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我已经忘了。仅存的精神只够我望着眼前的天花板数有多少个黑点正在往下坠。
白色的墙壁像天空,黑色的星星在下坠。
“真的有那种病吗?梅?”
“怎么可能,只是他们那些学医的学疯了罢了。”梅对着镜子涂抹口红,“你信啊?你信就不怕我传染给你?”
“要传染早就传上了。”我摆弄着采访器械,“说真的,你有什么症状和不舒服的地方吗?”
“没有吧。反正那群人到现在都没给我测出个一二三来。老娘只是抑郁症转双相,被他们一个二个跟防鬼一样。”
“真的没有吗?”
“真的没有。”
我停下手中的摆弄,回了一句,“别骗我。”
梅亲昵地拉住我,讨好似的抱抱我,“咱俩这么多年的关系了,我怎么可能忽悠你。”
我不为所动,“那就拜托好姐妹送给我第一个独家专访吧。”
黑色的星星落啊落,看不见白雪地,填满一片漆黑。
“你要去看第二个感染者吗?”
“去啊,为什么不去?”梅无所谓地笑笑,“第一个没来及看。这群白大褂光往老娘身上扣黑帽子,我倒要看看被我传染的人长什么样。”
单向玻璃房,只能从外面看见里面,里面却看不见外面。
赤身**的人大吼大叫,发疯一般地在房间内跑来跑去,双眼充血,瞳仁和眼白红的几乎看不出区别,一片深深的黑红色。
那个人突然趴在玻璃墙面上,就在梅的正前方,将脸紧紧地贴在上面,黑红色的眼睛盯着面前的梅——知道单向玻璃里面的人看不见,但我还是吓了一跳。
梅默不作声。我捏捏她的手,发觉她在颤抖。
“梅?”
她好像才回过神一般,深深看着我的眼睛,仿佛要钻入进去。
“黑色的流星。”
“什么意思?”我疑惑地问她。
“你之前不是问我看到了什么。”
梅忽然要来剪刀和指甲刀,一剪下去长发落地,还把前几天要我帮她做的美甲全都剪掉。
甲片碎屑飞蹦,溅的到处都是。剪得太深,甲缝深红见血,十指连心,痛苦难当。
她啃咬自己的手指,甚至把指尖的血舔进肚子。
“星星,黑色的星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知道办法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办法?”我冲上去拉开她的双手,血糊了我一手。
“传染的办法,传染……”梅目眦欲裂,可又像是从什么地方挣扎出理智,向我大喊,“快把我关进去,把我关进去!”
我大叫来人,叫声引来医护人员,将梅彻底隔离开来。
我会被隔离吗?
我看着自己沾满梅鲜血的双手,想起几周前我不知天高地厚地偷偷闯进医院隔离室,陪着梅同吃同住一个月。
洗手间灯光昏暗发白。
我站在洗手台前洗手,红色怎么也洗不干净。
耳畔仿佛传来梅的声音,带着蛊惑意味,可是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你能得到任何你想要的。”
“想不想试试看?”
黑色的星星,拉出的线,布满空气,把一切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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