了松衬衣领口，示意他可以走了，崔秘书刚走到门口，又被叫住：“明晚闭幕后，你和刘总监去收尾就行了，我有事。”
崔秘书：“好的，商总。”
周日晚，商寒从展会离开，商寒有了空闲，亲自前往「毒蘑菇」酒吧。
时隔一周，宝瑟对他还有印象：“穿西装的帅哥，你又这样来啦。”
商寒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西装与这里有多格格不入。
“抱歉，我来是想问，你知道许秋白的联系方式吗？上回他帮了我的忙，我想跟他道谢。”
宝瑟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哦，是说帮忙找商情那事是吧，没关系的，小白人很好，不在意这些。”
商寒坚持：“我想当面跟他致谢。”
宝瑟耸耸肩：“还怪讲究，好吧，我帮你问问。”
商寒看她转身拿出手机联系，便坐了下来，顺带看了眼桌上的酒水单，被奇怪的名字晃了下神，忽然前面一颗头冒了出来，欢快地对他叫了一声。
“哥！”
商寒眉一皱，脸更冷了：“你又来这里？爸妈知道你偷偷跑出来吗？”
商寒嘟嘴，叛逆心起：“我想来就来，你管不着！”
“来这里不行吗？”宝瑟转了过来，先对商寒说：“小孩来找我玩的，这里很安全，你放心。”
说完又对商情挑眉道：“懂不懂好好说话，他是你哥。”
出乎商寒意料，他那青春叛逆期的小弟竟然乖乖听了这话，不情不愿地对他说了句对不起。
商寒神奇地看着宝瑟，又见她递来手机。
“他说可以，这是号码，不过小白现在在工作，你可能得另外找个时间了。”
商寒存了号码，发去朋友验证，问：“这么晚了，他做什么工作？”
宝瑟擦着酒：“呃……救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