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怎么逼？”格莱恩还没反应过来。
此时源赖光的脸上仿佛写了“你是怎么从中央军校毕业的”几个大字。
“精神力驱动的机甲攻击条件受到很大限制，”源赖光双手灵活操作，“对方的机甲，又是自制，武器存量不会比战机多，方式也相对单一，或许根本就没有能够在这颗星球上发射的远程武器。”
格莱恩集中注意努力躲避着鬼切密集猛烈的攻势，听取源赖光的命令尽量与他拉开距离。
“那把刀基本没有切不开的，不要被缠住。”源赖光说话间，战机猛地一个翻转躲开纳米长刀的竖劈迅速上扬拔高，与此同时源赖光拨动按键，数枚导弹朝下方投射而出。
“吓我一跳！”格莱恩心有余悸，他恍惚感觉刚才差点被砍掉的不是机翼而是自己的手。
源赖光瞥了他一眼，面上写着‘瞧你这出息’。
鬼切的机甲很快从爆炸的烟雾中冲出，源赖光再次按动发射：“所以瞄准他的拼接点。”
话音刚落，还未散去的烟雾中忽然窜出一颗小型的导弹冲向鬼切背后，鬼切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转身挥刀拦截，谁知那导弹立刻分离成两半露出空心的内里，十二颗更小的弹头天女散花般四散飞射，眨眼间精准命中机甲的各个关节。
机甲很快失去行动力，一些零件哗啦啦落下，在近五倍的重力下狠狠砸落在地。
它挣扎了一会儿，发现确实是没法行走之后，胸口的驾驶舱门被一脚踹飞，在机甲手中那把巨大的长刀如风吹散，再聚集到轻轻一跃站到机甲肩膀上的那人手中。
鬼切并没有给格莱恩感慨的时间，他没了机甲的约束反而速度更快，源赖光大喊：“拔高！”
格莱恩立刻控制精神力拉起战机，想要逃离鬼切的攻击范围，但饶是他们反应已经很快了，依旧躲不开全力一跃的鬼切。
漆黑的长刀就像切豆腐一样轻松划开战机的机翼，失去平衡的战机一头栽向不远处。
这个星球的空气稀薄，声音并不能传递很远，身在战机内的源赖光则是切身感受到坠机的震颤，格莱恩则直接晕了过去。
源赖光甩甩头，观察到格莱恩没有什么大事，就拿起一旁的激光枪打开被撞得扭曲的舱门，不紧不慢地走了出去。
终端持续报警，少了战机的保护，辐射程度暴增，源赖光嫌它吵了一把摁掉。
刚才鬼切的攻击偏了，应该是矿物辐射对他的星核起了干扰作用，不过源赖光并没有尝试过与之相关的实验，也无法推断出那颗星能核心能够支撑多久。
而且鬼切没有直接使用他的骇客能力将战机从内部摧毁……
是在大江山退治里人造大脑损坏了吗？比想象的要严重呢。
源赖光这么想着，抬了抬手中的枪，越过凹凸不平的矿物地面，便看见了伫立在几十米远处的鬼切。
他在等他。
鬼切破损的身体被他简单粗糙地缝补好，用来缝补的金属部分发出暗红的光，在他原本天蓝色的纹路间尤为突兀。
二人遥遥相望，如果不是不知道对方此刻的通讯编码，源赖光是忍不住要说一句好久不见的，但事实上他也只能轻轻扬起嘴角做出同等含义的唇形。
鬼切很轻易就能辨析他无声的话语，但这无疑也惹怒了他。身躯暴起，五倍重力对他而言毫无压力，速度一如既往快得无法捕捉，源赖光也知道自己跟不上，只是站在原地凭借自己卓越的体术躲过了这雷霆一击。
但纳米长刀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边缘的粒子迅速上移，瞬间它便伸长数米，直直刺向后退的源赖光。
匆忙间源赖光只好拿手中的枪挡，但就连鬼兵部第一双手都无法阻拦的攻击一把小小的激光枪又怎么能做到，于是那把枪还没来得及派上用场便变成了废铁。
源赖光瞥过那个只差几毫米就会刺到自己的长刀再度后撤，鬼切没有给他休息的时间，自知没有武器抵挡是不可能在他手下坚持的源赖光果断扔掉断裂的激光枪，躲闪之间漆黑的粒子在手中围绕成型。
在下一波刀锋划来指示，“锵！”，两把纳米刀猛烈撞击在了一起。
鬼切面色微变，朝后翻跃躲开了来自源赖光的一击。
