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源赖光发觉自己精神力受损情况超出预料的严重的时候，他就联系过远在另一个星系的晴明，晴明到中央星时正好是源赖光出征后几天。

鬼兵部载着昏迷的源赖光一路无言直接回到了军机处，谁的招呼都没打，封锁了鬼兵部所在的区域，副官是之前就已经安排好的，除了他只有晴明有权限进入。

可以称得上是精神力大师的晴明首先就是及时收拢源赖光时刻消散的精神力，让它回到主人的身体里封锁，强行增加二者之间的融合度。

期间源赖光醒过一次，但他在这种情形下哪的医疗仓都去不了，全都会留下记录，只能将鬼兵部的驾驶舱稍微改造一下成为简易版的修复仓勉强用一用。

虽然现在源赖光看上去是恢复了的样子，实际上他的精神力现在是锁死的状态，虽然不会暴走，同时也无法使用。

他现在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你的情况比我想象中的严重。”晴明穿着浅色的衣服，眉眼柔和，整个人散发着温润的气息，“最好的方法是休息……大概十年？”

源赖光闻言只是抬起眼帘稍微看了下，又重新翻看整理这次的战役。

晴明笑了笑，他知道眼前的人肯定不会真的遵照“医嘱”，转而问道：“没有看见鬼切先生，他已经全都想起来了么？”

手中动作顿住，源赖光过了几秒才回：“嗯。”

晴明上挑的眉眼也露出了些许讶异：“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他并没表达什么看法：“不过为什么会突然恢复，可能是和精神力有关……真是可惜了，如果我在现场说不定还能研究一下，一定是有契机……”

说到后面他已经是在自言自语了，比起一些乱七八糟的身份问题，晴明更关注的是精神力和大脑记忆之间的关系。

源赖光没有打扰，从终端划拉出一片屏幕，似乎是一份地图，但是地图上非常平静，仅仅只是四通八达的各种线路。

屏蔽了定位吗……

也是。

源赖光关掉光幕，不再去寻找鬼切的位置，之前他站在恢复记忆陷入疯魔的鬼切面前等同自裁的行为或许只是他这生只会出现一次的“良心谴责”。

重新恢复理性的他并没有太多困惑或自责，这种东西早在他决定打造那具完美的身体时就已经抛弃得所剩无几。

他一直都有明确的目的。

就算中途有变故，但是只要最终的结果不变……

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源赖光表面上毫无波动，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工作。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大江山绝对不会就这样生吞了这个亏，反击是迟早的事。

他们会很快再见。

“晴明阁下，我先去参加一个战略会议，您请自便。”

源赖光站起身，身姿挺拔，朝晴明微微颔首再消失在门口。

晴明微笑着目送他出门，直到脚步声远去，他才撑着下巴食指点了点自己的侧脸。

“呒，执念很深呢。”

*

一头倒向联邦提供的公寓住所的沙发，源赖光看着明亮的顶灯伸手盖住，光线从指缝中泄露几丝照在他的鼻梁和脸颊上。

“现在是什么时间？”

公寓里并没有别人，智能系统回到：“现在是联邦历6023年4月16日，晚上11点45分。”

源赖光眉头微皱又很快松开。

大江山退治是五个月前开始的，因为战场过于遥远，从暂时解决精神力暴动的问题后源赖光就直接到了与大江山临近的星系。这所公寓位于一颗小型人造卫星上，整栋建筑里有着标准的维生系统，但是建筑外就是致命的辐射区了。

联邦还没那个闲心和钱在外围附近建造生活行星。

现在只有部分军队在附近待命，剩余的军事力量还在来的路上，其他人都是直接住在星舰里，按理说源赖光应该也是住在星鲸上的，那里也有完善的生活系统，但是自从得知鬼切“叛变”之后，源氏本家的那些人恨不得在源赖光的厕所也安装监视。

他们不敢直接上战场，但是热衷于实时了解战况。

已经失去顶级精神力的源赖光并不能硬气地拒绝，和源赖康暗地商量过后几番权衡与家老各自后退，勉强瞒住了这个对他来说致命的消息。他也受不了每天吃饭都被人看着，于是申请了暂住卫星。

毕竟联邦的许可源氏也无法阻止。

呆在这边还不足一个月，大江山就已经断断续续发起几次小型战役，多是一些骚扰，并没有完全打起来，对方也没有派出有效战力，那天那个黑眼机甲和恶魔机甲都没有看见，山岳神更是不见踪迹。

他也没期望在这里能再见到鬼切。

源赖光回想了一番当初鬼切的状况，身体的损伤程度大概达到了60%，还能那么敏捷地将SS级机甲丹焰击得节节败退，应该已经超负荷活动了，就算不恢复成原来完整的样子，至少也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将自己的行动能力复原到百分之百。

他的人造大脑外加一天比一天强大凝实的SSS级精神力才是最难解决的问题。

源赖光思索着，他可是切身体会过在他制造的这幅完美躯体加持下的精神力的恐怖——横跨大半个星系也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损伤，能够扛受精神力远离带来的剧烈疼痛，并且能在虚拟世界畅通无阻随时获取情报……

“呵……”

他没忍住笑了起来。

“这可真是……”

他翻了个身侧躺着，长腿在不够长的沙发上微微弯曲。

“关灯。”

明亮的灯光骤灭，窗外透过清冷的来自宇宙毫无遮掩的锐利白光，打在沙发背面的地板上。

未经梳理的头发垂落到眉眼之间让他显得有些虚弱，几点光亮在他眼中微闪，缓缓闭眼时的某一刹那，似乎出现了一个黑洞，将那几点光芒吞噬殆尽。

精神体本该在这时候出现与他窝在一块儿，但那强力的封锁让它无法动弹。

缓缓睁开眼，源赖光的眸中再度倒映出光泽。

“……要重新部署一下了。”

我要毁灭那副身躯吗？

或许他只需要一个营养罐，

透明的、静止的、只能在我的注视下。

——源赖光闭上眼这么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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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