源赖光没有立刻追击，轻轻一甩，手中两把墨刀在七彩矿石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纳米刀只是统称，有无数种不同的制作原料，鬼切那把自然是用最好的材料打造而成，作为鬼切的制造者，源赖光当然也拥有属于自己的近身武器。
只不过这么多年来鬼切只看到过他拔出这一次。
压低身子，鬼切再度猛冲。
两位极致的武者在陌生的星球上酣畅淋漓地战斗着，铿锵的兵刃交击接连不断，二者谁也不落下风。
直到鬼切身体一顿，毫厘之间手中的长刀被挑飞，径直插入地面。
他收回跟随甩飞的刀的视线看向源赖光，后者的呼吸已经很急促了，握着双刀的手更是在颤抖着，汗水冒出又被瞬间蒸发。
二人默契地对视，一时间都没有发起进攻。
刚才……鬼切余光向下，感受着胸口那处传来的能量和各个关节传来的滞涩感。
是星核短暂中断了。
而且似乎辐射也开始对脑部产生影响了，只是痛觉不明显的他还可以继续坚持。
另一方，源赖光眼前弹出氧气余量的数据和骨折的部位，稍稍平缓了呼吸。
此时二人同时想到——
没时间了么？
没有拖沓，意识到这一点的鬼切精神力猛然冲出，化作围绕猎物的豹群，与此同时他拔出不远处的长刀，疯狂地砍向源赖光。
……
他们不知道他们打了多久，打到鬼切的星能逐渐暗淡，打到源赖光摁不掉再度响起的警报。
在这颗禁地之源的星球上，鬼切的精神力已然溃散，他踉跄着，接下源赖光同样迟缓的一击，二人同时倒了下去。
“鬼切。”他们倒下的地方很近，近到几乎是贴着面，源赖光用虚弱的声音鬼切都能听见。
“我不是鬼切。”鬼切的身体仿佛被卡住，失去了能源的他一步也无法动弹。
紧接着他又补充：“我也不是髭夜。”
“我谁都不是，我甚至不是人类。”
鬼切苦笑着，努力想要动起来，但是全身上下能够移动的除了视听系统就只有他那只金色的眼睛。
“源赖光！你怎么敢！”他突然大吼起来，愤怒的看着到在他面前的那个人。
“你怎么敢！你把我当什么！”
极致的怒火在之前的战斗中被消耗了许多，随之而来的是汹涌的悲伤和不解。
他听不到回答，源赖光的生命体征在渐渐消失，只能看见他的嘴唇轻轻嚅动，太轻以致唇语也无法分辨出来。
“我是什么？”
“我要杀了你……”鬼切调动着微弱的能源，驱使自己的双腿往前要将自己撑起，但仅仅只是半步就让他再也无法动作。
二人头对着头，面对面，目光落入互相的眸中，源赖光瞳孔已经开始涣散，口中依然在说着什么。
“我要杀，杀了，你……”鬼切的语言系统也开始紊乱，他费力抬起一只手，手指渐渐靠近源赖光的脖子，但极慢的速度完全化解了杀伤力，最终那两根手指只是贴在了脖子上方便无法再动了。
鬼切彻底失去了动能，连声音都快发不出了。
透明药剂从金色眼眸的眼眶中溢出，鬼切盯着已经失去意识的源赖光，固定的表情下那只藏了各种情绪的眼睛是那么突兀。
只差一点，差一点，我就能亲手……
【我有话想对你说。】
他凝视着一双清澈的眼眸。
【现在？队长在叫我，等我一会儿。】
那双清澈的眸子随着转身移开了视线。
【我……】
对方身影已经远去，他的勇气好像也随之而去。
【呃！说不出口啊！】
他将头发抓得乱七八糟。
【我回来了，怎么？有什么事？】
那双眼睛再度专注地望着他。
【我……】
“我……”
那双眼睛与面前涣散的毫无生机的半闭着的双眸重合。
鬼切的声音含糊不清。
我喜欢你。
……
远处传来飞船的声音，但绚烂矿面上的二人都听不见。
源赖光/鬼切：在debuff的星球上以debuff的状态打架真的很累，不要有下次了好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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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听不见的告白
